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陆晋眸中漾起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收回视线,低头吃饭。
这一顿晚饭,大家吃的都很轻松。悬在侯府上方的那把刀被人拿去,一家人平平安安聚在一起,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
晚饭后,老夫人先行回去,随后便是陆显,他这几天都没睡好,这时陡然放下心,困得厉害,同父母告别后,打着哈欠离去。
韩嘉宜有心想同大哥说几句话,但偏偏长宁侯留他说话,她也不好在一旁干等着,就冲大哥使了个眼色,先行去了书房。
长宁侯唤了陆晋到一旁去,他神色温和:“晋儿,你也不要想太多,二十年前留下你,是我的选择,不是你的错。如今皇上没往深里追究,是天恩浩荡。至于官职,其实并不重要”
“父亲放心,这我知道。”陆晋点头。
长宁侯皱了皱眉,又道:“到现在了,我说一句心里话。一开始,我就不赞成你去锦衣卫。那就是皇上的一把刀,整日抄家杀人,既危险,又得罪人。反正咱们家也不在乎那一点俸禄。就算没一文钱进项,家里的钱也够几代人吃喝不愁了。”
陆晋知道父亲是在安慰自己,他胸中暖流涌动,含笑点了点头。
他自小和父亲的感情并不算好。他能感觉出来,父亲对他客气多过亲近。先时他以为是因为他长在宫中的缘故,现在才明白,原来因为他并非父亲的亲生骨肉。——奇怪的是,在得知两人并非真正的父子之后,他反倒能感受到父亲对他的爱了。
“我明白。”陆晋笑笑,“等过些日子,时机合适了,这世子之位还是还给二弟吧”
“先别这么说。这世子之位,可不是轻易就能换的。而且,咱们家现在这样皇上刚开恩,不计较”长宁侯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显儿也不在乎那些。”
陆晋垂眸,没有反驳。
现在的确不是合适的时候。
长宁侯笑了笑:“你这几天在诏狱,想来也没休息好,早些回去休息。以后咱们说话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陆晋施礼后退。
他在诏狱这些天确实没怎么休息,然而他并未直接回房,而是转身去了书房。他知道,嘉宜在那里等他。她那个眼神的含义并不难猜。
当然,即使她没给他暗示,他也是要见她的。今日从诏狱出来时,陆显和嘉宜一起接他。因为有旁人在侧,他也不好对她说些什么。回到侯府,他先沐浴,后吃饭,一直忙忙碌碌。此刻才有了几分闲暇,去见一见她。
果然,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书房的灯光。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晚的书房似乎比平时要更亮一些。也不清楚她究竟点了几盏灯。
陆晋眼前一亮,心也跟着亮堂起来。他不觉加快了脚步,敲了敲门。
才敲几下,他就听到书房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露出她微微含笑的面容。
韩嘉宜清亮的眸中似乎有星子浮动,唇角翘起了弧度显示了她此刻的好心情。她笑道:“大哥,你来啊。”
一看见她,陆晋就不自觉唇角微扬。他“嗯”了一声,慢悠悠随她入内。
然而待看清脚下的东西后,他笑意微凝,指着地上还在冒着火光的火盆:“大热天的,生火做什么?”
韩嘉宜冲他招了招手,声音娇软:“你跨过去嘛。”
“又不是新娘子出嫁,跨火盆做什么?”陆晋轻笑,“熄了吧,怪热的。”
韩嘉宜眸如黑玉,其间有光芒闪烁:“谁说只有新娘子出嫁才跨火盆了?这个除晦气的。我在睢阳时,听家里老人说,从牢房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出来,跨了火盆,能带走霉运。原本该你一回家就让你跨火盆的。可惜我当时跟你一起回来,就给忘了。别人也没张罗。”
她原本并不相信这些的,但她私心里,希望这是真的,希望大哥今后可以平平安安红红火火。
看她甚是认真的模样,陆晋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心生感动。“唔,那好。”他略一颔首,抬脚跨了过去。
他动作敏捷利落,韩嘉宜不由地击了一下掌:“好。”
陆晋灭了火盆里的火,笑道:“我以前几乎天天出入诏狱,是不是天天都该跨一下火盆?”
“那不一样的。”韩嘉宜下意识回答。
陆晋也明白不一样,他视线微转,落在桌边的柳条上:“是不是还有其他规矩?我恍惚听说,好像有个拿柳条抽自己?”
韩嘉宜眼睛蹭的一亮:“大哥也听说过?我刚在院子里折的。就是走个过场。”
这说法不止睢阳有吗?
“我看见柳条,就想起来了。”陆晋双目微敛,遮住眼中的笑意,有心想逗逗她,“可惜我下不了手,要不,你帮我?”
韩嘉宜犹豫了一下:“不行,你自己来吧。”
陆晋无法,只得自己拿起柳条,在身上作势轻轻抽了一下,就又丢开。他冲韩嘉宜笑笑:“好了,还有遗漏没?”
韩嘉宜眼中盛满了笑意,摇了摇头:“没了。”
“那,我们去外面说话?”陆晋指了指外面,“外面星光很好,我有好几天没好好看星星了。”
这一句话,让韩嘉宜心中怜意大盛,她不由地想到他在诏狱的日子,当即点头:“好。”
吹灭了灯,韩嘉宜又检查一下,确定火盆里没有一点火星了,才同大哥一起出了书房。
五月初十的夜晚,凉风习习,星光点点。陆家上下平平安安,大哥好端端地就在身边。韩嘉宜心情颇佳,只觉得夜色分外美好。
陆晋忽然开口:“嘉宜,想不想离星星近一些?”
“啊?”韩嘉宜没听明白。她看见大哥对她笑了笑,微愣了一瞬后,就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她腰间一紧,竟是被大哥直接给抱了起来。
陆晋抱着她,几个纵跃,稳稳落在房顶。他指了指星空:“嗯?是不是离星星更近了一些?”
韩嘉宜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站在房顶上,于她而言还是头一遭,兴奋夹杂着害怕,让她动也不敢动,就老老实实窝在大哥怀里。
她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只觉得莫名安心。
陆晋伸手轻轻揽着她,有些遗憾:“应该带两个小杌子上来。”
韩嘉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他这句话,不由地笑出声:“哪有在房顶上放小杌子的?我觉得就这样站着也挺好。”
陆晋低头看看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嗯,这样就挺好。”
不过,韩嘉宜站稳后,还是小心地从他怀里出来。
凉风吹在热热的脸颊上,挺舒服。
陆晋垂眸,仍虚虚揽着她:“你这几日怎么样?”
“我?”韩嘉宜定了定心神,“我还好啊,我这几天都在太后那里,有太后护着。你呢?”
“我也还好,诏狱的人我都熟悉,那天你也见了,倒没吃什么苦头。”陆晋笑笑,“唯一遗憾的是,今天初十。”
这话今天刚见面时,他已经说过一次了。韩嘉宜此时听来,已经淡然了很多。她“嗯”了一声:“初十也没什么。”
错过了就错过了嘛,又不可能让时光倒流。
然而,陆晋却道:“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什么?”韩嘉宜话音刚落,就感到手心一凉。她定睛一看,见是一枚精致的玉簪。
“本想在你及笄的时候送给你,没想到还是迟了。”陆晋笑了笑,“明年我再送你一枚发簪,你生辰当天,我亲手给你簪上。”
韩嘉宜心里又酸又暖,眼眶也有些发热,口中却道:“谁知道明年你还记不记得?”
“明年,后年,今后的每一年,你都在我身边,我看见你,就会想起你的生辰,又怎么会忘记?”陆晋忽的抬手,拔去了她发间的银簪。
“呀。”韩嘉宜低呼一声,一头青丝流泻开来。她瞪了他一眼,又羞又恼,“我的头发!”
陆晋似是没察觉到她的羞恼,云淡风轻:“来,我给你簪上新的。”
韩嘉宜气鼓鼓的:“好啊,你簪啊,你至少得给我把头发梳起来吧,这儿连个梳子都没有。”
陆晋很少见到她这种羞恼的神情,他心里痒痒的,不紧不慢道:“谁说没有?”
他一把抱起她:“抱紧了。”纵身从房顶跃下。
耳畔风声呼啸,韩嘉宜迟疑了一下,伸臂抱住了他的腰。
于是,她明显感觉到了大哥身体一瞬的僵硬。
两人站在地上,陆晋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他想告诉她,别轻易碰他的腰,却又舍不得。——她的手放在他腰间时,他只觉得身体酥麻,心头涌起莫名的感觉。
韩嘉宜后知后觉意识到大哥的异常,她轻声问:“怎,怎么了?”
陆晋轻咳一声:“没事,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拿梳子,很快回来。”
说完,他几个纵跃,消失在夜色中。
韩嘉宜手捧着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思绪联翩。
陆晋回来的极快,他回来时,韩嘉宜脸颊的热度还没退去。她墨发披散,清丽的脸庞嫣红一片,秋水样的眸子里光芒闪烁:“大哥”
“嗯。”陆晋亮了亮手里的梳子,“我的。”
他走到韩嘉宜身后,开始为她梳发。他身量颇高,比她高出一头有余,这个差距,正好方便了给她梳头。
不过很明显,陆晋梳头的本事并不高明。
她的头发很顺,摸着如同上好的丝绸。陆晋轻抚她的头发,爱不释手。
韩嘉宜只觉得头顶酥酥麻麻,有些昏昏欲睡,她竭力保持镇定,屏息凝神。
然而在绾发髻时,陆晋却犯了难。他所知的发髻实在有限,他细细回想了一下她今日的发髻,依葫芦画瓢绾成髻,又小心簪上他新赠她的玉簪。
如同打了一场胜仗一般,陆晋沉沉吁了一口气。他低头认真端详,却不甚满意。
由于他的疏忽,她有一绺头发没给梳上去,调皮地垂在耳边,还一颤一颤的。
陆晋也没多想,直接撩起那一绺头发,想给束上去。然而不知怎么,他的手指竟碰上了她的脸颊。
指尖的触感让他一怔,如同碰到火苗一般,他飞速收回了手指,轻轻捻了捻指尖,轻咳一声:“嗯,不是很好。”
韩嘉宜心脏怦怦直跳,她尽量自然道:“没有啊,我觉得还行。我小时候,我爹也给我梳过头发,你比他强多啦。”
听她第一句话时,陆晋还不觉得如何。待听她拿他与她爹爹做比较,莫名地感觉有些憋闷。他为她梳头,难道就让她想到她爹爹吗?
“嗯,现在不好,以后练的多了,就好了。”陆晋极其自然说道,他低头,瞄见梳齿上缠着的一根长发,心知是为她梳头时,从她头上掉下来的。
他小心取下那一根长发,放在手心,继而又从自己头顶拔了一根,放在一处。
将他这一切动作尽收眼底的韩嘉宜瞬间瞪大了眼睛,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
陆晋将两根头发缠在一处,收入荷包中,这才轻声道:“我之前请太后收你做孙女,太后本来已经答应,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恐怕是不行了”
韩嘉宜忙道:“我本来也没想着做太后孙女啊。”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