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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总机小姐拨电话上来,说楼下有位潘先生要见温姐姐。”
“温暖呢?”
“她交代总机请那位先生去接待室,然后就下楼了。”
“好,我知道了。”短如一秒的思索,占南弦起身。
管惕跟随在他身后,经过丁小岱身边时忍不住“扑哧”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丁小岱冲他扮了个鬼脸。
看着他们乘电梯下去丁小岱才安心回座,早上温姐姐才拒收那个人的花,这么快他就找上门来,没看报纸电视吗?这个世界上因爱成恨多的是,万一那个潘先生藏了一瓶硫酸来寻温姐姐的晦气——丁小岱全身打了个抖,好恐怖哦!
一楼大堂外的骑楼里站着一道身影,潘维宁没有进接待室,而是倚着浅宇大门外堂皇气派的大理石石柱抽着烟,见到从旋转门里匆匆走出来的温暖,他的眼睛在阳光下闪过奇异的亮『色』。
“潘总,非常抱歉,总机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怠慢了,真是对不起。”
潘维宁笑起来:“别那么客气,现在应该是午休时间了,不知道温小姐肯不肯赏脸和我吃顿中饭?”
温暖面有难『色』:“潘总你请我吃饭说什么都要去的,只是我有份文件还没做好,下午开会就要用了,所以现在还走不开。要不这样?刚好占总今天也在办公室,不如我擅自做一下主,潘总你和我们占总一起用餐怎么样?可以试试我们附楼里西餐厅的顶级牛扒,据说味道还不错。”
潘维宁脸上笑容不变,熄了烟,把烟蒂扔进镶嵌在墙里的隐形垃圾箱,这个微小的细节让温暖张了张眸。
“温暖,我就不和你说那套虚伪的场面话了,花店告诉我你不肯再收我送的花——你不需要说话,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就目前这种敏感的时候而言,我的举动确实会让你觉得尴尬,你想和我保持距离纯属正常,我能明白你的立场和顾忌。”
没想到这个朱临路口中声名狼藉的男子如此坦率,温暖倒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潘总的理解,你也知道,我只是拿一份薪水而已。”
“是啊,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他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以为我送花送了那么久却到现在才出现,是在和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的锐利和直接让温暖一时无措,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只笑了一笑。
“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和我大哥与浅宇在谈的案子完全无关,我迟迟没约你只是因为这些日子里我都在问自己,这次到底是不是来真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只不过想玩玩而已。”
温暖有些无措:“我已经有一位交往三年的男友。”
“我知道,朱临路是不是?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们两个跳舞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叹息声中那隐约的惋惜和遗憾令温暖抬起眼来,天『色』不知不觉已变得阴沉,忽然一阵风刮过,某粒极细的沙子撞入她眼内,她霎时失声“啊”叫,眼睛痛得连睫『毛』都撑不开,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潘维宁扶着她的手肘,低头察看:“别用手『揉』,眼里全都红了,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
泪眼蒙眬中她慌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现在好多了,只是我的隐形眼镜掉了。”
“眼镜掉了?这个麻烦,搞不好已经被我踩到,你家里有没有备用的?我送你回去拿。”
温暖迟疑了一下,他已十分绅士地收回扶着她的手,自嘲道:“你放心,我不会借口想喝杯咖啡什么的而意图参观你的芳闺,到时我在楼下等你就是了。”
温暖赧颜:“潘总言重了,我没那个意思。”
“那就走吧,我的车停在那边。”
面对他的坦诚和盛意,再顾虑到益众目前毕竟是浅宇的大客户,温暖不好意思再推搪,只得随他而去。
暗沉天『色』隐示着山雨欲来,又一阵风刮起,漫天的尘埃沙粒全被挡在大幅的落地玻璃墙外,透过厚厚的玻璃不难看见里面站着的两道人影,管惕唉声叹气:“小温妹妹还是太天真了。”
占南弦一声不发,只是淡淡地看着温暖上了潘维宁的车。
潘维宁说到做到,在楼下等温暖换了眼镜后再把她送回公司,温暖道谢不已。翌日一日无事,只除了温暖的电脑出了点小问题,无线鼠标偶尔会变得不太好使。
套句上班族的口头禅:没惊没险,又过一天。
到浅宇和益众签约这日已是端午节前夕,温暖一早回来,和丁小岱两人把所有资料全部准备一式四份,中间穿『插』着忙别的事,一趟工夫下来已近中午,占南弦的人还没出现,朱临路的电话已拨了进来。
“我一会儿路过你公司楼下,和你一起吃中饭?”
“今天不行,下午要和益众签约,我得等老板回来,把所有东西再给他看一看。”
朱临路不悦:“我真讨厌你那么为他卖命!你知不知道这样可能会害死你自己?”
害死她自己?温暖失笑:“你在哪里?”
“车上,再过一条马路就到你公司。”
温暖看了看表:“那你过来吧。”话声刚落手机里突然传来尖厉的刹车声和朱临路的惊呼,她急叫:“临路?临路?!”手机通信终止,只剩下忙音的“嘟嘟嘟”声。
额头飙出冷汗,她抄起包就冲向电梯:“小岱!我出去一趟,占总回来把所有资料给他!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取了车飞也似的开出,温暖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一条马路,只隔一条马路,应该就在附近,她先转往东面的主干道,第一个红绿灯口车流顺畅,顾不得是否违反交通规则,车头一调转向南行。
没一分钟便感觉到行驶变得缓慢,车列移动的速度如同蜗牛。温暖心急如焚,顾不得后面的车子会被挡在原地,她熄火下车拔腿往前狂奔,当两辆横亘在十字路口中央的车子和穿着制服的警察身影映入眼帘,她一颗心提到了喉咙的最顶端,惊惶大叫:“临路!临路!你在哪里?!”
正在车尾后面和警察交涉的朱临路听到叫声一怔,才转身走出来。一道白衣身影已飞扑到面前,紧紧抓着他的双臂,温暖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发抖到语无伦次:“天啊!天啊!怎么会这样?你没事吧?有没有没撞到哪里?”
朱临路静默片刻,把她拥入怀内,柔声道:“别担心,我没事,对方喝酒冲红灯,我在和你讲电话所以没注意,只是车子擦花了,我人没事,别担心。”
温暖摇摇他的手,再检查他的腿,把他全身上下仔细打量过,认知接受了他确然无伤无损的事实,一颗心才慢慢归位。
“两位让一让,请回到路边去。”做肇事记录的警察出声催促。
另一名制服人员在路中心打着手势指挥交通,然而不管他怎么招手,一辆宝蓝『色』的跑车压在斑马线上始终一动不动,迎着朱临路和温暖的走近,在她愕然失『色』的惊视下,占南弦慢慢收回冰如零点的目光,脸部侧面线条冷峻无情,紧绷如刀雕,唇线抿得薄不能见。
油门一踏,他的车几乎擦着两人的脚尖如箭般『射』出去,朱临路手疾眼快将温暖疾扯向后,本能地想破口大骂,转瞬却『露』出玩味得意的笑来。
警察问完话后两人去取回温暖差点被吊走的车子,即使朱临路一再强调自己没事,她还是坚持要送他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然而还没驶出多远,丁小岱已打来电话。
“温姐姐。”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哭腔,“你快点回来!”
“怎么了?”
“出事了!益众的人没来签约!只派人送来一份文件,占总看完后大发脾气,我好害怕,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连高经理和管经理都匆匆忙忙上来了,叫你马上回来!”
温暖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即刻把车刹停在路边:“临路,我把车给你,你自己去医院。”
朱临路脸有些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只是说益众没来签约,公司里叫我马上回去。”
朱临路讥讽地扯扯嘴角:“那份合同就那么重要?还是你就那么急着想回去见他?”
温暖定定地看着方向盘,片刻之后人安静下来,神『色』也恢复平和:“你说得对。”浅宇就算没了一张半张单子也影响不了什么,比不得朱临路的健康更重要,“我这就陪你去医院。”
手机又响,她没有接,连看也不看,只任由马修·连恩的歌声一遍遍在车厢内回响,温柔而无限悲伤。
当车子被红灯拦下,朱临路忽然伸手推门,长腿一跨人已走出车外。
“临路!”她急叫。
他俯身回望驾驶座里的她:“暖暖,你并不是选择跟我走,而是选择牺牲他来成全我,在你心里孰轻孰重已经泾渭分明。”他定定看着她,目光深得她无法理解,“还记得《倚天屠龙记》吗?书里张无忌给了周芷若一个承诺,我现在也向你要一个,以后,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我叫你做一件事,就算是杀人放火你也得答应,给我记住了。”
不等她答话他已合上车门,穿过川流的车辆消失在人行道上。
温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紧紧掩唇,硬生生把眼内的薄汽『逼』散。
她从来不哭,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回到浅宇,上到六十六楼已是半小时之后。
丁小岱耷拉着脑袋缩坐在位置里,双目通红,见到她简直恼怨交加,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指了指总裁办公室,然后又低下头去,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温暖大致也猜想得到,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接电话而让她受到株连,苦笑一下,拍了拍丁小岱的肩膀,她轻声道:“等下我只会比你更惨,不信你来偷听。”
本来无声哭泣的丁小岱被她逗得想笑,结果呛到气管,猛咳起来。
温暖收敛情绪,敲门进去。
高访和管惕俱神『色』凝重地坐在沙发里,置身于暗玫『色』大桌后皮椅里的占南弦面无表情,五官如同抹了薄冰,每一寸都透着寒霜之气,见到她眸光如利刃骤然出鞘,仿佛直想在她胸口连扎十三个血洞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
“去哪了?”他问,语气轻柔得让人难以置信。
“送临路去医院。”
“他骨折?脑震『荡』?还是癌症晚期?要不要我放你大假去给他准备追悼会?我一定会到场三鞠躬恭喜他英年早逝。”
温暖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原本摊在桌面的大沓照片被他飞甩到她面前,有几张溅落地面。
她拿起来,越看越惊,其中一沓是她和临路在私人会所吃饭的照片,另一沓拍的是她和潘维宁,包括他扶着她的手以及她上他车时的侧影,一股气往上涌,她冷道:“你找人跟踪我?!”
他发出一声不屑到极点的嗤笑:“你觉得自己配我那么做?”
高访『插』进话来:“照片是潘维安叫人送来的。”
“他就为了这个原因不和我们签约?”
占南弦再次冷嗤:“蠢不足惜。”
温暖被他讽刺得脸『色』微微发白,咬了咬唇,一个字都不再说。
只听到高访道:“今天上午十一点,潘维宁召集紧急董事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