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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迟皱皱眉头。上回不是跟她说的很清楚了,怎的又来纠缠?日子是自己过的,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要去创造啊。难不成馅饼会从天上掉下来。
“对于你,最重要的是儿子。”阿迟慢慢说道:“你可有什么打算?”这个年代,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最终,靠的还是儿子。徐素敏若有嫡子陪在身边,在定国公府的地位便稳了不少。
“你少说风凉话!他那个样子,我哪来的儿子!”徐素敏恼羞成怒。
阿迟无语。如今你祖父做了首辅,徐家正是得势的时候,你不趁着这时候把自己的后路铺排好,只顾着恨这个怨那个的,有用么?难道你能重生一回,或是让时光倒流,再回到从前?
即使真让你重生一回,以你的能为,又能过成什么样。
“若是实在不喜于家,便想法子和离。”阿迟淡淡说道:“若不欲和离,便想法子把日子过好。怨天尤人,于前事无补,于后事无益。”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徐素敏啐了一口,“敢情你如今荣华富贵全都有了,便说起这太平话。同是徐家的姑娘,我哪里比你差了,要遭这个罪。”
同是徐家的姑娘?
阿迟静静看着她,“素心也是徐家的姑娘,她的遭遇,又如何。”
在徐家受尽欺负,连饭都吃不饱,还没及笄就被送到严家作妾。严家倒了之后,又被一杯毒酒了结。
徐素敏,跟她比比,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徐素敏怔了怔,愤愤道:“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她是庶出的贱丫头,合该被人轻侮,我可是正经八百的嫡支嫡女!”
讲出身是么。阿迟轻轻笑了笑,“咱们头一回见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嘉成十八年九月十八的寅时,最宜女子,是大富大贵的命格。若差了那么一点半点,早到丑时,或晚到卯时,便不成了,一生穷苦,运数奇差。于少夫人,你恰恰是丑时出生的。”
徐素敏白了脸,心乱如麻。难不成是真的,自己本是大富大贵的命格,祖母、父亲硬要替自己改成丑时,运数便奇差?
阿迟唤来侍女,神色自若的吩咐,“送于少夫人回席。”
话已至此,不必再多说。日子是你自己的,你若定要赌着气,满怀怨恨的一天又一天,没人拦着你。
至于我的生活,不是你能打扰的。
第114章()
徐素敏再回到洗三宴上时,颇有些心神恍惚。女人不能抛头露面不能入仕经商,想过舒坦日子,最要紧是命好。自己已被祖母、父亲改了出生时辰,也改走了好命。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些荣华富贵,那些轻怜蜜爱,全被徐素华抢走了。
这座府邸,如今全是她的。如果祖母、父亲不曾为自己改过命,她远在南京,哪轮得到她呢。同为嘉成十八年九月十八寅时出生的好命女子,自己生要京城长在京城,应该近水楼台先得月才对!
祖母,父亲,我被你们害死了。洗三宴上备有素酒,空着肚子,几杯酒下肚,徐素敏有些晕晕乎乎的。
幸亏徐二太太一直暗中看着她,见情形不对,强把她扯走了。徐素敏醉眼朦胧看着她,口中质问,“为什么要替我改出生时辰,为什么要替我改命?徐素华的这些,原本全是我的,被你们改跑了!”
徐二太太魂飞魄散,忙伸手捂她的嘴,“姑奶奶,这话也是混说的?”改出生时辰,这本是见不得光的事,也值当你拿出来说?还胡扯什么徐素华的原本全是你的,你跟徐素华是堂姐妹好不好,这话泄露出去,何等没脸。
徐二太太不敢在魏国公府久留,命人到席上告了罪,自己匆匆带着徐素敏先行离去。徐二太太并不敢直接把徐素敏送回定国公府,而是带到了正阳门大街。不管怎么说,也要等到她清醒之后,再送回于家。要不然,她这幅样子,公婆丈夫岂会喜欢。
“敏儿,娘给你擦擦。”徐二太太亲自拿着雪白的帕子,从热水中投了出来,给徐素敏敷在额头,“快清醒吧,若被你婆婆看到,成何体统。”
徐素敏倚在炕上,含混说道:“不怕!祖父是首辅,不怕!”祖父都已经是一个之下万人之上了,我还在于家那鬼地方夹着尾巴做人,图什么啊。
青阳养了那么个怪物儿子,还敢对我冷嘲热讽,没天理啊,没天理。成日家阴阳怪气说于家无后,呸!就于守德那幅比小姑娘还小姑娘的样子,于家哪来的后!你若真贤惠,真想为于家留后,指着于守德是不成了,指着驸马爷还差不多。多给驸马爷纳几个小妾,于家不就有后了?
徐素敏喃喃自语着,声音混乱的几乎听不清。徐二太太皱着眉头,喂了她醒酒汤,哄她睡下。
这出了阁的姑奶奶,长久留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徐二太太寻思了好半晌,看看柱子上挂着的西洋时钟,咬牙决定,“若到了申时还不醒,少不了差人到于家告诉一声。”
未正时分,徐三太太服侍着殷夫人回来了。“敏儿怎么了?”一见面,殷夫人就急急问道。二儿媳妇带着孙女中间离席,那定是有非常之事。否则,无论如何也该终席之后再走。
出门做客,有终席的,也有不终席的,可今天徐家是魏国公夫人的娘家人,哪能提前离去。旁人先不说,老爷知道了,定是不喜。自从素华嫁到张家,他对素华这大房嫡女很是看重呢,提起素华,提起平北侯府、魏国公府,常常笑容满面。
徐二太太陪笑,“没什么。”殷夫人正想斥责,“没什么你带着她中途离席!”转念一想身边还立着个讨人嫌的庶子媳妇,皱眉道:“老三媳妇不必在我这儿伺候了,下去吧。”徐三太太恭敬的答应,很有眼色的告退,忙活自己的家务事去了。
徐三太太如今是踌躇满志,摩拳擦掌的要把徐家打理的风雨不透,让婆婆和妯娌们开开眼界。从前徐三太太总为自己这一房的素兰、素芳抱不平,如今可不是了。素兰、素芳嫁的都不显赫,可是都稳重踏实,在徐三太太看来,可比徐素敏这嫡支嫡女强上一百强。公婆怜惜,丈夫敬重,族人和睦,女孩儿不必争来斗去,吃的下饭睡的着觉,比什么不强。
徐素敏的烦恼,徐三太太是很同情的,并没有看笑话的意思。可是,连老爷夫人都没有办法,自己这笨人又能想出什么良策,帮上什么忙呢?故此徐三太太绝口不提,遇到和徐素敏有关的事,能躲多远躲多远。
今天,很明显是徐素敏使了性子,弄的她娘亲和祖母担惊受怕,这么个时候,赶紧溜了吧,甭搀和。
嫁了那么个人,可怎么活呀。徐三太太想着于守德那女里女气的样子,替徐素敏惋惜。
徐三爷如今白天常常忙的不着家,晚上才能回来,消消停停跟徐三太太说说家常。这晚徐三爷很晚才回,徐三太太未免抱怨,“你干嘛去了,黑咕隆冬才着家。”
徐三爷得意道:“给儿子挣家业去了!”拿出一叠地契炫耀,“看见没有?好几千亩地呢,全是你男人挣来的!”
徐三太太吓了一跳,“这么多,哪来的?”有钱是好事,有地是好事,可这一下子要是来的太多,还真是胆战心惊的,害怕。
徐三爷微笑道:“都是旁人孝敬的。太太,如今父亲正得势,我坐在家里不用动,也有进项入账。这些可不是我巧取豪夺来的,也不是花钱买来的,都是孝敬。”
“我的娘啊。”徐三太太从没见过这个,惊呼,“父亲升了官,咱们有这么大的好处?!”
徐三爷笑着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儿,怕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的。我跟你说,咱们好日子在后头呢,你等着享福吧。”
徐三太太连连点头,很听话的把声音放低,“怪不得人人争着要做官,要升官,这官做的大了,好处可真多!”竟有人送地契上门呢。
徐三爷知道自己这妻子不大精明,也没跟她细说。孝敬归孝敬,可不是白白孝敬的。或是升官,或是调任,或是功名,总要替人家办件事,才好收钱收地啊。
徐三太太喜滋滋把一叠地契看了又看,冲着二房的方向努努嘴,“这下子,咱们可比他们强了!这么多地呢。”
徐三爷沉下脸,慢慢说道:“他啊,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他是嫡子,受宠,去他那儿走门路的,巴结讨好他的,不计其数。
徐三太太顿时觉得很没意思,自家都这么多了,二房竟更多!还是比不过二房,没劲。
公公一做首辅,徐家人人发财。怪道老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竟是真的。徐三太太小心收好地契,没情没绪的洗漱过,上床歇息。
公公啊,你长久做首辅吧,做上三十年二十年的,子子孙孙都能过上富贵日子!徐三太太睡梦之中,还在祈祷着。
被徐家众人寄予厚望的徐首辅,这会儿连觉也不得睡,正被殷夫人不依不饶的哭闹着,“老爷知不知道我难过成什么样?素华麟儿都洗三了,敏儿过的什么日子?便是我曾起过什么坏心,敏儿可是您的亲孙女,您要为她做主啊。”
徐首辅微微皱眉,“你要我如何做主?”嫁都已经嫁了,你想怎么着。
殷夫人发了狠,“和离!这婚事本就是青阳谋取的,咱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方才吃了亏。定国公府本就是个空架子,于家那小子又不能人道,不和离,还等什么!白白误了敏儿一辈子!”
“胡说!”徐首辅听不下去了,“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我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儿只有像素华似的贤淑懂事,为娘家争光彩的,哪有像素敏这样为娘家抹黑的!和离之事,不许再提。”
和离,你是要把青阳往死里得罪不成。青阳虽不济,好歹是位皇室长公主,平白无故的,惹她做甚。
殷夫人赌气道:“老爷既不许敏儿和离,那么,便逼着定国公府给她过继个孩子!敏儿膝下空虚,总是没着没落。”
徐首辅也不准,“其一,于家的宗嗣,轮不着徐家来管;其二,素敏才多大?你便想着这个!”
你就笨死吧,素敏嫁的于守德可是定国公府世子,他是能随随便便过继嗣子的?他若过继了,这国公的爵位怎么办,难不成也让嗣子袭了去。
你答应,朝廷都不答应。
殷夫人素来爱惜容貌,虽是半老徐娘,衣着穿戴仪表最是讲究。这会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毫不顾忌形象,“那,老爷说说,敏儿怎么办,敏儿怎么办?”
妻子这般失态,徐首辅还真不敢抛下她一走了之,耐下性子劝她,“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但凡女子,成亲之后总以诞育子嗣为第一要务,其余的都是细枝末节。”
想办法让素敏生个儿子,不就成了?
夫妇间的情爱,素敏就甭指望了。想法子诞育子嗣,然后,守着儿子过日子吧。
翻来覆去的,他就这一句话!殷夫人心中忿忿,“老爷太也偏心,同样是孙女,对素华便是关怀的无微不至,对敏儿便是冷冰冰的,漠不关心。”
公务都忙成什么样了,还特意交代,“魏国公府的洗三礼不可轻慢,素华这是头胎,娘家要给她做面子。”
对素敏,问都没有问上一句。
徐首辅慢吞吞道:“公务要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