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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阮的心一紧。
陈员外看似是毫无要求,可是这句话里却偏偏还有一个‘拿手的东西’。
若是白天的时候,这么点要求对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但是关键是,都这么晚了,哪家的菜还会是新鲜的?哪家饭馆的食材还有大量剩余?就连炉灶,宋阮刚才都让杂役去清扫了。
再说,一般人哪会有这么晚了出来吃饭的?更何况还是一位朝廷官员。
宋阮明白,陈员外这是存着心要考验他们呢。
陈员外站得有些累了,他缓慢地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回头便看到宋阮略显踌躇的神『色』,他眯了眯眼,“怎么?做不出来么?”
“回员外的话。”
宋阮的语速也放慢了一些,听起来倒好像是歉意十足。他微微垂下眼,有些为难地道,“做倒是做得出来,只是……这食材,小店都是早上出去采购的,放到现在只怕不太新鲜了,恐让员外扫兴。”
“……”
陈员外一言不发,但是脸上真的『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
就连徐先生也在后面为宋阮捏了一把虚汗,他顿了片刻,刚想上前为宋公子解释,忽然听见宋公子慢吞吞地说道,“不过,草民刚刚做了一锅银耳雪梨羹,这个天气喝,最是甘甜可口的。若是再放些冰块,更是清爽了。”
宋阮说道,“要是员外不嫌弃……”
陈员外本来有些不高兴,他光看桌上那一堆空碗就知道,这应该是宋阮做给他们自己人吃的,他堂堂一届官员,和他们同桌吃饭,岂不掉价?
但是奇怪的是,当宋阮缓缓地说出‘银耳雪梨羹……’那一句的时候,他居然难以抑制地咽了咽口水,干渴的嗓子仿佛预料到了尝到那美味时的欢愉,开始躁动了起来。
“……”
第32章()
什么?员外再在说什么?
店里的人; 包括前一秒还捏了一手心汗的徐先生,表情都有些『迷』『惑』:他们没听错吧?姑且一试……这句话真的是从员外嘴里说出来的吗?
宋阮也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他这一招也是和杨苑学的; 银耳雪梨羹中的‘银’,本身便会给人带来一种『性』冷的感觉; 雪更是不用说。
宋阮又在提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故意微微放慢了语速,发音极为标准,一点都不含糊,这样听者的注意力很容易就会被他口中的这几个字所吸引到。
虽然夜风徐徐,吹起来也颇为舒爽。但是夏日的闷热是挡不住的。再加上宋阮又用冰块等词语来暗示他,陈员外恍恍惚惚间,仿佛真的尝到了冰冰凉凉的银耳雪梨羹; 他的口中不断地分泌出了唾沫; 干得冒烟的嗓子眼儿也像是灌进了一口泉水一样。
宋阮看陈员外坐下、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他不急不忙地把自己面前的那碗雪梨羹端到了陈员外面前。
员外看他将那只小碗换了个方向,摆在自己身前; 有些微微的不舒服。但他的目光往那碗雪梨羹上一瞥,顿时就失了神,全然忽略了心中的那根小刺。
白瓷小碗中; 盛着一片雪白,一朵一朵撕碎的银耳漂浮着,倒真像是正在盛开的小花一样。雪梨被去了皮、又切成了可以轻松入口的小块,颜『色』也是米白『色』; 和银耳和谐地融为一体。
为了从视觉上让银耳雪梨羹看起来不那么单调; 也为了增添营养; 宋阮又随手撒了一小把枸杞。那白瓷小碗上面撒了几粒红『色』的枸杞,红白相间,格外诱人。
陈员外听见自己的肚子隐晦地咕噜叫了一声,就连喉咙也难耐地开始叫嚣起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匆匆地抓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还没来得及仔细咀嚼、就被他不小心地吞下了肚,只有余味还在他口腔中徘徊,久久不曾离去。
汤汁软热粘稠,还加入了少许的冰糖,和雪梨混在一起吃,甘甜可口。虽然甜味浓重,却不会叫人腻味,在这初夏的时节,竟然格外的爽口。
陈员外感觉自己因为天热而逐渐退化的胃开始慢慢苏醒,肚子里的馋虫稀里哗啦地全部冒了出来。他埋着头,胖胖的手指捏着小小的瓷勺,以惊人的速度和频率吃光了面前的冰糖银耳雪梨羹。
最后他往后一靠,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徐先生一直在旁边围观,他的脸『色』从最初的担忧变成到现在的惊喜,他走上前关切地道,“员外今日胃口倒是好了许多。”
“这都多少天了。”
陈员外点点头,又微不可察地打了个饱嗝,“我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就连夫人也说我瘦了好几斤。”
“……”
众人看着他如小山一般的身体,齐齐地沉默了。
就连宋阮也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乖乖闭嘴。
“瘦一些倒也无妨,只是这没有胃口吃饭,实在是太过折磨人。”
徐先生毕竟跟在陈员外身边多年,心中对哪些可以开玩笑、哪些不能、他又可以开哪些亲密一点的玩笑,一清二楚。
而他没什么谄媚意思的关心的确讨好了陈员外。
“不错,我这一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好美食与茶。”
陈员外点点头,满意地说道,“唯有先生最得我心。”
他夸完徐先生,转头面向宋阮,此时陈员外的目光已经和蔼了许多,完全忘记了刚才宋阮的冒犯,他温和地说道,“宋公子好手艺啊,我这张嘴也享过不少福,却从未吃过这样美味的银耳雪梨羹。”
宋阮刚想谦虚地回答,陈员外却又接着他刚才的话继续说了起来,“我从前以为,自己家中的厨子已经是天下一绝,没想到还有宋公子这样的奇人。不知宋公子是否愿意……”
话点到为止,这就是想挖宋阮过去的意思了。
宋阮谨慎地思考了片刻,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恼的笑容来,“员外有所不知。我家中本是贩茶出身,因为家业有大哥来继承,所以我才出来闯『荡』一番,想自己试着打拼打拼,也好为他们分忧。”
这话就已经是很客气的婉拒了。
我家中还有祖传的家业,现在只靠爹娘和大哥忙不过来,现在出来干这个也只是为了发展副业,实在是顾不上员外您了。
若是这话被其他的官员听到,嘴上不说,但脸『色』还是要沉一沉。
好在陈员外心宽体胖,虽然被宋阮拒绝了,也只是有一点惋惜,很快就『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原来宋公子家中竟是茶商么?看来宋公子的厨艺好,茶艺也差不了了。既然如此,我以后常来宋公子此处坐坐便是。”
宋阮一听,心里一动,脸上连忙『露』出一个有点苦涩的笑容来,“员外要来,岂敢不用心招待?只是……只是,我这店怕是下个月便要关门了,员外下回若是想吃,差人来吩咐一声,我给您做了送去便是。”
“关门了?这是为何?”
陈员外面『露』惊讶,眼睛瞪得浑圆,他心说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胃解馋的店,怎么这么快就要关门了呢!
“说起来也有些羞愧。当初宋某出来打拼之时,曾经和大哥立下赌约,若是一个月没有赚够二百两银子,便要收拾东西和他回家。”
杨苑:“……”
宋阮心里默默地对大哥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做出强颜欢笑的模样,“也许我经商这方面上还稍有空缺吧……”
“不像话!”
陈员外越听越生气,忍不住拿拳头砸了一下桌面,他又指了指这店铺,摇了摇头,“生意不好怎么是你的问题呢?一来这店铺位处西郊,人烟稀少,能赚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二来,你兄长的目标实在是太高,一个月二百两银子……京城里名气大一点的酒楼都不敢这么吹。这第三,你厨艺出众,我看啊,完全不输黄鹤楼嘛。”
黄鹤楼酒楼是京城的第一酒楼,楼中大厨有大多都是御厨出身,名声显赫。陈员外拿他和黄鹤楼的厨子来比,心中没有一点夸张的意思。
“年轻人,就该早点出去闯『荡』闯『荡』。”
陈员外略一思索,拍板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下个月有一场鉴赏会,宴席上正缺个主厨,宋公子若是来帮忙的话,我便出四百两的工钱,提前支你一半急用。”
“宋公子,你意下如何?”
“这……员外,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宋阮大喜过望,很感激地说道,“只是这四百两实在是太多了……”
宋阮脸上显出一些羞赧,却又含着一丝坚毅。
众人都看在眼里,陈员外看着也更加欣赏这个不贪不燥的年轻人了。
徐先生擦了一把汗,没想到宋阮一字未提加价,陈员外自己倒是一副要为宋阮打抱不平、拳打恶兄的模样。
他连忙走上去搭了一把戏,“宋公子,员外叫你收下,你便收下吧……”
这边人好几番劝说,宋阮才很不好意思地答应了,又去为陈员外泡了他喜欢的大红袍。
杨苑半撑着脑袋,坐在桌边上歪头看宋阮耳朵尖上的那抹粉『色』,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真是一个……
第33章()
除了宋阮;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完美落幕; 竟然是由陈员外主动促成的。
陈员外和宋阮聊了许久,发现越聊越契合; 也愈发地欣赏这个‘民间青年企业家’,看他走之前那个百般不舍、恨不得和宋阮卧谈一夜的模样,杨苑差点没按捺住,冲上前把这个陈胖子一脚踢去面见先皇。
好在徐先生提前看见了杨苑略显阴郁的脸,急忙以快要宵禁为由,拉走了陈员外,这才免去了一场腥风血雨。
宋阮起初还有些担心陈员外的那四百两只是说说而已; 毕竟他见过太多人在饭桌上说的客套话; 所以他才耐着『性』子和陈员外聊了许久,就是为了在员外心中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
好在他的担心并没有成真,陈员外很守信誉。
第二天一大早; 他还在对镜穿衣,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轻巧灵动的脚步声,然后他的侍女绿萝轻轻地敲了敲他的房门; 隔着门跟他通报,“公子,门外有个陈员外的小厮来求见。”
宋阮整理衣襟的手忽然一顿,“你让他稍等; 我马上就来。”
他快速地整理好自己; 然后直奔大堂。
那小厮坐在堂下的一张椅子上; 旁边的茶几上放了一盏热气腾腾的茶,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也不好奇地转动脑袋四处张望,直到宋阮匆匆地赶了过来,他才站了起来,给宋阮简单地行了个礼。
“打扰到公子休息了。”
小厮歉意地笑道,“实在是员外特意嘱托,早点把东西交给公子,小的心里也踏实些。”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宋阮。
宋阮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并没有检查银票的数额。
“绿萝。”
他淡淡地唤了一声自己的婢女,从她的手上取来早就准备好的茶叶,然后递给了小厮,“多谢小哥跑这一趟了,这茶叶还烦请小哥给员外送去,若是员外不嫌弃,回头亲自上门答谢他老人家。”
“好说好说。”
小厮伸手要去接,就在茶叶到了他手中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手上被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