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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春听他又讽刺自己,便转开头去。阿秀望着她,心头念头百转千回,片刻才说道:“小家伙”
幼春抬头略看他,仍旧双眉微蹙着,虽然小小年纪,倒有几分气势。只不过到底幼小,故而叫人只觉得越发有趣而已。
阿秀想了想,终于说道:“明日,我便要去涂州景风却会留在此处”幼春一听,顿时瞪大眼睛。阿秀慢慢说道:“小家伙,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回涂州?”说到此,嘴角一挑,嫣然而笑。
对幼春而言,这何异于饥饿的狠了时候一块香喷喷的肉,顿时便想到李大娘,两个妹妹,连素来厌恶的陶老爹也开始想念,还有大牛一瞬间变了脸色。
阿秀望着幼春的脸色从戒备变作柔和,最后竟有些伤感,便问道:“不说话那是不想了?”
幼春急忙说道:“大人,我愿意跟你回去。”
阿秀笑道:“小家伙,你可要想好了,我这么凶,还会欺负人你景风叔对你极好,必然是舍不得你回去的嗯,也许他会以为是我威逼于你”
幼春用力摇头,说道:“大人,我要回去景风大人、他是好人,他会明白的。我会跟他说。”
阿秀说道:“那你可要说明白。”幼春点头,道:“我会的。”阿秀沉吟,说道:“如此,你先回去罢,瞧他也快回来了。”幼春答应,说道:“谢大人。”阿秀说道:“你谢我什么?”幼春说道:“谢大人要带我回去。”阿秀说道:“说来也是,你咬我一口,我反倒大发慈悲”幼春忐忑看他手背一眼,说道:“大人,对不住”
阿秀望着她不安神色,不知为何心中才觉畅快,说道:“罢了,你过来。”因有前车之鉴,幼春迟疑不敢。阿秀说道:“你不信我,又谈何要跟我回涂州?”
幼春咬了咬唇,终于上前来,阿秀哈哈一笑,手从袖子里摸了摸,而后探向前去,幼春警惕看着,随时欲跑。阿秀说道:“拿着。”幼春这才迟疑伸手,阿秀手松开,一物落下,坠到幼春手里,幼春低头,却见手心之中,是一块碎碎银子。一时怔了。
幼春问道:“大人,这是什么?”阿秀说道:“先前吃你的包子,甚是好吃,这钱便当作赏你的。”幼春一时欢喜,转念一想,却又皱眉。
阿秀看的清楚,便问道:“怎地,嫌少?”幼春摇摇头,说道:“大人,你有很多钱么?”阿秀斜眼看她,问道:“你想做甚么?”幼春说道:“黑蛇岛那些海匪,抢劫过往船只,必定会有所获,大人剿灭他们,一定也得了很多钱。”
阿秀咬牙,说道:“然后呢?”幼春说道:“我们船上的人,钱也都给抢去了”
阿秀看天,问道:“因此?”
幼春说道:“大人索性开恩,把原先被抢去的钱银都发还我们罢?”
阿秀望向她,说道:“看样子本帅对你太好,竟让你有胆跟本帅讨价还价起来了。”
幼春说道:“大人不答应也就罢了。”阿秀说道:“回头你会跟景风说?”幼春急忙摇头,道:“我不敢了,都已经劳烦景风大人许多。”阿秀说道:“只怕你跟他说,他也无能为力的,为买你要的那艘船,他已经借了商行不少银两,私下借贷,已经算是违了当地方官的律法。”
幼春吓了一跳,问道:“大人,景风叔大人他犯了法?”阿秀说道:“你现在才知么,你一句话,却可叫他丢官罢职。”
幼春大惊,慌忙说道:“大人,我不知会如此”阿秀说道:“故而我说你人小不懂,要如何处置善后之事,官府自有定论。今番景风破例,日后再有其他的相似之事,难道都要处处兼顾?此例一开,永无止尽。”
幼春呆了呆,这才隐隐想通,问道:“那景风大人”阿秀看她很是紧张,便说道:“本是要罢他的职的,哼。”幼春眼巴巴看着阿秀,阿秀问道:“你这才关心起来了?又有何用?”
幼春很是难过,先前她只想相助胡渔头他们,并没料到会有如此后果,如今被阿秀一说,倒有些后悔起来,暗怪自己鲁莽,害了景风。
阿秀望着她,才说道:“你也不必多想,虽然他做错了事,但因我是个坏人,自然可以‘目无法纪’的,因此我便偷偷地放了他了。”
幼春听了这话,先是不信,后便喜出望外,说道:“大人,你说的是真的?”阿秀说道:“骗你作甚。”幼春笑道:“大人,多谢你啦。”阿秀看她笑的烂漫,心头却想:“这孩子虽有几分古怪,但这份关心景风上,倒不似作假,只不过为景风谢我,倒实在叫人不快,难道他跟景风,却比我跟景风更亲密些么?”因此便只哼一声,说道:“因你无知,害他如此,故而我宽宏大量的只不过你切记,下不为例。”
第32章 隐姓埋名微服私巡()
待得景风回来,幼春果然同他说起要跟海帅回涂州之事。景风震惊之下,很是难过,然而却又无法。
幼春看他呆坐桌边嘿然无语之态,心中也有些难受。然而她从未遇到过如景风一般的人,对她呵护照料反倒叫她觉得心里不踏实,因此当阿秀说起要回涂州之时,一来她想李大娘一家,二来也想趁机离开景风。不然的话,没了这次阿秀的许可,以后留下,不定会出什么事来。
因此她小心谨慎地,只想早些离开景风了事,也免得自己心上总是忐忑不安。
然而如今见景风无言坐着的模样,幼春反有些愧疚,便走到桌边,说道:“景风叔,对不住”景风不语。幼春见他的手放在桌上,便试探着伸手出去,欲握一握。怎奈她极少主动对人如此亲近,手伸出去,便迟疑地不敢落下。
景风略一转眼看见,心头轻轻一叹,手反过来,向上一迎,便将幼春欲缩回的手握在手心。幼春身子抖了抖,便有些怯怯然地望向景风。
景风说道:“你好似很怕我为何?”手上略微用力,极温柔地将幼春拉过来靠在膝边。幼春身不由己靠过来,想了想,便道:“很少有人对我这样好”她不敢看景风,只垂了眸子,低声说罢。
景风一震。手上略用力紧了紧,幼春便看他,景风心头百感交集,两人面面相觑静对片刻,景风说道:“好孩子我、抱你一抱成么?”幼春垂了双眼,便轻轻点头。景风伸出手臂,将幼春抱入怀中,手上用力,便叫她坐在自己腿上,幼春一颗心狂跳,浑身不自在,刹那出汗,便想不顾一切甩开他跑掉,只因明白景风不是坏人,是以始终极力忍耐着。
景风将幼春抱了许久,却并未有其他动作。身体交接,他的身上热热的,又是个习武的成年男子,胸怀宽阔踏实,幼春起初还不安地左顾右盼,片刻却平静下来,渐觉安稳,最后竟是困意横生,见景风没有将自己放下的心思,便伏在景风怀中想假寐一会,不料一趴过去,便睡着了,模模糊糊之中,似有人在耳畔说道:“我永不会害你”好似梦境一般。
次日幼春便跟阿秀启程回涂州。幼春很是惊奇,本以为阿秀会乘坐那艘剿灭黑蛇岛时候的大船去,不料到了岸边,却见一艘中型的渔船停靠边儿上,幼春看看阿秀,阿秀一笑,说道:“看我做什么?”幼春看他笑的那样,就道:“没什么。”阿秀说道:“吞吞吐吐的小孩我最不喜。”幼春沉默片刻,说道:“你本就不喜欢我。”阿秀闻言,越发笑的狠,旁边数人纷纷瞩目。
正说话间,那停靠的船上忽地有人探身出来,向着这边招手,叫道:“阿春!”幼春一怔,细细一看,果然竟是先前同船跟随胡渔头的小青鱼,幼春一喜,拔腿要跑,阿秀伸手按住他肩头,说道:“小家伙,做什么?”
幼春说道:“大人,那是我们船上的人。”阿秀说道:“我也看到了,不过你就这么跑了,大为不妥。”幼春问道:“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阿秀说道:“你说要跟我回涂州的,自不能乱跑既然跟了我,便要守规矩。”
幼春说道:“大人,不知是什么规矩?”阿秀说道:“第一,你不得对人说起我是海帅。第二,你要听我的话。”
幼春皱眉,问道:“大人要隐瞒身份我不说就是了,要我听大人的话,是不是说到涂州之前?”
阿秀忍着笑,说道:“你倒真聪明,不错,便是到涂州之前,哼到了涂州,便放你回家,不会再对你如何。”
幼春松了口气。阿秀看的真切,便哼了声,迈步向前,幼春便跟着,一边忐忑看自己船上那些人,不料阿秀竟直接向那船而去,幼春起初未反应过来,待阿秀迈步要上船,才急忙问道:“大人,你乘的是这艘船?”阿秀说道:“是啊。”幼春说道:“你”阿秀哈哈一笑,说道:“怎么,先前你不是还想过来的么?”
幼春只觉得这其中不对,想来想去,问道:“这不是景风大人相送的那艘罢?”阿秀说道:“正是啊。”幼春不由恼了,说道:“大人,你你也你起初还不许景风大人送的,如今却”
阿秀伸手过去,便在她腮上捏了一把,说道:“哈哈,好歹也是我许他买了,替他瞒过去的,难道不许我乘么?——小家伙,你若敢说我半句坏话,我便把你扔进水里去,叫海里的大鱼吃了。”
幼春又气又闷,心里觉得阿秀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且小气的很,然而到底却不敢说,只好随着阿秀上了船,心里本百般不服他的,等上船后见了胡渔头姜伯他们,心情才好转起来。
阿秀瞒了身份,只说是要去涂州探亲的客人,中途遇上幼春,便一同结伴。这些渔民多都是实心之人,胡渔头跟姜伯虽然眼神老辣,虽看出阿秀气度不凡,只以为是什么大家公子,因此也不说什么,哪里知道他就是海帅?
幼春上船之后,便下舱内去看大牛爹,他的病已经好了许多,只因一条腿在海水里泡的太长,又伤到骨头,因此就算好了多半也是不能利落的,然而已经保住性命,却是不幸中之大幸。
幼春又意外得知,妙州的官员将被海贼抢去的银两都原数发还给了他们,幼春本以为是景风,然而自己并未曾跟景风说起不由地便想到了阿秀,可又觉得他不会有那么好的心肠。不过不管是谁,渔民们总算是死里逃生,且又有了银两傍身,也算是有惊无险,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幼春探听完了,转头过来,却见阿秀正同胡渔头他们,围坐在船舱内,似说的很是投契,每人跟前一碗酒放着,胡渔头正在摆龙门阵,阿秀坐在边儿上,笑嘻嘻听着,竟也听得入迷一般。
幼春呆了呆,望着阿秀火光下笑的“亲切”的脸,心头有些异样,心想:“他那脾气竟然能跟胡叔他们说一块儿去?真是稀奇。”
却见胡渔头说道:“这妙州的地方到底就比我们那里强个百倍,今次这事,别说是死里逃生,倘若是在我们那边,被海贼捉了去,十有八九便是个死哪里想到竟还能活着出来?这还倒罢了,竟又送了新船,发还钱银给我们”
阿秀笑容不改,幼春看的明白,心又道:“难道真个是他把钱都发给我们的?”心里头一动瞬间,却见阿秀笑吟吟地,目光微动,透过闪烁的烛光,便瞟向自己面上。
幼春急忙假装没看到的,将头扭开,却听得耳畔阿秀说道:“那涂州真个不好么?我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