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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燕尾般的睫毛扑闪了下,安心疲惫疼痛虚弱,百感交集,一滴泪就要滴下来。
可瞬时就被桓夜干净的指尖接住:“小姐,不许哭。就像十岁的你满山去追野兔子不回屋,被我抓到训了顿,也不许哭。”
青鸢乖巧的点点头,桓夜把青鸢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才转身,一步步走向密密麻麻黑压压涌过来的兵卫。
男子的脚步坚毅如同山岳,冷峻的容颜仿佛至死的守护。
眸底瞬时迸发出的熠熠精光,恍若雪山上最明亮的北辰星。
他仗剑而立,一袭黑衣宛若神祗,黑缎般的长发竟然无风自舞。整个人傲然立于在一群人傀兵将的包围圈中。
仿佛,王者。
他最后望了一眼青鸢,眸底有一分哀然与不舍,似乎呢喃“对不住了,小姐”。
继而,他取出一张符箓,郑重的贴在了剑尖。
“依日洗身。以月炼形。仙人扶起。玉女随形。二十八宿。与我合形。千邪万秽。逐水而清。灵宝天尊。安慰身形。”
随着男子熟稔而流畅的低吟,符箓上兀地映照出金光万丈,普通的宝剑仿佛被一层金光笼罩。
顿时,剑刃如寒星,剑气烈烈如朔风。在腐朽沉闷的皇陵里,散发出了浩然的仙家之气。
一旁的青鸢看得愣愣的,她从来不知桓夜会道家法术。
第98章 失桓夜()
又见得男子指尖划破剑刃,鲜血涂满剑身,血光过处,宝剑金光愈盛,碰到金光的人傀瞬时就化为了黑烟一缕。
“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龙白虎。队仗森灵。朱雀玄武。侍卫身形!”一字一顿,宛如洪钟。
最后一个字落下,男子顿时如眠醒的饕餮,腾云的蛟龙,刷的一声冲进了人傀兵卫中。剑光过处,势如破竹,人傀毫无招架之力。
每一招都直攻要害,姿态凛冽如索命无常。
男子的身上顷刻就被鲜血浸透,黑发凌乱,宛如旌旗飘扬在身后,金光熠熠的宝剑却愈发狠冽,一招招杀得人傀都有了畏缩。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数百万的人傀兵卫涌上来,唯有那个玄衣男子毫无疲惫,反而越战越勇。
剑光闪过,数十个人傀就化为了黑烟。一双眼眸不含丝毫感情,俊朗的容颜如今带了嗜血的疯狂。
“嘻嘻,来了个大哥哥。你也不许走,大哥哥陪陪我。一个人守着秘密很辛苦的。”一片混乱中,响起一个清脆的男声。
阿旨飘忽而出,瞧着桓夜,拍手笑道。
桓夜眉梢一挑,宝剑就向男孩儿刺去,可临到男孩儿身前三寸,宝剑却动不了了,剑身上的金光些些暗淡。
“桓夜!那是圣旨幻化的东西,他身上有皇气至尊!”青鸢大急,不顾伤势拼命叫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桓夜的宝剑被顿住,这片刻的凝滞。
阿旨咯咯一笑,身形一晃,便从桓夜的胸膛穿胸而过,男子的胸膛,顿时露出了一个血窟窿。
“嘻嘻,都不要走了,都来陪陪阿旨罢了。”
阿旨放肆的大笑起来,在半空拍手打滚儿,忽的就没了踪迹。
而那个一身血衣的玄色男子,脸上的威严瞬时变为了不可置信,摇晃着就要倒下去。
“桓夜!桓夜!不要,不要——”青鸢瞳孔猛地收缩。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梦。
没有什么皇陵,没有什么鬼怪,只有她和桓夜两个人,在崤山的破屋。
十岁的她欢喜满山追野兔子,不论跑到哪儿都有桓夜把她找到,然后好一顿训,惩罚不许吃腌酸黄瓜;十一岁的她初掌屠鸢,杀人立威,浑身血污,在最后一刻体力不支时,桓夜用一张白绒毯把她整个人裹住“剩下的交给我,自己回屋把这一身脏洗洗”。
。
她本来就应该过着这样简单的日子。
什么屠鸢,什么天赐青云彩鸢,她全都不想要。
她只想回去,回家,和桓夜一起。晚饭,吃白米粥和腌酸黄瓜。
可是她却看到那个男子腹部骇人的血窟窿,无数的人傀兵卫涌上来顷刻就将他湮没。
“桓夜——我还要吃荷芽鸡菘卷儿!我。”青鸢撕心裂肺的叫起来,用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仿佛是听到了女子的呼唤,那群人傀兵卫哗啦一声往后倒去,又是几缕黑烟冒出。
而几乎成了血人的桓夜,则用剑尖抵着地,勉强但又坚毅的立着,脸上笑意如昔。
“好,回去,给小姐做。”
桓夜转过头,眸色一闪,忽地用剑尖刺进了心口处一寸。
血,顺着剑尖流遍全身,宝剑瞬时迸发出愈发明亮圣洁的金光。
心头血。
可是桓夜的眸色却有些异样,沉声喃喃:“方陵朔,你嘱了我来救小姐,早想到了这一步罢。我对小姐。丝毫不比你少,若是你教的仙咒不好使,我定取你狗命!”
第99章 钟山姜()
人傀兵卫仿佛被激怒,像愤怒的波浪一波波涌了上来,又一次将那玄色身影湮没。
“谨请唐宫太乙君,莲台火星步黑轮,手执伏魔七星剑,斩断阴中百鬼神,阳世千妖共百怪,清河清水清眼净二点南方丙丁火,十殿将军开金锁三点西方庚辛金。”
突然,剑光宛如刺破黑夜的黎明,雪亮又圣洁,逼得青鸢睁不开眼。
方圆一里的人傀瞬时化为了黑烟。那个冷严的身影,以一人之力,抵千军万马,纵然伤痕累累体力不支,却依然剑招凛冽,眸色灼灼,每一剑都如电如疾风。
他看了眼青鸢,道:“带她先走。”
青鸢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得身边出现了一个金光组成的太乙真君,上前来就把她架走。
“桓夜!你作甚!我不走,不走!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青鸢突然明白了桓夜的意图,拼命的挣扎着大叫起来。
数百万的人傀士兵一波波涌上来,仿佛没个尽头,人傀不知疼痛,不知畏惧。
而那以一人肉身之力抵抗的男子,显然已是强弩之末,纵然有道家仙法护持,仙剑斩魔,可是还是不停的有刀戟刺穿他的躯体,鲜血已经模糊了他整个身影。
“听话。回去后,给你做荷芽鸡菘卷儿。”
桓夜看了眼哭喊挣扎的青鸢,眸底闪过一丝不舍,但只是瞬间,又恢复那般哄小女孩的温柔。
“不要!我不要丢下你一个人!”青鸢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哭声都已经嘶哑,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鲜血和泪水涌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那个千军万马中的茕茕俊影,看不清他如何对自己温柔言笑。
这一场皇陵梦魇。
身躯的伤痕疼痛袭来,掠夺着她的神智和体力,让她只能被太乙真君架走,逃出这皇陵。
片刻,就回到了地面。
蓝天白云,一般的夏日炎炎,莲荷初绽。
“桓夜,我想吃荷芽鸡菘卷儿了,快些回来。”
那浑身血衣的女子,躺在青草地上,似乎呢喃,似乎流泪,似乎莞尔,最终沉沉睡去。
。
待青鸢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触目是镂刻有一百零八星宿的屋顶,有淡淡的日光从里面漏出来。屋内伽罗香缭绕,窗楹下芭蕉绿油。
而她躺在一个台子似的床榻上,还有另一个床榻与自己并排而列,上面的锦被都叠得整齐,枕边几点胭脂,想来那人已经起了。
青鸢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唤道:“落英——”
一抹鹅黄色身影窈窕而入,见到青鸢坐在榻上,先是怔了怔,忽地一把扑上来就将青鸢抱住,哽咽道:“小姐,小姐你醒了。吓死落英了,小姐昏睡了三天三夜。”
青鸢舒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这是哪里?你又是如何从皇陵中逃出的?”
落英的身子僵了僵,擦了把泪水,放开青鸢,正色道:“小姐,许是皇陵鬼气太重。我一踏进那里,就觉得有什么声音在唤我,不由自主的向它走去,并不是有意丢下小姐。后来。后来我的记忆就不清楚了。再后来,发现你我二人就被这个山庄救了。”
青鸢眉梢一挑,觉得落英的话有些古怪,但她也是一番噩梦,加上满心都是桓夜的事,也无心和她细究。便摇手作罢。
她瞧了眼自己的伤势,都被良好的包扎过,有些已经开始结疤了,不禁叹了声:“好医术!只怕姬大神医也不过如此!”
“非也非也!木木可比不上他,被大神医听到了可是了不得!”
第100章 钟山姜()
清脆的男童声响起,帘子被挑起,一个身形矮小,男童般的孩子出现在屋中。
青鸢却是反射性的目光一闪。皇陵中阿旨的噩梦,让她对男童不敢小视。连忙下榻俯身一福:“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是奴多嘴了。”
男童撅嘴道:“大姐姐不要多礼。吾名姜羲木。此乃钟山。木木和几个兄弟姐妹居于此。见到二位姐姐昏倒在路边,就把你们救了回来。要不要先吃点木木做的吃食?”
说着,姜羲木递上一壶酒,满怀期待的看着青鸢。青鸢迟疑的接过,又和落英对视了一眼,这才啜了一小口。
酒香馥郁,唇齿生香,是青鸢从未喝到的美味。可她细细品味了番,轻道:“花香过于浓郁,倒害了这酒香。”
“大姐姐好厉害!”,姜羲木眼睛一亮,拍手欢笑起来,“酒名凌波仙,乃是用二月解冻的雪水,与初开的水仙花蜜,九酝九酿,方得而成。其后要贮藏在水仙花地里,十年方有一壶。就是花香太浓的问题,木木和兄弟们想了好几年,都没有法子。”
青鸢瞧着姜羲木嘟着的小嘴,眼眸似两颗盈满露水的黑葡萄,忽然玩心顿起,拿过酒壶一笑道:“取一壶尚未藏入花地的生酒来,我自有办法。”
“如此甚好!”姜羲木差点就喜得跳起来,蹦跳着就跑出去了。
落英则扶着青鸢来到苑子里。是大魏常见的花苑,十二转抄手游廊,苑子的中心是方圆几亩的花田,种满了水仙花。正值盛夏,水仙花绽放,香气醉人。
青鸢不禁深深吸了几口,桓夜音信全无的心痛,都仿佛驱散了几分。至于姜羲木是哪家孩子,钟山到底在何处,这宅子的大人又去了哪里,她却根本不想知晓。
从皇陵中捡回一条命,从鬼怪人傀的噩梦中醒来,她只想好好瞧瞧这静然的夏日晴空,好好嗅嗅这水仙花的芬香,然后和落英一起,等着桓夜回来。
等着他,给自己做荷芽鸡菘卷儿。
“大姐姐,酒!酒来了!”
姜羲木像个糯米团子般滚过来,跑得太急促连话都说不完整,他递给青鸢一壶尚未贮藏近花地的酒。巴掌大小的缠丝白玛瑙酒壶玲珑可爱。
青鸢取出腰际长剑,把白玛瑙酒壶托在剑尖,堪堪稳稳停住。
姜羲木眸色一亮,喜道:“剑?可大姐姐的剑太过普通。木木送大姐姐一柄剑好不好?”
青鸢一笑,当姜羲木孩子心性,也不拒绝,任由他急匆匆的找来一柄剑,递到她手中。
剑刃寒光,凛冽如星。一瞧就是好剑。“妙!剑名为何?”青鸢不禁赞叹问道。
“莫邪。”姜羲木仰着下颌,像个讨赏的孩子。
青鸢虽然心里有片刻震惊,也只当姜羲木小孩子贪玩,随口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