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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昨天太子的表现,显然是你教了他的。这么想与察合台汗国赛马,是想好了赢得比赛的法子了吧?”
青辰点点头,“嗯。”
宋越喝了口茶,继续道:“沈大人是个思虑周全的人,从你为皇上献策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你不会打没准备的仗。昨晚太子的表现虽然很好,但哈鲁帖木儿也未必就一定会上套,说白了,这得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哈鲁帖木儿很快就应下了赌约,你心里有疑惑,所以到我这来验证一下,看这背后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她静静地看着他,对于他的敏锐心思,她从来都是仰望的。
片刻后,青辰徐徐道:“大明的朝贡都是赔本买卖,察合台汗国每年都带走那么多回赐,一车车丝绸、瓷器、茶叶、金银……无不是从百姓身上来的,看着就心疼。哈鲁帖木儿之所以敢提出赛马,是因为他知道大明好面子,太子没有必胜的把握,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怎么看大明都太憋缺了,所以我很想从他们身上赢回些东西。”
“老师说的没错,虽然太子表现得很好,但哈鲁帖木儿昨日应得太快了。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
“你觉得,让他这样想的原因可能是什么?”
青辰微微出了口气,“王立顺。”
“王立顺?”
“嗯。他本就对我心存芥蒂,担心我取代他在太子面前的地位。我第一次到东宫时,太子让我跪下就是因为他。陈岸提醒过我,他是个心眼很小的人,睚眦必报。我想,他应该不愿意看到我帮太子赢得比赛,在太子面前的地位水涨船高……前两天他还跟我说过,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后悔来到东宫。”
宋越点了点头,“王立顺妒忌你,就会想法设法让大明输。大明输就是你输,输得越多,太子丢的脸就越大,你就越会失去太子的信任。而让你输的办法,就是与察合台汗国里应外合。所以你今天来,是想从我这了解哈鲁帖木儿,看昨天他应下赌约,是否是因为王立顺已经找过他,并承诺会助他赢得比赛。”
“嗯。”
他喝了口茶,看着她徐徐道:“哈鲁帖木儿今年二十二岁,是帖木儿的次子,因为哥哥意外死亡,他才当上了世子。他十二岁就上了战场,骁勇善战,但几乎没受过什么伤。由此可见,此人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两万匹战马,对他们国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以他的性格来看,就算是骑虎难下,应该也不会在杯酒之间应下赌约。”
“还有就是,他们的使团。能出使大明的人,势必都是他们国家精于计算的人,在看到他们的世子轻易应下赌约时,这些人当中却未见有拦阻者。”
青辰仔细听着,半晌道:“如此看来,王立顺是找过他们了……老师如果是王立顺,你会如何助他们赢?”
“一个字。”他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青辰回望他,道:“马。”
第89章()
王立顺要让她输;最便捷有效办法就是在马上做手脚。
这次太子选定的马是云南进贡的马;也是他平时骑乘的马。只要这匹马不能正常发挥;不论怎么比;察合台汗国都赢定了。
宋越还提醒她;王立顺出身医药之家;祖父曾任太医院的御医;所以他自己也熟知药理。也因为这样,他才能对太子照料有加,得到太子的信任。
“在攸关性命的大事面前;人往往会选择自己最有擅长而有把握的方式。”
青辰想了想,然后就站起来行了个礼,“今日感谢阁老拨冗赐教;下官先告退了。”
宋越眼梢微微一抬;心只道这么快就要走,看来已是有了应对之策;怕是在来寻他之前;她就已经把这些都想好了。
细致、敏锐、聪明;果然是朝廷炙手可热的沈大人。
“沈大人客气了。你之所求也是我之所求。作为大明次辅;我自然也希望大明取胜……我就不送了;祝沈大人马到成功。”
青辰点点头,不再多言;从他的官署退了出去。
宋越望着她的背影。青袍裹着的身子依然纤瘦,背脊很直;脚步坚定;去得很快。问完了立刻就走,旁的一点也不多说,她倒是……行事高效得很。
这样的一个背影,与那副月事时躺在自己怀里的柔软身子,竟是同一人。
想着想着,宋越摇了摇头。
*
下午,青辰去东宫找了朱祤洛。
朱祤洛才从文华殿回来。这会他刚换了身常服,打屏风后出来,灯光落在他的身上,青涩的眉眼很是俊逸。十二岁,他的个头已是快比她还高了。
青辰见了他,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少年储君笑道:“沈师傅,你来了。我正想召你过来呢。明日便要赛马了,我有些紧张。由那蓝叹策马,真的可以取胜吗?”
明日赛马,哈鲁帖木儿自负骑术无双,要亲自上阵。可朱祤洛才十二岁,身量不够,于是便要选一人替他出战,青辰便向他推荐了蓝叹。
至于具体如何取胜,她并没有把诀窍告诉他,担心他一不小心告诉了王立顺。不过朱祤洛也没有追问,她看的出来他曾有一次想开口,但到底没有问。他信任她,青涩的少年对于自己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坚持得很好。
看着朱祤洛清亮的眸子,青辰安慰道:“殿下放心,蓝叹原是永平卫的百户,打小就习武与策马,也曾随军北征,是个骁勇善战之人。几年前,他还孤身猎杀过一头狼,取下的狼牙就挂在他的手腕上。由他来替太子出赛,必可以胜过那哈鲁帖木儿。”
在她的计策中,取胜的关键并不是骑术,而是勇气。不论是史书上记载的蓝叹,还是她所认识听说的蓝叹,都是一个勇敢的人。她把计策跟蓝叹说的时候,他登时便拍了拍胸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朱祤洛听了很高兴,“没想到这蓝叹竟是这般勇猛的人。若是胜了,本宫必要奖赏他……还有沈师傅你。”
朱祤洛说着,看向眼前清雅的老师,心只道:将士出征,一场大胜仗都未必能俘获两万匹战马,若是他真的帮大明赢了两万匹战马,那可是很大的功劳,一般的奖赏只怕不够。
沈师傅才升职没多久,这回怕是又要升了,只希望父皇依然将他留在东宫。他……不想让他去别的地方。
青辰垂下头,“太子殿下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喂马。”
朱祤洛有些困惑道:“你是说,我要喂马?”
“正是。”青辰点了点头,“自古将士出征前,君王都会以酒送行,以壮军心,鼓舞士气。本次两国比试,出征的虽不是大明将士,却是大明的马,太子殿下的马。在出赛前,若是太子殿下能亲自去喂它,抚慰鼓励它,相信明日它定不辱使命。”
朱祤洛听了眼睛一亮,“沈师傅说的有道理。本宫已让人将马牵到了东宫,那我们这就去喂它吧。”
“殿下不急。”青辰看着他,“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草要在夜里喂才好。殿下只到了入夜再喂它,明天它势必更加精壮勇猛,胜过察合台汗国的矮马。”
王立顺既然精通药理,那么他要做的手脚,最有可能的就是给马下药。而给马下药最好的时机,就是在马吃夜草的时候。
“沈师傅果然知之甚多。”朱祤洛道,“那我们便入夜再去。”
元月的京城,依然是昼短夜长。很快,夜幕便已降临。
等到时辰差不多的时候,青辰提着灯笼,陪着朱祤洛一起到了养马的院子。
他们还没走到马舍,便见黑暗中有道亮光,前方有人提着灯笼迎面而来,正是王立顺。
乍见朱祤洛和青辰,王立顺登时便紧张起来,一张脸僵得仿佛糊了层糨子,“殿、殿下怎么来了?”
“王师傅,这么晚了,为何你也在这里?”朱祤洛有些意外道。
王立顺瞥了青辰一眼,强作镇定道:“我……殿下明日便要赛马了,我来看看马是否还安好。”
朱祤洛笑道:“王师傅费心了,还是你最关心本宫。本宫正要喂马,你也一起来吧。来。”
王立顺神情迟疑,还是跟到了朱祤洛的身后。青辰可以感觉的他看自己的目光,却是没有搭理。
马舍内,太子的坐骑正在吃草,眉心一撮白毛让它看着很是精神。
食槽内,干草被塞得满满的。
青辰搁下灯笼,便见王立顺一直在往食槽里看,后来与她对视时,他的目光有些闪烁。
少年储君走到马前,抚了抚它的鬃毛,又贴到它耳边道:“好马,明天你一定要助本宫赢得比赛。”
说罢,朱祤洛掖了掖袖子,抓起食槽里的一把干草,搁到了它嘴边,“今夜本宫亲自喂你,你就多吃一点。”
“殿下,这马已是由专门的人喂养,殿下何以还要亲自来喂?”王立顺见状,不解道。
“王师傅不知,明日这马替我大明出赛,本宫身为太子,自然应该来抚恤一番。”朱祤洛边喂马边道,“这还是沈师傅告诉我的,本宫觉得他说得很在理。”
果然又是这个人。听见沈青辰的名字,王立顺不由皱了皱眉,只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心里突然有点慌。
青辰见局面果然如自己所想,于是道:“殿下,将士出征,君王与将士会共饮美酒。在我家乡也有个传统,人们为祈求赛马胜利,会将马槽里的草烧了,混入水中饮下,以示戮力同心,无往不利。不知殿下是否也愿一试?”
王立顺听到这里,一根脊梁骨仿佛被抽走了真魂,登时便喊道:“荒谬!这是荒谬之言,殿下堂堂一国太子,岂能服用这马槽里的腌臜之物。殿下明鉴,切不可听他胡说八道。”
朱祤洛望着马槽里的草,思虑片刻,终是转头道:“王师傅,当年皇爷爷曾亲自领兵出征,讨伐蒙古诸国。我大明与敌军大战数十日,及至粮草将绝,天降大雪。但先帝仍然身先士卒,浴血沙场,直取了富饶的河套之地,方班师回朝。”
“到了今日,虽非两军交战,但亦是我大明与蒙古四大汗国之一的比试,赌注是战马两万匹。本宫身为太子,理当为大明竭尽所能。不过是喝一杯草灰之水,又有何难?!”
朱祤洛说着,下令道:“来人,替我将这槽中之草烧了,以水兑之。”
“殿下!殿下喝不得。”王立顺已是方寸大乱,额角有细汗滴下,“殿下是我大明太子,若是饮用这等不洁之水,损伤了身体,我等如何向皇上、向天下交待啊!”
“王师傅,我知道你关心我。”朱祤洛似已下了决心,平静地看着他,“但我是太子。本太子已经十二岁了,却从来没为大明做过什么。现在在这一桩小事面前,我又岂能退却呢。你看,这不过是一些干草,马吃了都没事,我服下又怎么会有事呢?”
话间,已有随行内侍取了干草,装入大碗中烧了,又取壶往其中倒入了水。王立顺一直想阻拦,却是被朱祤洛命人拉着。
“殿下,这水喝不得……沈青辰他初来乍到,胡言乱语,蛊惑殿下,殿下不可信他一面之辞!我已在殿下身边服侍殿下五年有余,殿下一定要听我的啊,殿下!”看着干草被烧尽,王立顺整个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