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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绪很清明，“先将活性的毒品注射入试药人体内，再慢慢注射疫苗。”
“如果疫苗失败呢？”他的手指抽筋，手臂上筋脉青紫痕迹尽现。
“失败的话，无碍于我和他一样都离不开这种药品，大不了我陪着他一起吃药，一起数着天数过日子。”
陆时逸望着她淡静的脸，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眼里完全像是她疯了。
“简直胡闹！”
“十一，国内虽然对这种药剂的抑制疫苗不太成熟，但我相信我们会成功的。”
陆时逸神情焦急，反问她，“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要慕郗城来试？”
“他已经够痛苦，如果再试药，失败了会让让他活得更短。”
叹了一口气，他望着她苍白的脸，说，“你总为他想，为什么不想自己。试药失败，你要承担的是什么后果，你清楚吗？”
“十一，我早已经想好了，你不用再劝我。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半分折腾，这份疼，这份罪，就让我来替他承受。”
“你为了他，以身试毒，最最坏的打算是去半条命，你也要试？”
“我决定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自己去医疗学会，将志愿者名单递上去，不再麻烦你。”
“陈嘉渔，你这是在逼迫我！”
他瞪着她，眼眶都红了。
嘉渔浅浅的笑，“我不强迫你十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我谢谢你。我会去医疗学会的，还是谢谢你。”
等她转身要走，却被人扣住了手腕。
“你留下，我帮你。”
嘉渔说，“谢谢，我希望不论结果好坏，成功与否，你都别告诉他。”
陆时逸像是最终下了决心，“好，我答应你，全部都答应你。”
找了药研所的工作人员来，陆时逸悉心安排好一切，唯独没有亲自给她注射疫苗，因为他没办法面对一个为了慕郗城什么都不要的她。
更怕，看见她进行注射后的适应阶段，痛不欲生的模样。
2006年，她是他的病人。
所有人都说她就要死了，再也没有希望，可他没有放弃她。
2007年，她渐渐恢复过来，但是命保住以后，唯独站不起来，也听不见。
那个时候的她太脆弱，作为她的医生，他最终为了救她，让她恢复一个常人的状态，以身试药，让在法的艾文医生在他身上注射她所需的药品。
那种滋味，他至今记忆犹新。
太痛苦，所以不想让她再承受。
现在，她要为了别人试药，甚至以身试毒，成功率不到50％，风险很大。
是他，看着她从面目全非浑身摔得粉粹，到现在成为一个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女子，今天，她要上药剂室，重新将自己摔碎了，打破了就为了一个男人。
他阻止不了。
只能尽量不做，操刀伤害她的刽子手。
——可心疼这种事儿，医生也没办法治，难受起来简直能要命。
嘉渔注射疫苗后过了整整一个小时，陆时逸不去看她，因为不忍心看她被药剂毒素折磨。
两个小时候，痛楚感已经过去。
他去看她，见躺在病牀上的人满身汗水，几乎都要将病号服浸透了。
像。
太像曾经在巴黎，那个迷茫疼痛的女孩子。
每天连哭都不会，只会一味的强忍，强撑。
他的手指最终抽紧了攥成拳，近似后悔，“这种疫苗一共注射三次，你只注射了一半，我们放弃好不好嘉渔，你忍不了。”
躺在病牀上的人很坦然，“不算什么的。比起这种疼，我更怕失去他。”
疫苗注射后，都是阵痛。
需要观察72小时，如果没有不良反应，就是试药成功。
可才刚刚两个小时，陆时逸就觉得看着这样脆弱的她，已经过了足足半个世纪。
“十一，我明白我在做什么，等慢慢融入血液，就不会这么难忍了。”
别人都说陆时逸认识的陈嘉渔聪慧聪明，在陆时逸眼里不过是个傻姑娘。
“我让护士给你买点粥来，等一会儿你休息好了，再来喝。”
“好，麻烦你。”
他已经在这里待不下去。
无数次想过和慕郗城打一通电话，最终还是摇摆不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597章 ：（番外）你为慕郗城想想（）
疫苗药剂注射需要三个小时，此后要在72小时能不间断承受一些身体不适的症状，好在嘉渔的阵痛仅仅维持了2个小时，过后她躺在病牀上，安然入睡。
陆时逸将买回来的白粥放在一旁，询问过相关工作者嘉渔身体现在的各项指标，和反应程度。
然后，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在巴黎的日子，他看着她憔悴，看着她忍受病痛，除了帮她一次次的试药，什么都做不了。
阴雨天，天黑的很早。
嘉渔苏醒后，那种疼痛感已经安然撑过，她有些虚弱的坐起来，问了句，“最初的注射已经完成了，是么？”
一共注射针剂三次，一次半支为的是试药人的承受情况。
见陆时逸对她点头，嘉渔知道自己已经顺利地撑过来了。
“现在只是个开始，未来的三天里，你可能出现阵痛或者是呕吐，这两项都是正常反应。如果除此之外，还有异常，嘉渔我希望你能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放心，我会的。你太紧张了，我没事……”
“你能为了他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我不能，嘉渔你也为我想想。就算不为我想，你为慕郗城想想，他知道你这么冒险，他能……”
“好了十一。”嘉渔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记得要保密。”
她笑了笑，脸上罕见有孩子气的笑。
只是身体太虚，在喝了一碗白粥以后渐渐脸上不再那么苍白。
嘉渔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际，她准备下牀回家。
一旁在收碗的陆时逸，见她下了病牀离开，建议，“在未来的72小时里，你最好考虑住院。”
嘉渔摇头，再摇头。
“我必须回家。”
她向来都有自己的主意，陆时逸不再多话。
“我也是医生，我会保护好自己，让自己争取不要受伤的。”陆时逸并非不相信嘉渔自身的实力，他是不相信给她注射下去的那种疫苗。
“去吧，记得回家后给我电话。”
“嗯。”
撑着伞，将嘉渔送到陆氏的药研所外，陆时逸吩咐助理给了嘉渔一把伞。
将伞撑得低了一些，他叮嘱她，“你现在是公众人物，要注意，不然会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我懂。”
给她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她上车，嘉渔隔着雨水模糊的玻璃，向车窗外的人挥了挥手。
雨天，夜色渐浓。
陆时逸看着离开的那辆出租渐渐消失在潇潇雨幕里，也没有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照现在来看，只能等。
*****
车内昏暗，司机没有细看上来的乘客，直接问，“小姐，请问您要到哪儿去？”
“北郊。”
“那么远！”司机征了怔，又说，“具体位置说一下小姐。”
“先请您把我送去附近的购物商店，然后稍等后，再到慕家庄园。”
慕家庄园，海城市富豪慕先生的居所，司机倒也不是没去过，这是很少。
“小姐，听说慕家庄园外警戒森严，住宅区距离大门外，就那一片海棠林荫就要走很久，您是记者？”
司机好客爱多说话，嘉渔应了一声，符合对方的思路走。
不质疑。
“你们做记者也不容易，这么大的雨，还要出来都不见得能看到正主出门。”
嘉渔听着，明白对方将自己当成了所谓的狗仔。
看着一旁的商店，提醒司机，“先把我放在这里就好。”
嘉渔不喜购物，家里什么都不缺，她对生活的要求也不高，所以真的来商场，反倒显得生疏。
记不起上次买衣服是在几年前，现在她最重要的是把身上的这一身‘犯罪证据’给换下来。
淋湿的衣裙，上面还染了酒精，染了消毒水，以及轻微的血迹。
让慕郗城看来，不用问也能将她去做了什么猜出个大概。到时候，试药被他知道，会功亏一篑。
“小姐，您要不要看看这些款式，都是店里卖的最好的。”
嘉渔无心看这些，找了一件样式和身上差不多的，试了试就去结账。
奈何店内生意雨天都很好，排队结账，让她有半瞬的眩晕。
终于排到嘉渔，她匆匆出了店内，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对司机师傅叮嘱，“麻烦您送我到慕家庄园，速度略微快一些。”
“好，没问题。”
又是一次晚归，嘉渔撑着伞走过庄园外的那片海棠林，就知道今天的情况怕是比昨天要严重的多。
吴岚一早接到警卫员的电话，撑着伞到外面来接，“太太，您今天到哪去了？”
嘉渔的脸在夜幕中看不出苍白。
她说，“没什么，就是——”
“这些先放一放吧……”吴岚打断她，有些急，“太太，您今天一早就出去，中午也没回家里来吃饭，现在都入夜了，两个孩子哭得厉害，谁都哄不了，今天陈女士恰巧过来，在家里等了你一天，情绪已经不太对了。”
“不是可以给陈陈和念念喂奶粉？”
“先生尝试过，但是两个孩子才三个月依赖母乳是一定的，他们不喜奶粉，这算是哭了整整一下午，陈女士也守了一下午。正在气头上，要是真的因为两个孩子和你置气，您也别急。”
“好，我知道了。”
嘉渔回来比以往都要晚，还没有走到前庭院已经听到了小女儿的哭声，声嘶力竭，精神好的不得了，让人心疼又无奈。
等吴岚和嘉渔进入客厅，玄关处嘉渔换鞋，慕郗城帮她合了伞，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握住她已经冰冷的手指，问，“很冷？”
“还好。”
他们还没有说几句话，就被啼哭声所打断。
陈屹舒怀里的念念，似乎因为太饿，一直都在哭。姑姑脸色极差，嘉渔叹了一口气，明白有时候越解释会越乱，索性什么都不说的好。
陈屹舒将念念给嘉渔抱，意图明显，孩子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再不进食会真的饿坏。
嘉渔现在没有力气，所以明白姑姑的意思，也没有接自己女儿，怕抱不住她。
“吴岚去给他们泡牛奶。”
“牛奶已经泡好了，反反复复温了好几次，孩子就是不喝有什么办法？”陈屹舒见嘉渔没有抱念念的意思，她说，“嘉渔，你今天到哪儿去了？郗城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一整天不在家里，两个孩子都哭了一个下午，陈陈还好一些，念念一点奶粉都不吃，你应该清楚明白。到底上哪儿去了？”
这是嘉渔印象中，陈屹舒少见的几次严厉。
知道姑姑动了怒意，宋菱曾经对孩子不管不顾在姑姑内心深处根深蒂固，已经有阴影。
现在，再次经历，难免会轻微受刺激。
被问到这个份上，嘉渔索性找理由，既然公司都找了，她只能再换。
而且不能犹豫，越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