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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选择,曲丁也没有。
等锁儿终于带着迦罗回来的时候,曲丁已经走了。
“主人!”
一进门,迦罗便俯身对南卡行了跪礼,这一来南卡的脸色就变得不怎么好看了。
挥手示意锁儿退下后,南卡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迦罗来。
深蓝色的长袍将他颀长的身形隐在其中,掩于袖间的手露了一半紧攀在地上,纤细的手指上流淌着似被月光吻过的柔软光泽,让人看的出神。一件普通的侍卫服,却被他生生穿出了唐国公子的风华。
若是他生在唐国该有多好,至少不用成为别人的奴隶。
行至迦罗跟前,南卡拢了拢衣袖缓缓蹲下身来。
“迦罗,过来陪我喝茶好不好?”
他还跪在地上,闻声抬头却见南卡近在咫尺,自然是吓了一跳的。
好在他反应极快,立即低头用更谦卑的语气答道。
“奴不敢!”
南卡仿若未闻,一把揪起他的衣袖便往矮几旁走去。
她盘腿坐到迦罗对面,盈盈笑意挂在嘴边。
“你会沏茶么?为我沏杯茶总行吧?”
主人的吩咐自然不能拒绝,他伸手轻提起紫砂壶,将茶水缓缓斟入南卡面前的杯中,姿态从容优雅。
“迦罗,你讨厌我么?”
悠然端起茶杯,南卡盈润的唇只在杯口轻抿了一下,见迦罗面色骤变,她笑意更浓。
“奴不敢!”
“你只需答是或不是,照实说,我不生气。”
讨厌么?没有吧,这么好的主人他怎么会讨厌呢?
迦罗用力摇了摇了头。
见他如此配合,南卡便趁胜追击。
“那就是喜欢喽?”
迦罗呼吸一窒,面色惨白的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
“奴没有!奴心中绝无半点龌龊的心思!请主人明鉴!”
南卡皱了皱眉,“喜欢我怎么就龌龊了?不讨厌也不喜欢那迦罗,你敢不敢娶我呢?”
迦罗眸光一沉似是没听清南卡说的什么。愣了片刻后,他猛然绷直身躯。
“主人请主人不要同奴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怎么?你不愿娶我么?”
南卡继续追问,丝毫没有要终止这个话题的意思。
“不愿娶的话,你嫁给我也行。”
迦罗一时语塞紧抿着薄唇,沉吟半晌后怯声道,“奴是男子,不能嫁给主人。”
他严肃中略带委屈的语气,逗得南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能嫁给我,那就是说可以娶我喽?”
“奴奴不是这个意思。”他一时窘迫,僵直的身躯骤然抖得像一朵风中凌乱的小蘑菇。
在南边的那几年,他听别人说过不少奴隶与贵族相恋的事,这些半真半假的传言,被人添油加醋成了各种骇人听闻的版本,那些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充斥着世人的对异类的鄙夷和嫌恶。
他生来便是奴隶,所以没关系,无论别人如何说他都没关系,可一想到有朝一日,会听到别人因他而诋毁南卡,迦罗不禁后背一凉。
南卡拢了拢衣袖,站起身来。
“迦罗,你喜欢当奴隶么?”
那双秀窄的丹凤眼里流窜着惊疑难辨的情绪,她竭力说的轻描淡写,话里的意思却仍是惊着了他。
一出生便带着的身份,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被父母卖来卖去也好,被主人苛待也罢,他是奴隶就该受着,就该习惯。
“你可以说不喜欢,譬如我我就不喜欢当什么土司。”
见他表情却骤然僵住,南卡垂目轻笑,“看来,是吓到你了。”
“没,没有,主人说的话,奴愿意听。”
“即便你说你不愿听,我也不会怪你的。”
她伸手拍了拍迦罗的肩想要安抚他,他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致使那只手还未触到他便落了空。
闭目蹙眉片刻后,她睁开眼勉力一笑,“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该先跟你解释清楚才对。迦罗做我的丈夫不用喜欢我,也不用花一辈子时间陪在我身边。娶了我,你就有资格继任土司之位,而我只想离开西蕃。”
迦罗脑子里轰然一响,茫然看着南卡,
“我不是在说笑,你慢慢考虑不必急着回我。若是考虑之后还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会另外想办法不会为难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南卡收敛笑意,吩咐锁儿带迦罗下去休息。
南卡独自坐在阁内,神色黯然。
她清楚地记得一月前的某日,在议事厅外听到的那些话。
“倘若南卡小姐实在难担大任,我们可以挑选个合适的贵族与她成婚,培养她的丈夫成为下一任土司。”
“布萨土司的位置由外姓人继任,岂不是坏了规矩么?要我说,成婚的法子倒是可行,但下一任土司的人选,该从南卡小姐生下的孩子中选出。多挑选些贵族男子做南卡小姐的男宠,多生下几个带布萨家血统的孩子,选择范围扩大的同时,也保证了孩子血统的纯正。”
在里面高谈阔论的是几位负责给南卡授过课的大学士,平日里见到南卡,他们总会毕恭毕敬的称她为“土司大人”,然而背过身去之后他们管叫她“南卡小姐”,在她还没死的时候,就热烈的讨论着下一任土司人选的问题。
才过了没多久,这帮人就将她临危受命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扭头就将她贬的一文不值。
硬着头皮接过重任的下场,就是被人当成了延续血统的工具。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他们只是漠然制定好了一切,双手捧到南卡面前,声泪俱下的以维护家族荣耀为由要挟她,而她要做的就只有点头答应而已。
这阔别已久的西蕃,南卡连半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母亲削落三千烦恼丝,入了佛门,不问世事,
父亲在留下十一房小妾后,撒手西去;
她认为同她感情最好的哥哥,为了不做土司,果断牺牲了她。
除了自救,现如今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其实一开始,嫁给奴隶并不在她的计划中。
她最先想到的人是白无络,这个生性散漫同她一起长大,除了抠门贪财外,勉强还算是个好人的白无络。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是白无络一贯的做事风格,与他联手再合适不过了。
迦罗是意料之外的出现,却让南卡萌生出了一个更大的计划,一个足以让所有贵族震颤的计划。
把西蕃的未来交到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巫师手中,还不如交给一个晕倒前也不忘护住弱小生命的奴隶来的靠谱。
哪怕这个奴隶当了土司之后,也没有办法改变西蕃奴隶制的现状,但他的出现,势必会让那些肆意虐待奴隶的贵族有所收敛。
于是那箱本来准备给白无络的黄金,被南卡用来买下了迦罗。
带着迦罗回府的路上,有好几次,她将目光凝在迦罗冷峻的眉眼之上,看得出神。
她未曾同任何人提起,那一日晕倒在雪地里的迦罗,令她想起一个人,一个早就不在人世的人。
第4章 夜半觅食需谨慎()
是夜,南卡惶然从梦中惊醒。
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梦。
白雾萦绕梦境里,衣衫褴褛的孩童光脚在草地上奔跑,偶有似从天际传来的稚嫩笑声;孩童身后悬挂着一轮奄奄下沉的夕阳,他足间冻得红肿,步伐所到之处,皆留下一片荒芜,而后他转过头看着南卡,他的脸模糊不清,声音却无比清楚。
“没关系的,我不冷,再过一会儿就能吃到烤红薯了。”
披衣起身推开门,凛风似冰刃从南卡脸上刮过,她停驻片刻便往外走去。
大半夜把锁儿叫起来陪她去觅食的话,一定会被她乱拳打死的吧?
想了想,南卡决定独自去膳房弄点吃的。
在唐国的时候,她和哥哥住在外祖父—齐王府上。小孩的心思格外敏感,即便是在外祖父府上,初到时,也会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突然换了环境,面对的又都是从未见过的亲人,心里害怕,举止也就跟着小心翼翼起来,尤其是吃饭的时候,白天不好意思多吃,夜里就开始觉得饿了。
饿的时候,南卡就会叫醒南嘉陪她出去觅食,一般都是去膳房,找到什么吃什么。
有一次,南嘉为了同她炫耀自己独特的生火技能,直接在院子里架起了火堆烤鸡腿,后来火越烧越旺惊动了王府的守卫,十几个人一齐涌出来将火扑灭,鸡腿自然不能吃了,却也没挨罚,倒是外祖母抱着他们两兄妹哭了起来,说是后悔让娘亲嫁到西蕃去。
南卡那时并不知道,娘亲嫁到西蕃和他们兄妹饿了出来烤鸡腿吃,到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记得那之后每次吃饭外祖母都会过来陪着,说吃饱了吃不下了,外祖母就会摸摸他们的肚子,确认是真吃饱才会放他们出去玩。再后来身边侍奉的人也多了起来,夜里饿了总会有人做好现成的宵夜端上来。
哪像现在,来到膳房里寻摸半天,统共只找到一个馒头,菜倒是有,关键是她不会做。
馒头就馒头吧,有总比没有强,也不知是不是膳房里的下人藏在这里准备当宵夜吃的。
之前和曲丁提过几次,让他要么减少菜的种类,要么别把剩下的饭菜倒掉。
她一个人吃饭,每顿至少二十多道菜,这待遇简直可怕。
然而,曲丁每次都会在夸完她勤俭节约后,在隔天照样摆上那么多菜。什么怕菜色准备的少了,不合南卡的胃口,什么剩菜剩饭不倒掉的话,夜里会有奴隶去偷吃。诸如此类的理由被曲丁说的头头是道,几次之后她也就没再提了。
带着满心的愧疚和一个馒头,南卡来到了回廊边的庭院中。
冬日的夜景除了冷点之外,还真是哪里都好看,反正回去也睡不着,南卡找了个就近的石凳坐下,掏出那块馒头,心中默念了三遍“这不是冷馒头,这是烤鸡腿!”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味道还不错,大概是对着一地的雪看得有些久了,恍惚中她有种自己是在啃雪吃的错觉。
好在出来的时候还带了酒壶。她抿唇一笑,仰头将酒壶里的烈酒灌入喉中。
“这不是烈酒,这是放多了辣椒的凉拌菜!”念完三遍,她一口酒一口馒头的将壶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终于不饿了之后,她微微叹了口气,想起曲丁说奴隶会半夜跑到膳房偷东西吃的事,其实,如果白天能吃饱的话,谁会冒着被处刑的风险去偷东西吃呢?
白天能吃饱的话
南卡猛地一拍脑袋,糟了!那会儿她净顾着郁闷,居然忘了嘱咐锁儿,领迦罗回房休息的时候,顺便带他去吃点东西!
土司府里等级高些的奴隶,有个专用的饭厅,锁儿从进府开始,一直都是跟南卡一块儿进膳的,压根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饭厅到底在哪儿。
她一面埋怨着自己,一面提裙折返回自己房中,顺便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叫醒了守夜的锁儿。
“我们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带了几盒点心?”
锁儿揉了揉眼睛,站在她面前的南卡看上去挺着急的。
“我的大小姐,你大半夜把人家吵醒就是为了问这个?”不情不愿的拖着梦游似的脚步,从那座五尺高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