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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灭。
小小少年的心里,开始长进了一个恶魔的影子,他随着那个恶魔的影子开始变幻,不断的叫嚣着,他要变强,努力变强,他要让害死他父母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于此,他做到了,所有害死他父母的人,都付出了代价,他终于坐上了人上人的位置,付出了一切代价,包括灵魂,包括良心,更多不齿的事情。他成了黑道人物,与他父亲背道而驰的人。
可是,等他坐上了这个位置的时候,他才知道,世界之大,何处都不是家。
他开始怀念,当初她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日子,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从未学过下厨,为了他,去报名了烹饪,从日本菜到泰国菜,凡事他任意刁难说难吃的,她都拼了命的去学好。
直到,那双纤纤玉手,成为了一双最普通不过的手,切破了皮,留下了伤疤,他全当看不见。
更甚,他将她亲手做的东西,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其实他忘记告诉过她,她煮的东西,他很少吃过
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她是他仇人的女儿。
那一天,他问她:如果我说我爱你,可是却迟给了时间,那么,就留到下一辈子去,你会等我吗?我再也不会迟到,更不会早退,也不会再遇见昕卉之前遇见你
他忘了加上:我们不会再做敌人,我没有恨过你,你也不曾恨过我,我们都没有伤害过彼此,像个人世间的红男绿女一样,普通的遇见,短暂的相爱,一辈子深刻的铭记
“老板,我一直都记得,当年,也是在这样的天桥下,你捡到了我,然后,你收了我”
当年,他走投无路,沦为了街头艺人,也会在天桥下表演,几乎算是乞讨了。
那一天夜里风很大,他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皮鞋站在他的面前,他傻傻的抬起头,撞进那双深幽的眼瞳里。
他告诉他‘是个男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高高在上的看着他,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要么成为人上人,要么成为一堆尸骨。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傻傻的点头答应了,只当是有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再也不用风餐露宿,再也不用被人用脚丫子踢,他可以活着,像个人样。
靳尊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给了这个男人一条活路,同时也给了自己最衷心的左膀右臂。
曲墨或许能明白了,他为什么守着苏氏,守着苏抹筝父亲的产业,只因为靳尊是个男人,从哪里跌倒,他要学着个男人样,从哪里爬起来。
所以,他守着对苏抹筝的承诺,因为,这是他欠她的。还完了这一世的债,来生,他才能干干净净的,去见她。
所以曲墨也明白了,因为他像他,所以他才收留了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曲墨,我当年肯收你,就因为,你是个聪明人。”靳尊满意的点头,“你明白什么事情该干,什么事情不该干。很好,很好”他跟了他那么多年,他知道,他理解了。
他从未将他的心思剖开来过,他却,理解了。
这是家古色古香的饭店,桌椅全部沿用着过去时的红木桌椅,大抵是刷漆的,却依稀能看出年轮。
门上悬挂着些许红色的绢纱,像是仕女犹抱琵琶半遮面般,欲语还休。
听饭店的老板说,他们的祖上还是明清时期赫赫有名的厨师,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厨艺,到这年代,大抵都没了七七八八。说这话的时候,依稀可以看出老板懊恼的神色。
但这都不影响靳尊的心情,他包下了这一整个饭店,但却只要了一个包厢。
包厢内,居然还有一扇屏风。
开桌没多久,早有人推了门进来,将一个个漂亮的碗碟放在了桌面上,上方还盖着透明的盖子,防止了热气的消失,却依然能看出菜肴的精致程度。
红红绿绿,很是养眼。
他跟曲墨两个人,分了半边座。
他让曲墨坐下,后者也只能应了,这才成了这个格局。
老板亲自来招呼,为他们掀开盖子,然后便安静的退下了。
靳尊安静的吃着菜,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喜欢,却也没有讨厌。他的态度,一向是如此的。
曲墨却是连连称赞,少了在靳尊面前的恭敬度,“老板,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可真好,这菜做的也很地道。”后者大动筷子,只看得见红红绿绿的进出他的嘴巴,没怎么消停过。
靳尊端起小酒盏,闭上眼抿了一口,然后睁开眼笑,“还是当年的这个味道。”
“当年?”筷子停顿了一下。
“是啊,当年,当年我为了躲避追杀,逃到了此处,这才发现了这个地方。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换地方。”
这家饭店有些难找,在破落的小巷子里头,前有菜市场,后有垃圾堆,这里的人天天去旁边的那条河里洗衣服,卖早餐的,补鞋的
算是各种乱七八糟,应有尽有。
多少当年,能像这个饭店一样,经年伫立于此处,衰落了门庭,却依然还在。
时光匆匆,百转千年后,终究唱不完一曲,事过境迁;人世蹉跎,喧嚣残逝后,找不到那人,还在灯火阑珊头。
他念着念着,突然发了狠,仰头将酒盏里的酒液一灌而下。
滚烫的,炙热的,从喉咙里流下去,烧到了心底。
他突然低低的笑了出来,笑出了声,笑出了音,笑出了苦涩。
曲墨不知所措的看着这样的他,低低的呼唤,“老板!”
第十九章 那个叫黑帝斯的男人3()
包厢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带了进来,他看着那老板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一个抱着古筝的女人,她一直垂着头看着脚面,所以靳尊看不到她的长相,只恍惚间,觉得她的头发很长,很顺,很黑,很像
记忆里的她。
然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她怀中的古筝上,唇瓣不受控制的,低低的开始念,“筝,筝”
苏抹筝
女孩子受惊般的抬起头看他,眼瞳睁的圆圆的,大大的,好像受惊的麋鹿。
靳尊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眉毛细细弯弯的,眼瞳很黑很大,是一张清纯干净的瓜子脸,有点微胖微圆,像是青春期的婴儿肥。
是的,青春期的婴儿肥,女孩子明显是个学生模样,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大小,显得很局促。
直到老板一声呵斥,她这才低着头从靳尊旁边走过,转到那张屏风之后。
隐隐约约中,放下了古筝,然后坐在了屏风之后,双手放在了筝面上。
一阵曲音飘响时,靳尊依然是错愕的,甚至是迷离的,望着那一处。
然后,渐渐的,他唇边的笑意收了回去,变得木然,麻木
这张脸,熟悉,莫名的熟悉,干净,纯洁,也是瓜子脸,也是黑头发,也是那样的身形,好像,记忆里的她。
他呆滞的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屏风后的那个朦胧的身形,忘了吃菜,忘了动筷。
曲墨看着这样子的靳尊,当即会意了,吩咐那老板进来,询问了一些事情,这才又吩咐了他一些事,然后放过了那老板,下去。
一曲筝落,他依然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
只记得那老板上前,转过屏风后,似乎跟那女孩说了些什么。
他们的视线一直都在这边,然后,他看到那个女孩从屏风后出来了,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甚至是忿忿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抱着古筝离开了。
那老板怀着歉意的对曲墨道:“对不起,先生,我帮您问过了,但是”下面的话,瞎子都懂。
曲墨看了靳尊一眼,然后又开出自己的条件,“我可以出更高的价钱,你告诉她!”
“真的很对不起,先生,这姑娘虽然是在我们这边驻唱的,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人身自由,倘若她不肯,我们也不能勉强,是不是?”那老板迫于曲墨的yin威,只好硬着头皮道。
“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境如何?这个——”曲墨转动了下酒杯,“总可以告诉我们老板吧。”
“呃”那老板瞅瞅神色阴晴不定的靳尊,只好老实据答道:“我只知道她叫温钰铮,平时是个话不多的姑娘,据说是最近几年才搬到这里来的,但是不是这边上的常住人口,她家也不在这里。她还是个学生,因为要赚钱考大学,所以就出来赚点外快。还有,据说她的母亲早就死了,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跟爸爸,不过她的爸爸是个赌徒,估计弟弟也好不到哪去。”老板说到这有些唏嘘。
“你出去吧。”曲墨用眼神指着包厢门口的位置。
“是是是——”老板赶忙溜之大吉,这种大人物,他惹不起啊。
“你刚才让这个老板跟她说了什么话?”靳尊突然开口问。
曲墨耸了耸肩,“也没说什么啊,只说她愿不愿意跟着老板您,我可以出很高的价钱,也比她在这卖唱强多了吧。”
曲墨说到这有些生气,“不过,她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板您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居然还给脸不要脸!”
曲墨还在絮絮叨叨,没看到靳尊难看的神色。
“谁说我看上她了?”假使她跟苏抹筝很像,就连听到她名字里有个铮时,他也依然吃了一惊,但是这么多相似,并不代表她就是苏抹筝。
“老板您刚才不是”曲墨开始不满,难道他的眼力有错?
“曲墨,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揣测我的心思,是不是要我把你派去非洲那一块历练历练?正好,青最近说想放长假”
他转身即走,因为自己的心思被人轻易看穿而愤怒,更为他居然对一个仅仅跟她有些相似的人而出丑,有些恼羞成怒,更多的是不堪。
“诶,老板,别这样,我错了,我真错了!”曲墨在后头追了上来,哇哇哇的在大叫。
他全然不闻,出了饭店,拉开车门大步跨进了驾驶座内。
然后一踩油门,狂放而去,将身后的曲墨丢在脑后。
“老板!”看着那辆黑色车身风一般的远去,曲墨几乎有了想打自己耳刮子的冲动。
说什么不好,非得触动他们老板的逆鳞。
要知道,‘苏抹筝’这三个字,算是禁忌一样的存在,他们老板今天能容忍他提起了几次,真可谓是到了极限了。
他怀疑,他是不是今天元神出窍了,怎么都胡言乱语啊,看他们老板就这么丢下他走了。
“诶,”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来拨打了某人的电话。
漆黑如墨的夜里,车头的两盏大灯照着前方的路基,他将车速提到了极致,黑色的奔驰非跑车的性质,居然也能给他开出了跑车的性能。
车窗打开着,风呼啸着钻入,吹动着他及肩的黑发,冷风入耳,几乎跟刀子刮着一样疼痛。他却开始笑,在这样宁静的夜里,笑的肆意而张狂,“哈哈哈哈”
车身一路过去,他疯狂的笑声几乎留了一路。
他只想笑,将心内所有的悲喜全都透过这样的方式笑出来。
然后,目光静止,透过挡风玻璃,他看到了她。
她抱着古筝,一步一步的走在路灯照耀的路道上,拉长的影子,孤寂的像是黑夜里的嘶鸣。
“吱——”的一声,刺耳的划破这方安静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