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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五彩缤纷,囚犯一旦出了牢笼受到诱惑刺激,趁机逃跑的几率很大。所以能去茶山工作的,刑事犯几无可能,也就像裴振亨这种努力上进,积极在争取减刑的人和经济犯罪分子才有离开监狱、到外面去呼吸一下山林草木气息的机会。
“大哥,你也别着急,你看我不是照样减刑了吗?”裴振亨微微笑道,“我传授你几条经验,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我不说百分之百保证,但是百分之九十九没问题。”
“快说快说。”窦兴国立刻兴致勃勃道,“你小子似乎干什么都能干出个名堂。我相信这养鸡于你而言,也不是个问题。”
对别人嫌恶的眼神儿,两个人泰然自若,走到一旁的水槽边,各自拿了根软管子接上水龙头,然后脚踩在水槽沿上,就开始冲刷长筒靴上沾着的黏糊糊的猪大粪。
裴振亨和窦兴国如今每天大部分的工作时间就是在清理猪圈和鸡舍里的屎。鸡屎好清理,猪粪难弄。
五监区养了两百多头猪,一个圈里关四五条。猪一向吃得多,吃得多自然就拉得多。粪便若不及时清扫,能在猪圈里堆成小山一般高。那些猪睡觉时再一滚,直接能滚一身的粪便,臭不可闻,所以那猪圈必须得每天清扫干净。
怎么清扫呢?
先得穿一双塑料长筒靴,靴子是高过小腿的那种。再操把大扫帚进去猪圈里,人猪共处一圈,猪儿在你身边拱啊拱,此时你就知道穿长筒靴的好处了。扫帚必须是用毛竹做的那种,又大又坚固耐用,别的扫帚不顶用。猪圈的角落里有个洞,直通外面的粪池,跟农村人家设计的一样。你用劲儿操着扫帚将粪便往洞口扫就是了,猪粪沉重,自己会掉入粪池里。
猪大粪是十分好的有机肥,用来浇菜,种出来的菜一股子迷醉的清香味儿,这是那些大棚蔬菜完全不可比的。现在监狱里已经种上蔬菜了,食堂里常常能吃到自己种的,还挺有成就感。
猪儿吃了睡,睡了长,天天都在奔着成为人类餐桌上的食物那方向走。今生投胎成为一条只知道哼哼唧唧的猪,憨吃哈胀,没有烦恼,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裴振亨边冲洗靴子,边道:“这边统计工分,不看过程看结果,比如一天捡多少蛋,一个月又出栏多少家畜等,至于你怎么养的猪,养的鸡,他们并不怎么管。”
“管也不知道如何管吧?”窦兴国说,“这些狱警都是正儿八经读大学考公务员进来的,个个大学生小年轻,他们怎么懂得如何养鸡养猪呢?”
第87章 财务总监(9)()
小天使们;如果你看到的内容有错,提高购买比例可破,押韵不?在他心中,有一本账,算的是投资回报率。从前他用这个公式计算金钱投资的回报率,现在他用这个计算人脉投资的回报率。
杨小武,就在他心头这本账中。
杨小武,现年二十七岁。一年半前;因打架斗殴致人重大残疾,构成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三年。
杨小武原先不在这边服刑;家里找了关系将其转到桐乡监狱来的,因为据说这里的牢霸少;经济犯罪分子多;坐牢的人素质普遍高些。
呵,还是那句话;都坐牢了,素质是什么?可以减刑吗?
本来他还在走二审上诉程序;家里也在想法子让受害人答应能够庭下和解撤诉,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据他后来说是受了刺激;朋友给他的刺激;以及他哥给他的刺激。
原本他只是为朋友出头才打的架;结果那朋友屁事没有;而且还在警察问询的时候将责任尽数推到他头上,把他当成了冤大头。他哥气他交友不慎,狠狠捶了他一顿,还将他骂得一无是处。
他倔脾气就上来了,挥挥手潇洒的说,既这样,那他还是坐牢去改造改造,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
裴振亨就在心里给杨小武下了个定义:好骗的二世主。
杨小武容易上当受骗这个可见一斑,但为什么又是二世主呢?
别人入狱都要死不活,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就有人好奇的问他原因了。
那二货大咧咧的说,他家里有关系,坐个几个月不到一年,准能把他弄出去,他不过是到监狱里面来此一游,增长见识的。
这件事情,裴振亨默默记在了心里,他决定赌一把。
赌之前,他自是已经暗暗观察过杨小武的言行举止。
他人长得白白嫩嫩,手指干净,指甲打理得光滑齐整,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会享受的人。虽然打架斗殴,但是他眼底脸上没有戾气,所以伤人致残应该只是一时冲动的行为。且他见到监狱里的管教人员、监区长和监狱长这些人,一点都不怵,落落大方,还能对其勾肩搭背的侃上几句,很明显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于是,他决定赌。
为什么要堵?
一个被判入狱十五年的人,出去后一点资源都没有,要如何生存?更别提揪出当年那件事情的真正罪犯并让他/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他亟需一个可以同舟共济的人。
那赌什么?
白嫩的包子入狱没多久,其实就已经被人色眼盯上了。
本来这种肮脏的事情,裴振亨睁只眼闭只眼,然后等待时机举报即可,那样他又可以获得减刑的机会。
但是,在听到了杨小武说很快就会出狱的话,他决定改变策略。
同监区有两个服刑人员,一个在外头杀人放火,被判无期;一个已经是几进宫的老油条,这一回因强奸入狱,因为是累犯,所以判得重,十年,出他意料。算了算,等他出狱时,人也已经五十多岁了。总之,要等到走出这座牢房,坏人都变老了,完全废了。所以,两个人干脆破罐子破摔,沆瀣一气的纠结在了一起。
别人在牢里拼命挣工分,听话不说,还表现积极,都是为了能获得减刑早日出狱,可那两个人却成天闹事,让狱警十分头疼。
杨小武入狱时才刚满二十五岁,这放在其他人身上,就是个大学毕业才工作两三年的青涩小子。又因着他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并不知道社会有多少黑暗,所以才生出了这些事端。
两根老油条本来就看上了他的皮相,再加上他无所顾忌的炫耀家世,还扬言不久之后就会出狱。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没办法不让人嫉妒,而关键是这个二货还这么高调,人家已嫉妒得发狂,双眼红得都要滴出血了。
于是,干!
然后某个休息日的中午,其他人都去食堂吃饭,饭后按往常的习惯就会去活动室看电视看书什么的,少有人回监舍。但是那一天不知怎的,杨小武拉肚子,所以他匆匆刨了几口饭后就回监舍了。
两个老流氓当即尾随而至。
监舍的门是从外面上锁的,里面不能锁,所以人很轻巧的就推门而入,然后他们开始对洗手间里蹲厕的杨小武嘘寒问暖。
三个人虽然不是同监舍,但是是同监区,平时也是经常打交道的,因为会一起出工,一起吃饭。
杨小武没多想,蹲厕所正无聊,就开心的与外面的两个人聊上了。
事后想想,杨小武拉肚子多半就是这两人搞的鬼。
等到杨小武解决干净,两个人听声听响,竟就这么进去了。
杨小武并未反应过来,只觉这种行为不太礼貌,心中有点气,想尽快出去给人腾地方。但是厕所门被关上,他已给人堵厕所里面了。
对方的目的很明显,走上前来就一左一右夹击他。咸猪手往他身上猴急的摸,衣服裤子也被人生拉硬拽的撕扯掉。
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杨小武吓坏了,呼喊惊叫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被死死按在墙上动弹不得,满脸泪水紧闭了眼,痛哭流涕的哀悼自己即将失去后面的贞操。千钧一发时刻,裴振亨破门而入。
三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杨小武白着脸穿好衣裤,但是接下来他却只知道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望着那三个人你一拳头,我一脚的打来打去。
他们从厕所打到了外面的房间,杨小武都还缩在角落里。
裴振亨虽然长得牛高马大,可是他不是个野蛮人啊,对方却是,还是恶棍。所以见到杨小武那怂样,频频受到重创的裴振亨内心直骂娘。
干架的时候,觑空冲他吼:“你他妈赶紧去找狱警啊!”
杨小武这才反应过来,冲了出去。
但是他却不是去找狱警,而是先跑到了食堂,再跑到了活动室。
干什么呢他这是?
找关系好的狱友来帮忙啊。
在杨小武的概念中,有事肯定是找朋友帮忙,而不是去找警察。
狱友自然不会像他这么笨,跑去叫来了狱警。
再说监狱里不准打架,所有参与的人都会取消减刑资格,没人会为了那么点薄弱的友情发傻。
就这么一耽搁,裴振亨的左手手臂被两人拽着狠狠撞在了铁床的竖栏杆上,小手臂因此被撞成了粉碎性骨折,养伤养了三个月才愈合。
至今,他不敢用左手提取重物。
但是这件事情给他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福利。
一是减刑两年。
因为他是拯救狱友受的伤、打的架。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先去找狱警,杨小武肯定已经受到侵害了,所以没人怀疑他是故意等待时机闯进去的。
裴振亨算得精准,他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尝到一次甜头后,他后来甚至常常想,要是多发生几起类似事件就好了
二呢,自然是从此以后,杨小武成了他忠实的小弟。
一出监狱大门就能看到了这个人,杨小武说来接他还真来了。裴振亨觉得,他这笔风险投资干得漂亮!
两个人在大门外紧紧拥抱了一会儿,很快松开,各自笑着在对方胸膛上轻捶一拳头。
杨小武左右看看,随后挠挠头,“振哥,你的家人呢?”
话问出口,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这话问得不该。
他出狱时除了家里人,还有一群狐朋狗友,那场面不是迎他出狱,而是要闹他洞房的模样。相形之下,裴振亨这场面就冷清了许多。
他这么问,不是给人找不痛快吗?
可话已经出口了,覆水难收,他只好尴尬的嘿嘿傻笑道:“一定是他们不知道你会这么早出来,还以为公务员上班都朝九晚五呢,不过估计很快也就要到了吧,要不我们等一等?”
裴振亨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那天你出狱的时候不是说要来接我吗?我就没有给家里人说我具体哪天出来,我想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不错不错,这主意很不错!”杨小武一听,当即释然。他收起窘态,露出满口白牙一径冲裴振亨挥手催道:“走走,振哥,快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裴振亨被他的快乐感染了,大步流星走过去坐上副驾驶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去哪儿?”
“除瘟神呗!”杨小武扭动车钥匙。
牧马人的发动机当即轰隆隆响,整辆车子都在轻颤。
这真切的感觉令裴振亨陌生又熟悉。
犹记得从前多少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和假日,他也是这般心情雀跃的开着越野车,呼朋引伴的离开城市去野外放松,那一路欢歌笑语言犹在耳。
好像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