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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不解,“什么东西?”
“你送我的钗啊!”
景阳逗她,“我以为你不要了,就扔了。”
没想到凝哥竟信以为真,又急又怒,“你怎么能扔了呢?你扔哪了?”说着就要回头去找。
景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从衣襟中取出金钗,道:“不过三两银子,瞧把你紧张的。”
第七十八章()
如月是明瑜的女儿,满月礼可是头一份礼物,青瑶自然重视,皇宫里最不缺稀珍玩意儿,但是如何才能独一无二,又寓意吉祥,青瑶为此煞费苦心。她打听到城郊有个七十岁高龄的工匠,技艺高超,雕龙画凤犹如活物,还能在米粒上刻字,青瑶便将皇上赏她的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千年血玉,让人送过去,请求老师傅刻成麒麟送给如月当礼物,然而老师傅已封山多年,死活不肯出手。青瑶只好私服出宫,亲自登门拜访,一连去了三趟,才用诚心打动老工匠,帮她打造血麒麟,总算在满月宴开始前做好了,那麒麟果真是惟妙惟肖,犹如活了一般。
如月的满月宴就设在明日,总算可以见到明瑜,青瑶觉得明瑜真是拘得紧,说月子里不宜见人,她又不是外人,又不会嫌弃明瑜,偏偏明瑜就是不肯见她,明明就在一个皇城里,竟又有一个月未见。
青瑶刚刚睡下,忽然坤宁宫来人,说皇后有请。青瑶纳闷,明日一早便能见到,怎的深更半夜要见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来传话的不是明瑜的心腹,而是个眼生的小宫女,青瑶更加狐疑,没有多问,更衣后,带了文竹、小红,走至宫门,想了想,又让李红带了几个小太监随行。
果然去的不是坤宁宫的方向,竟是凤阳宫,未成年的小皇子、小公主都住在凤阳宫,如月也不例外,只白天『乳』母喂了『奶』才送给皇后逗弄一会儿,其他时候都在风阳宫,有专门的『乳』母和嬷嬷照看。
多日不见,明瑜圆润了许多,气『色』更是较从前大好,已完全不见病态,谁曾想她曾经病入膏肓,险些丧命呢。倒是一向明艳照人的孙贵妃,无论气质还是脸『色』都黯淡许多,全靠脂粉遮住疲态,另外安妃宁妃,几个位分高一点的嫔妃,连久不『露』面的宛翎也赫然在侧,地上还跪了一众丫头婆子。
这许多人却鸦雀无声,青瑶一进来,所有人都看向她,比青瑶位分低的,都向青瑶施礼请安。
青瑶则走到明瑜跟前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安康。”
明瑜并未表现出亲厚,只微微颔首,“坐吧。”
青瑶在明瑜右首坐下,正对上贵妃,贵妃也看她,眼梢微抬,似笑非笑。
明瑜这才道:“这么晚把妹妹们都请来,本宫是有一要事宣布。”
青瑶看了她一眼,不知什么重要的事,竟未事先知会自己。
明瑜突然脸『色』一沉,低喝道:“敏婕妤,你可还有话说?”
青瑶诧异,竟是跟宛翎有关?
站在末端的宛翎,闻言当众跪下,“臣妾无话可说,任凭娘娘发落。”
明瑜又道:“那便罢了,明日是懿德公主的满月宴,皇上说不能让血腥冲撞了公主,否则必不轻饶了你!”
宛翎伏地道:“谢娘娘不杀之恩。”
青瑶吃惊不已,宛翎犯了何事,竟是杀头之罪!
明瑜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削除敏婕妤封号,移居北院,若无特赦,不准入后宫一步。”
宛翎没有争辩,俯首答应。
倒是贵妃“哼”了一声,似有不满。
明瑜又道:“以秦宛翎今日之举止,已不适合抚养皇子,皇子之母必须德行兼备,即日起,四皇子过继德妃名下,由德妃抚养成人。”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尤其贵妃,直接站起身来,指着青瑶,问皇后:“为何是她?”
谁人不知德妃如今宠冠后宫,唯一不能跟贵妃相提并论的,便是无子,若是把四皇子过继给她,往后她跟贵妃地位孰高孰低还真未可知。
皇后淡淡道:“按理本宫是皇后,抚养皇子的重担应由本宫承担,只不过本宫才刚刚生下公主,实无精力,而贵妃膝下已有皇子,到底亲疏有别,德妃无子,位分又高,是再合适不过人选。”
贵妃还要说话,就见宛翎扑通跪在青瑶跟前,连磕三个响头,虽什么话也没说,托付之意却不言于表。
青瑶毫无准备,突然就多了个儿子,养孩子的担子太重了,何况还是个皇子!青瑶就要起身推辞,裙摆却被宛翎抓住,对上宛翎的目光,一下怔住了。不管宛翎做错了什么事,爱子之心不变,只见她眼中含泪,带着恳求,凄凄婉婉,分明是让青瑶答应。
明瑜这才问:“德妃,你可愿意?”
青瑶当然满心不愿意,但是明瑜让她养孩子,又是宛翎的孩子,她若不答应,还不知这孩子会给谁,以后命运如何,她若收下,等同给自己树立强敌,恐怕再无安生之日。
青瑶为难得看着明瑜,明瑜脸上毫无异『色』,她完全看不出明瑜的真实想法,又看了一眼悲切不已的宛翎,只得先应承下来,道:“臣妾遵旨。”
明瑜点点头,“如此就辛苦德妃了,本宫自会帮你跟皇上讨赏。”
抚养皇子分明就是一桩美差,偏偏德妃娘娘表现得心不甘情不愿很为难的样子,其他人自是羡慕嫉妒,只是位分低,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唯有贵妃冷笑道:“皇后娘娘偏心便偏心,非要说得冠冕堂皇,难道德妃妹妹日后就不生孩子了?”
明瑜意味深长道:“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而后一扫众人,神『色』威严道,“今日幸亏公主无碍,本宫也不想再深究,皇子公主都是金贵之躯,不能有半点闪失,本宫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发生,本宫已与皇上商议,皇子公主都尚小,可由各自母妃领回宫中抚养,待十岁之后再分宫居住,李嬷嬷去把四皇子抱来交于德妃。”李嬷嬷立即得命去了。
有子女的妃嫔都在场,而皇上最大的二皇子也不过才八岁,孙贵妃的三皇子六岁,还有几个公主都年龄甚小,能够骨肉团聚当然是好事,皇后这一举措倒是收拢了不少人心,当然最大收益人还是德妃,四皇子不过才一岁,这么小就养在德妃跟前,以后自然会把德妃当亲娘待,若是德妃无子,德妃也定会当作亲生,皇上迟迟不立储,圣心难测,只要无嫡子,便皆有可能。
皇后仁慈,到底让宛翎看了一眼四皇子才令人带走,母子分离的场面自是断肠,有孩子的感同身受,连忙带着孩子去了,贵妃虽忿忿不平,显然皇后有皇上撑腰,也只好无奈作罢。
只剩青瑶和明瑜时,青瑶才问:“姑姑,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明瑜却不急回答她,道:“瑶儿,陪我出去走走吧。”
两人一直走到湖心凉亭,无人打扰,明瑜这才告诉青瑶今晚始末。
青瑶听说宛翎竟然想害公主,惊站起来,坚定不移道:“不可能,宛翎不可能那样糊涂!”
明瑜看她那样维护宛翎,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没好气道:“你倒了解她。”
青瑶也知自己太过激动,坐回明瑜身边,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摩挲,“我不是维护她,只是不合常理罢了,她真要害人也应该害皇子而不是公主。”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吃惊道,“她该不是故意的吧?”
明瑜又叹一口气道:“还是你了解她。”这回倒不是埋汰青瑶,而是肺腑之言。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青瑶问,她知道宛翎一直想报仇,只没想到一出手便是这样大的动静,连儿子都送出去了。
明瑜反问她,“以她今时今日在宫中地位,能护得了四皇子几时?”
青瑶惊疑道:“你的意思,已经有人开始打四皇子的主意了?”
明瑜道:“这倒不是,不过皇上准备立太子了。”
青瑶立即恍然大悟,立储是国家大事,如今明瑜生了个女儿,皇上再无理由拖延,三个皇子中,最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便是贵妃的三皇子,只是皇上一天不定,总会有变数,难保贵妃不动其他心思,宛翎有这个担心实属正常,而在宫里唯一能跟贵妃抗衡的便只有皇后,青瑶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四皇子为何给我,而不是给你?”
第七十九章()
公主满月,皇上在前朝大宴群臣,皇后则在后宫宴请命『妇』,青瑶的母亲沈佩玖虽不是正室,但是有诰命在身,也随着两位方夫人一起来了,皇后见到娘家人自是高兴,拉着一起说话,青瑶只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就想出去转转,只见景阳衣着华丽的走进来,青瑶立即如临大敌,全神戒备。
景阳也看到了青瑶,心里虽不情愿,走到她跟前时,还是施礼道:“见过德妃娘娘。”口气很是生硬,她对方青瑶一直没什么好感,一方面当然因为明瑜,知道方青瑶在明瑜心目中的地位不同,另一方面方青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哄得皇兄一再晋封她,如今一跃成为德妃,如此岂不是辜负了明瑜?景阳自己也觉得矛盾,她当然不希望方青瑶纠缠着明瑜,但是也不希望方青瑶伤了明瑜的心。
青瑶一直把景阳当情敌,虽然景阳已经嫁人,但是只要景阳没有喜欢别人,她就一点儿都不敢松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青瑶好皮笑肉不笑道:“许久不见长公主,本宫甚是想念。”
“哇,这位娘娘好漂亮!”一声惊叹打破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青瑶这才看到跟在景阳身边的人,肤白貌美,只鼻子高挺,不似汉人,青瑶立即想起明瑜跟她说过,西凉公主嫁错夫君的事,看来这位美人儿便是西凉公主无疑了,又看西凉公主紧紧的抓住景阳的衣袖,两人看上去关系很亲昵,心中一动,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赞道:“你就是西凉公主吧,真真是个美人儿。”
凝哥讶异道:“咦,你认识我?”
青瑶笑道:“你和长公主一道来,京城里谁不知道西凉公主嫁进公主府。”外人听起来这话说得并不错,驸马住公主府,凝哥嫁给驸马,也就是嫁进公主府。
凝哥听在耳朵里却甚是受用,嫁进公主府听起来像嫁给公主一样,原本就惊叹青瑶美貌,如此对青瑶越发有好感,好奇的问:“你是德妃娘娘?怎么看起来年纪还没有我大?”在她的印象里,妃子的年纪应该都很大,毕竟公主比她大了六岁,皇上又比公主年长,德妃位列四妃,应该跟皇上差不多年纪才对,她虽嫁进公主府已有三个月,但是景阳甚少跟她说宫里的事,旁人更不会多提,凝哥自然不知道宫里有青瑶这个宠妃。
青瑶亲热的拉起她的手问:“公主多大呢?”
凝哥道:“我二十,娘娘你呢?”
青瑶道:“我比公主小三岁,你我一见如故,以后不要叫我娘娘,唤我瑶儿便好。”
“那你也不要叫我公主,我听着怪别扭的,景阳才是公主,你就叫我凝哥儿。”
青瑶听她直呼景阳闺名,便猜她们关系非一般,心下更高兴了,对凝哥的态度也越发亲热。
景阳暗暗纳闷,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两个人竟能聊到一块,看她们相谈甚欢,便不再理会,目光寻到明瑜正在和几个夫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