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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番光景落在其他人眼里,必然觉得是即将发疯的征兆。
周若霖很满意,废了这么多唇舌,第一步达到了。
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补有余。
何止人之道损不足?大凡生于天地间的众生,何尝有族类可以损有余?人食五谷六畜,鹤饮甘泉圣水。白鹿食草,饿狼捕羊,是为补有余。
开天辟地以来,有无数灵气充沛的地方滋养着当地生灵。万物有灵,有灵则开智。有智者,出贤才,各族惊才绝艳者层出不穷。一方天地,宛若一个戏台,芸芸众生,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
结果如何?芸芸众生,各方势力,各个种族,或为了一己之利一己之私,或为了自家族群宗门香火。他们可能是为了生存奋斗,可能是为了占据更广阔的资源。人人在进取,个个在剥夺。命运交织之下,因果纠缠则越来越深,越来越复杂。
一个种族一个宗门想要生存,想要壮大,必然是踩着尸山血海踏过来的。这一点,被当今人族诠释得淋漓尽致。哪怕世俗一个普通凡人,要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必然有人为他劳作。他身上华丽的衣服,可能是某个妇人呕心沥血连夜赶工做出来的,而做衣人,无衣可穿。他吃的上乘稻米,也可能是某偏僻的农夫辛苦劳作而来。而种地人,无米可吃。而穿他们做的衣服,吃他们种的稻米的人,品性稍差点还可能抢走他们的女儿,无冤可伸。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放大到芸芸众生间,人族强盛,异族最起码也会退避三舍。这个修行宗门想要强盛,至少得威慑住更强的宗门势力。凌驾在他人之上,远比长生久视更有诱惑力。
长此以往,自然是各方因果业力纠缠得更深,累积的恩怨矛盾更重。最简单的,如一头狼吃了一只母羊,而母羊留下的羊羔若是侥幸没死,还开启灵智成精,必然会先天的敌视狼妖。而敌视,产生冲突。
人与人间的冲突,宗门与宗门的冲突,族类与族类间的冲突。只会累积愈来愈深,不可消解。你多得一丈的东西,就有人少一丈的东西。一笑泯恩仇的美谈,永远是暂时的。而冲突,永远只会愈演愈烈。冲突产生恩怨,恩怨生业力。当众生业力累积到某一个程度的时候,就会全面爆发出来,形成量劫。
量劫之后,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天地再运行,直至新一轮的量劫爆发。
历代各方都有不少圣人看透这规律,但无人能改变。天道运行,从来不以任何人的意志来决定。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当初道祖看得明明白白,依旧没能改变什么。
圣人们也发现,以九州这类大千世界里的时间为界定,几乎每隔十二万年左右,就会形成新的一轮量劫。影响诸天万界,天机颠倒,众生面临大洗牌。他们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量劫来临之前做点准备,或自宝,或延续一方香火。
这十二万年,谓之天地循环终始一巡,称作元,一元十二会,统称元会。
这一元会量劫将近,九州界里的几个圣人在陈江海身上或深或浅的留下了自己的推手。说好听点,叫选定量劫主角,历杀劫而止杀,救苍生于水火。说难听点,无非就是一个偷梁换柱的法子,推波助澜让陈江海身陷量劫中心,让自家在量劫之后的损失降至最小。而量劫之后,陈江海必定沦为劫灰无疑。这些圣人们,却能继续存续自己的香火,在下一元会里风生水起。
陈江海是这次量劫里非常重要的一环,周若霖当然要来插一手。至于他是自己曾是陈太易那一世的后人,这层原因,却不太重要了。
今日为人,我是我。那一世的陈太易,也只是陈太易而已。
当年一元复始,周若霖也证道成圣,即将开宗立派,成圣做祖,当一教之主。结果卷入了一场惊天阴谋,上一元会活下来的圣人乃至一些大能,乃至更早些的上古圣人,都被如今的这些圣人联手做局给害了。
圣人也会死,但很难死。
那场阴谋里,很多大能都彻底的死了,但剩下的一些大能,包括周若霖。这些主谋已经无力彻底磨灭了,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其他办法。
周若霖的肉身就在那一劫里被彻底毁了,真灵被分成十几份,被他们操控着,不断的诸天里轮回。
这些转世里,他当过修士,当过凡人,当过畜生,乃至现在还有两分真灵,彻底沦为域外天魔不得超脱。
他曾是仲尼圣地某位惊才绝艳的道尊祖师,是梵心禅院史上极其耀眼的一位佛子,是慈航小筑里的剑道天才,是凝翠宫飘逸潇洒的大剑仙,是摘星道的十方神帝之一。是陈太易,也是独孤剑尊
在无数次轮回里,他面临的对手永远是自己,自己毁掉自己的证道机缘,自己杀了自己,自己伤了自己的大道根本。
这是几分较为强劲的真灵,几乎每次都差点脱离那些圣人的掌控,重新证道复出。
而更多的转世里,是自己彻底沦为一个凡人,终其一生都没能踏上大道之路。甚至很多次,将要踏上求道之路时,往往就是那临门一脚收了回来。他当过下界人间的帝王将相,身处万万人之上,呼风唤雨。也做过普通的花花公子,游戏花丛,夜夜笙歌,沉醉在温柔乡里。
运气再差点的时候,沦落成牛羊鸡犬,鸭鹅鱼猪之类的畜生,还来不及开启灵智,就被人一刀宰杀,填进了肚子。
十万年来,这些圣人对周若霖这类人的转世不可谓不小心翼翼,几乎每一世都有插手阻止他证道成圣。任其风华绝代天资卓越,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堕进轮回。
可他们没料到,包括周若霖都没料到,这一世里,他竟然在一个天机彻底颠倒混乱的下界里意外踏上求道之路,另辟蹊径,以一丝残缺的真灵证道成功,其后才收拢了其他真灵,实力比起当年,只强不弱。
所以,这一次量劫,你们这几个老家伙,一个都跑不了!
周若霖想到这,暗暗冷哼了一声。
第172章 听君一席话,隔世枕黄粱()
周若霖淡淡的看着陈江海,这会却没了动作,也不再言语。
就安静的看着少年,失神的少年。他知道,此时再进一步,这个有过一世血脉的孩子,会彻底沦为一个废物,永世超脱不得。
虽然这样也能破开那些局外人的局,但终究不是他想要的。他缓了缓,等着陈江海缓过劲来。
陈江海的心神这时再也承受不住,彻底的崩溃了下来。
老乞丐方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字字诛心。逼迫得他冷汗直流,浑身被无尽的寒意直冒。
老乞丐的语气始终是很平淡的,但少年却仿佛看见无尽的黑暗,身陷无尽的恐惧。
这很不好。
陈江海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着自己,要冷静,要琢磨。
可仍止不住遍体发寒,方才这老乞丐的言语一直在识海里萦绕着,挥之不去。
这才多大一会,他便仿佛碰上了梦魇般,道心失守,神智朦胧。那老乞丐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似乎最终都指向了一句话。
陈江海,你是个玩偶,被人操控,被人玩弄,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你这辈子,没希望出头,任你做什么,都是在别人的股掌之间,最终沦为劫灰。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神智混沌不清的陈江海突然想起了这个典故,是说有个书生进京赶考,只顾赶路,错过了宿头。当时天色已暗,他无处落脚,便有些焦急。
此时正巧一个屠夫路过,便邀他到自己家去。当夜,屠夫与秀才相谈甚欢。
于是屠夫问秀才说:“先生,万物都有雌雄。那么,大海里的水,孰是雌?孰是雄?高山上的树,孰为公?孰为母?”
秀才答不上来,便向屠夫请教。
屠夫说:“海水有波有浪,波是雌,浪是雄。因为雄的总是强些。”
秀才听了便点头称是,又问道:“那公树母树呢?又该如何区分?”
屠夫回答道:“松树就是公树,松字不是有个公吗?梅树则是母树,因为梅字里有个母字。”
陈江海当初在一册书里看到这里时,还在一旁做朱批道:“槐树何解?柳树何解?孰公孰母?”
讲故事的人自然是不考虑这些的,总之那秀才听了后,恍然大悟。等到了京城,进了考场,打开试卷一看,巧极了。圣上出的题,正是屠夫说与他的雌水雄水,公树母树之说。
那秀才得屠夫妙语,看了题目自然是不假思索,一挥而就。
果然高中状元。
秀才考取了功名后,特地来到屠夫家送上厚礼感谢,还亲笔写了一块匾赠给屠夫。上面题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也正因此,这句话便传开了。
这是陈江海当时在武馆里闲暇时候看的一本专门收录九州俚语锦句的闲书里看到的,印象很深。
此时面对这老乞丐,这句话并不贴切,但少年就是突然想到了。
老乞丐一席话,似乎要了他半条老命。
陈江海又是猛然一惊,自打他开始相信老乞丐的话时,灵光一现这个词,他本能的害怕起来。
谁知道识海里闪过的那一抹灵光,是不是有大神通者暗自出手,启发引导于你?
陈江海又是一惊,却似乎开始清醒起来。
他连忙坐下运起太乙护心功,抱元守一,收摄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周若霖那一席如梦魇般的言论,平静而又恐怖至极的声音,终于自少年识海里剔除得干干净净。
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还是自碰上那条化蛟的龙开始,他仍旧大骂漓云,身体被大怒的漓云动了手脚。之后得到铜指,碰上韩洛仪,与仲尼圣地的陆思齐产生冲突,上三花岛,去蓝月岛,上蓬莱正岛,过试心小道
他曾经历的一切,在梦境里再现。不同在于直至碰上罗承青等人围攻,得朝廷来人相救。之后,在九州试剑里大放异彩,去了南荒,去了北冥,去了西域,去了海外
梦里他娶了韩姑娘,杀了漓云,开宗立派,威风八面。
梦里他经历了一场乱世,当上一方霸主。修为越来越高,也开始掌握着别人的命运轨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梦里他就在将证道时,于天劫里看清一只无形巨手,将其轻轻一捏,化成飞灰。
接着又是一场梦,仍旧是最初漓云前来讨封,他说像龙,便见到真龙飞天。他还是遇见了韩姑娘,又在蓬莱仙门里得了种种奇遇。予人很多恩惠,结怨很少。还是拜入了南荒书院苏少阳门下。
又是一万年大梦,还是经历了一场乱世,他依旧成就一方霸主,于最终证道之际的天劫中,又见那无形大手,将他化成劫灰。
仍旧又是一场梦,仍旧是见到漓云讨封
他不知做了多少场梦,自见漓云讨封开始,被那巨手拍为飞灰为终。
每一场梦,他都做了很多不同的选择,但似乎每一种情况,都被人安排过一手。但似乎每一种,都逃不脱证道天劫里那本不该出现的巨手。
梦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那是局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