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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不到头脑的周行懵了一瞬,又因月色沉沉摸不透刘拂的想法;很有些忐忑。若非顾忌好友心情,怕是要大着胆子拉着心上人的手,反复确认确认。
周行绝不承认;他是近乡情怯;有些伸不出手。
刘拂见他如此,脸上笑意更浓;小屋中的氛围反倒更好了些。
重归正题前;蒋存摇头叹息:“周三公子;你真是傻到没边了。”
“你!”周行生咽下那口气;横瞪蒋存一眼;即便晓得他看不分明;心情也平复许多。他缓声道,“圣上那边,我与阿存反复商议之后;都认为与其送你面圣;不如先去寻皇长孙。”
因着大婚将近,秦恒已有近十日没来书院,毫不知情的谢显已开始担心起他为了成婚会不会耽误一年后的春闱。
蒋存接话道:“说句不大恭敬的话,大婚之后的皇长孙殿下,怕是不会拒绝这份大礼。”
只是,绝不能绕过圣上。
但若先经了皇太孙的手,那自然由他去与他祖父拉关系。
她之前不愿通过秦恒,一是为了他的身份还未揭出,二是怕少主年盛天子岁高,连累秦恒被当今误会。
似是看出刘拂顾虑,周行补充道:“自太子去后,皇太孙便被圣上亲自养在身旁,皇室亲缘,实比一般祖孙还要深厚许多。”
这话称得上大不敬,却也是十分得用的大实话。
“也好。”刘拂轻舒口气,“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这两年时间不论是他还是我,都有些累了。”
只是这最后一场戏,还是得做足。
刘拂用指尖轻敲了下桌子,偏头露出个笑容来:“皇太孙大婚,咱们大延已有近三十年未曾有过这般大喜事,定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你们说,是么?”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在真命天子处过了明路,然后捏紧了反王极其从属的罪过,赚得一笔泼天的功劳。
在周行眼中,她是秉着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的劲头,可是在早已只前事的刘拂看来,她是比着葫芦画瓢,并无太大危险。
不过再怎么有谱,也不能掉以轻心就是了。
那些三言两语组成的历史,其实一笔一划间都藏着无数血泪。
深望一眼蒋存,刘拂在心中轻叹了口气。
黯淡的月光掩盖周行眼中一闪而逝的迷惑。
***
皇太孙大婚定在秋闱前,是以南下赴考的蒋存还有幸得观这一场盛会。
而在秦恒忙完大婚事宜再次出现在书院前,周三公子与蒋少将军割袍断义的消息已传的满京城皆知。
不明底里的皇太孙闻言,急的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写了两封满含了真情实感的信笺劝他未来的股肱之臣重修旧好,又修书一封予刘拂,盼她劝他们不要再闹。
可惜的是,这些以私人名义发来的信,全都石沉大海般没能得到回音。
实在放心不下的秦恒终于耐不住性子,于百忙之中,在大婚前夜抽出了一点空隙,偷偷潜回了晋江书院。
当秦恒屏退侍卫绕开学生,小心翼翼推开刘拂院落大门时,才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大对。
他的先生与好友,正负手而立站在院中石榴树下,似是正在等谁。
第一百四十九章·先生()
第150章
清风朗月;树下花前;白衣玉带;醇酒飘香。
秦恒远远看去;莫名想起了两年前的当涂县青麓山上;那个凭风而立举杯对月的纤瘦少年。
这两年时间不论是他还是周行蒋存;都已被事故磨得不似当年模样;唯有刘拂
纵是时光飞逝,可这个烙印在心间的背影,似乎没有丁点变化。
而那个人;也始终如一。
如果对方可以永不改变想起愈是临近大婚,就愈发恭敬的东宫部下,秦恒在心中苦笑;几乎收敛不住快速跌落的情绪。
正在此时;树下人回首环顾,正与立在门前的秦恒四目相对。
她遥遥点头;常年带笑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目光沉沉;更甚月色。
“先、先生?”本是来找周行与蒋存调和的秦恒一对上这深沉目光;就想起了明日的大婚;莫名就怂了许多。
见刘拂向自己招手;秦恒吞了口口水,向着院中走去。
更深人静,即便秦恒将落脚的力度放到最轻;千叠百纳的粉底靴仍在青石板上踏出不低的声音。
当他走到刘拂几步远外;才站定了脚步。
“云浮”对上那双黑黝黝的眸子,秦恒下意识换了称呼。
然后他就看见,刘拂冷冰冰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暖意。虽是一闪而过,却也让秦恒心中高悬起的大石松了一松。
只不过下一刻,那石头就又提了起来。
“大婚在即,怎还不好好安歇,出城来书院作甚。”刘拂负手而立,轻声道,“他们二人间的纠葛,抵不过你明日的正事。”
仅‘大婚’二字,就足够秦恒汗毛倒竖大感不妙了。
“云、云浮”
秦恒咽了口口水,只觉当年随祖父头遭上朝直面文武百官时,都未曾有过如此忐忑不定。
在秦恒的注视下,刘拂后退一步,一震衣袍,屈膝跪伏于地,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自幼不知受过多少人跪拜叩头的秦恒大惊失色,惨淡月光将他骤然失了血色的脸照的愈发苍白。
从没想过刘拂会如此直接,秦恒呆愣了一瞬,才想起上前扶人。
“云浮,云浮你快起来,何须行如此大礼!”他死死拉着刘拂的手臂,却怎么都无法摇动她标准非常的行礼姿势,“云浮,你你莫不是要与我生疏了。”
自幼的规矩让秦恒强撑着自己的身形依旧笔直毫不折弯,可他声音中已透出了无限悲意。
秦恒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慌乱,他口中絮絮说个不停,已不晓得是在胡乱解释些什么。
待察觉到手臂上的拉力小了许多后,刘拂才抬起头来。深望一眼眸中绽出期待神采的秦恒,刘拂起身后再次撩袍屈膝跪下叩首。
三跪九叩,乃是庶民见皇室必行的大礼。
反应过来的秦恒颓然松手,心中已凉成一片。他张了张嘴,却再不敢将刘拂的表字唤出。
身份被发现时会发生何等事,秦恒早已私下盘算过无数遍,甚至还抓着周行、蒋存、徐思年三人来来回回讨论了无数次,他们推演来去,依着刘拂的性子推演出许多种可能,其中最让秦恒害怕的,就是今日的场面。
“草民刘拂,叩见皇太孙殿下。”
一字一句宛若重锤,一下下不留余力地砸在皇太孙心头。
他想,在这样的疏远与戒备下,大概是真的要失去这个难能可贵的挚友了。
秦恒狠狠闭了闭眼,才勉强镇定下来。
他收紧了袖中五指紧攥成拳,然后缓缓放开,上前一步扶起依旧跪在他面前的刘拂:“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恒既唤您一声先生,您便是大延太孙的先生尊师重道乃是圣上极力推崇的,恒身为皇嗣,自要自身作则,不能有负师恩。”
刘拂倒是顺着他的力起了身,却仍是低眉垂眸,恭谨非常。
只是她说出口的话,直来直去的全不似面上的疏远。
“草民不过一杂课先生,未曾对殿下有何助益,实不敢恃功矜能。”
第一百五十章·凉了()
第150章
五月的夜已带上了夏季的燥热;只是这温度温暖不了秦恒冰凉的心。
“云浮;你真要与我生疏至此么?”
今日是生是死;日后可否达成所愿;全看这一遭了。她此刻心中不带丝毫感情;冷冰冰计算着一切。
听着皇太孙口中悲音;刘拂明白;戏做到如此份上,已足够了。
若是情绪太过,只怕一会向太孙吐明身世时;会得到相反的效果。
她轻轻抿唇,并未立时回答,留出了足够让秦恒发现的停顿后;才启唇回答。
“非草民所愿。”
一分酸涩两分伤感三分无奈五分恭敬;短短五个字,糅杂了不知多少情绪。
秦恒听在耳中直如砸在心头;又苦又痛的滋味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却又被其中暗含的不舍激的红了眼眶。
“云浮;此事也非我所愿”他急急开口;话音中浓浓的鼻音哭腔惊了自己一跳。
可好不容易在绝望中见到光明的秦恒只轻咳了一声稍缓情绪;来不及多做停顿稳住自己的情绪。他扯住刘拂的手腕;一字一句又快又稳:“你且信我,若非对你我情意珍而重之,我绝不会一拖再拖拖到今日局面!”
自二人相识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滔滔不绝;完全没给刘拂说话的机会。
从未有过如此急切感受的皇长孙将他们数年来的种种过往一一数出,极力的表达出自己对刘拂亦师亦友的真情实感,以及惧怕失去朋友而不得不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去圆身份这个大漏洞的心态。
他滔滔不绝挖尽了心思,直到颠三倒四说无可说时,才惊觉刘拂虽被自己握着手腕,却一直未曾给过丝毫回应。
几乎尽付了有生以来最浓烈情感的皇太孙心中一空,再次红了眼眶。
越是珍视,就越是小心翼翼,生怕一言不慎失去了他。
秦恒闭了闭眼,忍住眼中湿意,心中一闪而过的,是青山上临风而立的少年与方才月下树前的背影。
掌心中不带丝毫挣动意思的手腕,是他今夜唯一的慰藉。
这是他的知交,亦是他向往而不能得的人生。
秦恒咬牙,收紧了手不放,正色道:“莫逆于心,遂相与友。云浮,孤视你为平生挚友,此话绝无一丝虚假。”
当说出这话时,他的身份就已不再是晋江书院的学生秦纵,而是大延的皇太孙。
突变的自称,终于让一直垂眸的刘拂抬眼,与他有了目光的交汇。
借着黯淡月光,穷尽目力的秦恒清楚的看见,刘拂眼中不容错认的触动。
秦恒心中大喜,正要再接再厉,就感到手背上一热,然后他握着对方手腕的那只手被毫不留情的捋了下去。
希望骤灭。
秦恒呐呐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大起大落的心情让皇太孙心中一空,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抑制不住,顺着眼角滑到了鼻尖。
他眨了眨眼睛,明明还有千百般话要说,可皇太孙的尊严已不容他再解释下去。
果真是一步错步步错秦恒轻吸了下鼻子,努力让自己不要太过狼狈。
“你且放心孤”
为了止住鼻音,秦恒的话说得磕磕巴巴,不过才吐了几个字,就被一声叹息打断。
他心中一跳,视线锁在了刚刚递到眼前的素白帕子上。
“擦擦吧,莫让别人觉得我欺负了殿下。”刘拂轻叹口气,话音中潜藏的无奈与笑意并不难察觉。
秦恒愣怔片刻,才呆呆接过帕子。
方才的紧张忐忑绝望不知所措在瞬间消失,全化作了浓浓的酸胀与欢喜,五味杂陈袭上心头,反让他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着急忙慌的将帕子捂在双眼上,闻着鼻间淡淡草木清香,皇太孙只觉得更委屈了。
他丢了帕子,一把环抱住似是失而复得的好友:“云浮,云浮”
万没料到有此一遭,刘拂挣动了两回皆无果,只得僵立在那里等待秦恒平复情绪。她目光微移,扫向不远处黑漆漆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