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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已经奄奄一息,眼睛半睁半阖,全没了刚才和老虎战斗时的气势。
徐洛闻担心老虎去而复返,到时他和白狼都活不成。
“我带你回山洞。”徐洛闻说。
他试图把白狼抱起来,可是它太重了,他根本抱不动。
“别睡别睡!”徐洛闻说,“你先变成人,不然我弄不动你。”
白狼听懂了,他变成了人。
这个从狼到人的转变发生得实在太快了,连一秒都不到,徐洛闻根本看不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白狼赤…身…『裸』…体地躺在血地上,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徐洛闻不忍心看,转身把白狼背到背上,循着记忆往回走。
好在他没逃出多远,路也还算好走,没多久就看到了山洞的洞口。
徐洛闻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白狼救了他,并不代表它日后不会吃掉他。
它救他,或许只是兽类的本能作祟,不想让其他野兽抢走自己的猎物,而不是出于什么善心。
徐洛闻扭头去看背上的白狼。
他看不清它的脸,更看不到它的表情。
徐洛闻叹口气,举步往山洞走去。
山洞里弥漫着血腥味,他循着血腥味慢慢往深处走,走了很久,在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停下来。
徐洛闻小心翼翼地把白狼放到地上。
他得帮白狼包扎伤口,可洞里两眼一抹黑,他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白狼之前生了火,就说明这里有可以生火的东西,比如打火机。
徐洛闻凭着感觉往白狼之前拿衣服的地方『摸』索,『摸』了好久,终于『摸』到一个背包,他大喜,先掏侧边的口袋,竟真的让他找到了一只打火机。
“嚓!”
打火机亮起火焰,徐洛闻往附近照了一圈,照到一堆木柴。
单手抱起一抱木柴,放到白狼身边。
旁边一地衣服碎片,应该是白狼变身时撑裂的。
点了些衣服碎片做引火,把木柴引燃。
火势渐旺,带来光明和温暖。
把他的双肩背拿过来,里面有半瓶水,一瓶云南白『药』喷雾,一盒创可贴。
徐洛闻小心地把白狼放平。
他不懂怎么处理这么严重的外伤,只能凭感觉来。
先用水把伤口附近的血迹冲干净——胸口除了刀伤,还有抓伤,深可见肉,肩膀、腹部也有不同程度的抓伤。
冲洗完伤口,拿起云南白『药』喷雾对着伤口喷。
白狼立时痛醒,猛地坐起来,把徐洛闻按倒在地,亮出獠牙。
徐洛闻的头磕在地上,他顾不上疼,急忙解释:“我在帮你处理伤口,不是要伤害你!”
白狼的喉咙里溢出兽类的低沉咆哮,徐洛闻战战兢兢,又说:“对不起,之前刺伤了你,我只是……只是想活下去。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不上『药』你可能会死的,虽然会很痛,你忍一忍,好不好?”
徐洛闻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但白狼放开了他,坐到了一边。
或许坐着比躺着更有安全感吧。
徐洛闻也坐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那……我继续了?”
白狼点头。
徐洛闻继续对着伤口喷『药』。
白狼再没发出一点声音,徐洛闻看得出来,他在强忍。
喷完了前面,徐洛闻绕到白狼身后。
后背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全是纵横交错的血痕,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
徐洛闻不敢想象他有多疼。
已经没有水冲洗血迹,只能直接喷『药』。
白狼的背部肌肉紧绷,双手攥成拳头。
徐洛闻把整瓶喷雾喷完才停下来,开始往伤口上贴创可贴。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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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洛闻越发觉得奇怪了。
他这一个上午情绪起起落落,早已疲惫不堪; 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消耗,于是主动;开口询问:“你不是说有特别重要的话要跟我说吗?怎么一直不吭声?”
李彦终于抬起头; 但是脸『色』惨淡,看起来竟比徐洛闻还要精神不振。
“你身体好些了吗?”李彦看着他问。
“挺好的。”徐洛闻垂着眼睛说,怕对方察觉自己的不自然。
“我爸让你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一次; 你去了吗?”李彦又问。
徐洛闻没有回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李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终于把憋了许多天的那句话说出口:“你怀孕了。”
徐洛闻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李彦说:“我爸告诉我的; 就在我陪你去检查那天。”
“你爸?”徐洛闻一惊接着一惊; “可是他告诉我; 我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啊。”
李彦说:“他不需要看检查结果,只听你描述的症状他就知道你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这怎么可能……”突然,一个可怕的猜想出现在脑海里; “难道……难道你爸是……”
“你猜的没错。”说着; 李彦站起来; 走到客厅的空地,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徐洛闻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当看到这一幕真切地在眼前上演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李彦从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瞬间变成了一头巨狼; 一头黑『色』的巨狼!
黑狼站在原地; 注视徐洛闻片刻; 抬脚朝他走去。
“别过来!”徐洛闻大喊着跳上沙发。
黑狼停住,转瞬又变成人,变成李彦。
李彦捡起衣服一件件穿好,走到徐洛闻身边坐下,兀自说:“我有两个爸爸,一个你见过,是人类,另一个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是狼人。你现在正经历的,是我爸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所以他听你一说就知道,你怀上了狼人的孩子。”
徐洛闻陡然生出一种荒谬感,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噩梦。
李彦接着说:“我爸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是狼人。他一开始还以为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怀上狼人的孩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这个孩子出生后又会面对多么残酷的命运,所以我成年以后他就给我下了死命令,我不可以让任何人怀上我的孩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顿了顿,又说:“我爸让我什么都不要跟你说,但我不忍心……不忍心看你独自承受痛苦,犹豫了一个星期,我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你。你现在知道我不是真正的人类,是不是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
徐洛闻心情复杂地摇摇头。
“那就好。”李彦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沉默两秒,问:“我能问问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徐洛闻恍若未闻,兀自沉默着。
李彦试探着问:“是裴澍言吗?”
徐洛闻摇了摇头,终于开口:“不是。”顿了片刻,说:“是我在白龙雪山偶遇的一头白狼。”
徐洛闻便把白龙雪山的经历简略同他说了一遍。
李彦听完,感慨:“白狼挺可怜的,也挺可恨的。”顿了顿,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挺可怜的。”
徐洛闻面无表情地说:“它没什么好可怜的,因为它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不行!”李彦蓦地激动起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徐洛闻说,“我有权利这么做!”
李彦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因为杀死这个孩子的同时,你也会死。”
徐洛闻猛地愣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李彦说:“这件事解释起来特别麻烦,我也解释不清,我带你去见我爸吧,让他解释给你听。”
·
一个小时后,李彦和徐洛闻来到了李潭的办公室门口。
李彦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先跟我爸说几句话。”
大概等了有五分钟,李彦开门叫他进来。
徐洛闻坐下后,李潭先道歉:“对不起啊,你上次来的时候我骗了你。”然后开门见山地说:“小彦刚才跟我说了,你想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徐洛闻说:“对。”
李潭笑了笑,说:“当年我知道自己怀上孩子之后,想法跟你一样。当时小彦的父亲还在,百般劝阻哀求,求我生下孩子,但我一意孤行,一定要做流产手术。男人做流产手术和女人不一样,必须开膛破肚。当时主刀的是我大学同学兼好友,我非常信任她。据她描述,我的生殖腔盘踞在腹腔内,形似水母,生出许多类似触手的组织,而这些触手连接着我的五脏六腑,看起来就像一个寄生在我身体里的怪物,非常恐怖。她虽然受到惊吓,但我在手术之前嘱咐过她,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拿掉孩子,所以她还是照做了。她试图剪断那些触手,把生殖腔整个从我腹腔内取出,但刚剪断两根,我的心脏便开始极速衰竭,她只能立即把触手重新连接上,心脏才恢复正常。她又试了一次,却又导致肾脏的极速衰竭。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结束这场手术。但是麻醉消褪之后,我却没能醒过来,紧接着两次病危,多器官出现不同程度衰竭……”
李潭停下来,似是不忍心再往下说。
静了片刻,李彦接口:“最后是我的狼人父亲救了我爸,用自己的命。”
“怎么救?”徐洛闻脱口问。
李彦正要回答,李潭摆手让他闭嘴:“怎么救你不用管,你只用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行。大概来说,胎儿在你体内的发育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寄生。理论上来说,在这个阶段你是可以拿掉胎儿的,但你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所以白搭。第二阶段,共生。当你的身体出现狼化现象,比如长『毛』,就说明你和胎儿形成了共生关系,同生共死,无法分割。第三阶段,分生。当胎儿发育成熟,可以与母体分离,那些连接母体五脏六腑的触手就会自动从生殖腔脱落,被母体吸收掉,然后就是生产。所以说,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生下这个孩子,除非你不想活了,你可以和孩子一起死。”
“不,我不想死,”徐洛闻痛苦地摇头,“我想活着,我得活着。”
“那就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李潭说,“你看我们家小彦,现在不是也人模狗样的嘛。”
“爸!”李彦白了李潭一眼。
李潭忽然笑着说:“我告诉你一个生孩子的好处,你保准动心。”
徐洛闻一脸的漠不关心,李彦只好配合地问:“什么好处?”
李潭问徐洛闻:“你猜我今年多少岁?”
徐洛闻说:“四十多吧。”
李潭略有些得意地说:“其实我今年五十八了。”
徐洛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就是生孩子的好处,”李潭笑着说,“可以极大程度地延缓衰老。”
徐洛闻并没有因此而振奋起来,他沉默许久,说:“可是李彦是你跟爱的人一起生的,而我……”
“甭管是跟谁生的,但孩子是你的啊。”李潭说,“他跟你血脉相连,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啊。”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