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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天子正十七-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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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完毕。

第146章往事不堪听() 
爹也在这些帮忙的人中间,累得眼冒金星。天擦黑的时候,木方这个专业人士也从外面赶了回来,还带来了二道贩子,将这些羊肉、羊皮一股脑儿称重、装车,压瘪了三轮车的轮胎。

    据说这二道贩子是要把这些羊肉经过杀菌处理之后,拉到大城市里去,城里人多,需求量大。如若不然,一下子这么多肉,农村人肯定是吃不完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来有爷颤巍巍地用沾着毛和血的双手接过一沓红票子,数一数,捏在手里,看着木方他们离开之后,才擦着眼泪说:“还指望,咳咳这些畜生给我娃娶媳妇哩这下子,咳咳咳咳啥都没了”脚下一软,人就要栽倒,旁边人急忙扶起,抬着架着回到了家里,扶上床,盖上夹被,来有叔的眼泪还在深陷的眼窝里聚了一滩,伸手一擦,满脸都是湿漉漉的。

    爹讲到这里,叹了口气。我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现在呢?情况咋样?”我问道。

    “唉!现在,别提了,人都没了!”爹又叹口气,“估计正躺在南场边上,看着东梁地晒太阳哩!”

    “谁?我来有叔吗?”我一听大惊,“怎么没的?这么快?”

    “可不是!”爹又接着说下去,我也逐渐听出了个眉目。那天晚上,前半夜是我爹陪着来有叔两口子,不断地说着宽心话,后半夜,润发从离家很远的地方坐火车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爹才拿着手电照着路,上山去看自己的宝贝鸡儿。

    经过清点,那天晚上一共损失了大羊小羊一共二十三只,另有一只没有被咬死,但是脖子上被咬了四个血窟窿。其他的羊虽然幸免于难,但是好几天全身发抖,到了山坡上不敢走远,一直在人的周围转圈吃草,慢慢地好了一些。来有叔第二天起床了,瘦了一圈,头发也蓬乱着,白头发也增多了。

    爹说:“以前我不相信一夜头发白这种说法,见了你来有叔,我相信了!”

    爹说,那只没有被咬死的羊,来有叔用消毒水清洗了伤口,用纱布包扎了,任它在村口转悠着吃草。这只羊大概是脑子出了毛病,稍不注意脑袋就会往树上、石头上撞,吃草的时候也是吃着吃着就忘记了,眼睛直直的,有时候也会钻进竹林里去,来有叔便也钻进去寻找它,等出来的时候,人和羊两个都是满身的青竹叶。

    终于有一天,来有叔想着这十多天过去了,伤口恐怕也该长好了吧,就小心地揭开纱布去看,结果发现,里面竟然有蛆虫爬出来。来有叔拍拍小羊,全身除了骨头,就没有什么了。他轻轻地拉着羊的耳朵,想让它往自己身边过来一些,竟然一下子扯掉了羊的脑袋!

    这只羊,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慢慢倒下了。来有叔久久地望着这只多灾多难的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咳嗽一声接着一声。那只羊的脑袋,还在自己的手里提着,吧嗒、吧嗒地滴着血。爹到井上担水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急忙放下水担,拿掉他手里的羊头,劝他回屋去。他就点点头,一声不响地回自己的家里去了。爹看了看脚下的羊,长叹一声。

    爹把水担回家之后,拿来铁锹,在村口的刺槐树下挖了个坑,把这只羊埋了。拿着铁锹路过羊圈,只见剩余的几十只羊从栅栏里探出头来,咩咩叫着,仿佛在向爹要兄弟。

    当天晚上,来有叔咳得越发厉害,而且痰中带着血丝,只喊疼。润发哥就和自己的兄弟们一起把来有叔送进了市里的医院。剩下的一群羊,娘就帮来有叔赶着上山去放。但是没有过几天,钱就花光了。没办法润发哥就回家,从山水赶回了那剩余的半群羊,然后叫来了木方,把这些羊全部卖到了外村,直接将一沓钱送进了市里的医院。

    据说在医院里治疗了快一个月,也不见什么起色,就给润发兄弟们下了病危通知书。来有叔一边咳着一边嘱咐儿女,不要再花冤枉钱,把钱省下来给润发娶媳妇,闹着非要出院,说自己要埋在老坟地里,不能在城里火化。没有办法,兄弟们只好把新农合报销的钱加上剩余的钱,买了许多的杜冷丁,雇车把来有叔送回家里了。

    “然后呢?”

    “然后人就很快没了,就葬在南场边上村里的老坟里。花圈还在,你回来的时候难道没有看见?”

    花圈?我忽然想起自己回家的时候,似乎有这么一点印象。原来就是来有叔啊。

    “哦,我想起来了不对啊,怎么我看到是东岭嘴儿上有花圈呢?”

    “那不对,那是另外一家的,你水仙婶儿的!”

    “啊?我水仙婶儿?怎么了?”水仙婶儿,就是宝峰的娘。

    “说不清。三月十五街上赶会那天,人就没了。”爹说。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没了呢?”这太不可思议了,水仙婶儿,估计也就四十多一点儿吧!她的眉眼一下子浮现在我的眼前。

    “这个我不大清楚,你娘在家,你问她吧。”看样子这件事情还好像是很复杂。我就去问娘。娘正在给羊刷毛。因为羊的数量少,就照顾得很周到,这些羊在娘的手上,就像皇太后一样,舒舒服服地躺着,接受着娘的“服侍”。

    水仙婶儿就是三月十五,我们这地方一年一度的春季大集市这天,上吊死的。按照习俗,为了迎接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在前一天做好准备,地里该栽种豆角、辣椒、西红柿、茄子、黄瓜等等蔬菜,夏天该种哪个品种的玉米,收麦子的时候要不要买新镰刀,翻地要不要新农居,买多少碳铵、多少尿素,多少氮磷钾,还有给大人孩子买什么夏天的衣服、凉鞋什么的,都得想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吃得饱饱的,带着孩子到集市上去,满街上逛一逛,一直到傍晚才满载而归。

    宝峰的爹叫爱生。虽然家里的钱已经被爱生打麻将输得差不多了,但水仙婶儿还是留了个心眼,偷偷地藏了一些钱,准备三月十五这天也给家里置办一些东西,给宝峰的弟弟晓峰也买上一身夏天的衣服。这天一大早,晓峰就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看着背着蛇皮袋去赶集的人,来来往往的都喜欢问一声:“晓峰你去不去,跟着叔走吧?”“跟着爷爷先走吧!”之类的,晓峰都摇摇头,但是终究是小孩子,架不住大人的诱哄,就在又一辆三轮车停在身边的时候,他喊了一声:“永军叔叔你等等,我给我妈说一声!”就跑回家喊道:“妈!妈!我跟着我永军叔先走了啊!”

    水仙婶儿正在和面,手上满是白面,就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蛋儿,说:“到街上紧紧跟着大人,别乱跑啊,妈过一会儿就去了!”晓峰答应了一声,就跑出院子,爬上三轮车去赶集了。没想到这一别,就再也不能见他的娘了。

    然后就是爱生和水仙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又拌嘴了,邻居正好也还没有离家,听见有吵闹声,也就习惯了,没有在意。后晌(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邻居家女主人回来了,把自家买的东西放下,就想到找水仙婶儿去串门说话。走到爱生院子的时候,发觉大门没有上锁,还以为家里有人,就走了进去。农村就是这样,平时只要家里有人,院门、堂屋门、厦屋门、厨房门,柴房的门,甚至连鸡窝、狗窝的门,都是敞开着的。

    她在院子里喊了两声,发现没人应,她还以为是水仙婶赶集累了,睡着了,就推开虚掩的厦屋门——水仙婶儿一般都是睡在厦屋的,想跟她说句话,结果床上没有人。她又来到厨房,厨房里也没有人,只是发现案板上放着和面的盆,里面还有一团面,已经和好了,还没有来得及擀开,只是表皮已经结痂。她就自语了一句“也不用啥东西盖着,这还怎么擀得开”,然后找来一个大碗将面盖着,走出厨房,将要往院外走的时候,影影绰绰地看见好像放杂物的厦屋里,好像有个人,就向门前走了两步,屋里光线比较暗,可透过门缝还是能看到水仙在里面,她就说道:“刚才喊你咋不答应我哩?”结果一推门,只见水仙婶儿瞪着眼睛,伸着舌头站在当面!

    她一愣神,马上明白过来这是水仙上吊了!她急忙上前去抱着她,感到身体已经有点硬了。她一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大叫“来人”,但是村里人大多都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人来帮忙。没办法,她跑进厨房,用切菜刀砍断了绳子,才将人放平在地上。看到水仙婶儿的胳膊、腿都还是僵硬地弯着,舌头、眼睛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才明白过来:人已经早没命了。她看看周围,黑魆魆的,忽然一个激灵!

第147章又见小和尚() 
她这时候才感觉到了害怕,急忙逃出爱生家的院子,开始用自己的手机给爱生打电话,可是电话却关机。又给自家男人打电话,还是关机。她只好到村口去堵截那些回村的人,才总算有人帮忙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将人抬放在院子里,这才有人想到,应该打啊!

    天擦黑的时候,警车呜哇呜哇地到了,经过一番检查,拍了许多照片,带走了几个目击者,包括女邻居。第二天,该回来的都回来了,爱生也被找了回来,据说是在街上打麻将打了大半天,还是警察把他从牌桌上拉出来的。晓峰也回来了,但是孩子面对着家里来来往往的人,显然还搞不清状况,不懂得这件事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也许是吓傻了,连哭一声、流一滴眼泪也没有,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和村里的小孩子们疯跑。

    宝峰回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了。双膝跪地、仰天长号的那一瞬间,全村人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村里有人认为是爱生将自家的媳妇儿给害了,但是警察鉴定的结论是自杀身亡。娘家人来了,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也没有说太多的话,水仙婶儿就被埋葬了。村里人虽然在言语上对爱生做了谴责,但晓峰这个孩子,还是需要爱生照顾的,无论称不称职,他总还是孩子的父亲,这一点没有人能改变。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娘你知道吗?”

    “这话谁敢乱说!就是咱村的油葫芦(油葫芦就是个神经错乱的傻子)一直说是爱把你水仙婶儿掐死的,反正谁也没有见过”

    听了这些事情,我的心情很沉重。城市和乡村,果然是两个世界。正像鲁迅要在祝福声中离开鲁镇一样,我突然很想马上就离开这里。

    我走出村子,发现村东的杏树上接满了青杏,就脱了鞋,爬上树去,摘了两把。青杏的酸中带着甜,清爽无比。我来到天宁的身边,把青杏放在她的书本上。她正在认真地做着作业,看到青杏,高兴地抓起就吃。

    “哥哥!我刚才还在找你呢,你去哪儿了?原来去摘杏儿去了!我说呢怎么找你找不着!”天宁说,“好酸啊哥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我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抚着她的小辫子,心想,真应该感谢我爹我娘,给我捡来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假如我的生活中没有她,一定是枯燥极了,无聊极了。

    “哪个字?”我问道,心想,小学生问我字,自己还不至于写不出来吧!

    “嗯哥哥,你在城里,吃过ǎǎ面没有?”

    啊?不会是问我“ǎ”字吧?“没有啊。”我故作镇静。

    “那你会写‘ǎ’字吗?”

    “这个嘛你会写吗?”我反问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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