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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瑜一副知你莫若我的样子,回想起沈青辰的言谈举止,忍不住又“啧啧”了两声。
陆慎云抬起眼皮,狭长俊目睨了他一眼,“你今日如何这么闲,大明朝天下太平了吗?”
“我关心你啊!”黄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你这么个活冰山,也就我黄瑜敢近你三尺之内。唉,不过这次的事,我倒是真有些同情你。要故意受伤不说,还中了毒差点死,明明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又给人落下了那般印象……可怜啊可怜……”
“不用你管。”
黄瑜撇撇嘴,“我倒是可以不管你,徐党可不会放着你不管。你回京也有些日子了,徐首辅应该也派人去找过你了吧?”
片刻静默后,陆慎云道:“找了。”
就在他醒来的第二日夜里,徐延就派亲信到陆府去找他了。那人来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才做了个梦,梦到了沈青辰拿刀颤抖的样子,一张因紧张而几欲崩溃的脸,慢慢变得专注、镇定、细致,还有怕他疼而给予他的,温和而带着安慰的眼神。
“问你要那封信了?你都这样了,他们也该信了吧?”
陆慎云向沈青辰索要的信,并不是莫须有的,只不过是在他自己的身上罢了。
徐延有个远亲,任着武库清吏司郎中,官职不大,却在保定府侵占了民田一百顷。这事被一个御史知道了,连上了三道奏折,结果奏折都却被徐延扣下了。这位御史也不怕得罪徐延,一条命拴在裤腰带上就到了御前面奏,皇帝知道了就让户部的人去核实,结果徐党官官相卫,核实的结果是没有侵占。
御史不服,在家备好了棺材就又去上奏了,皇帝这次才派了锦衣卫会同户部一起去查。
百姓的地被侵占了,可侵地之人并不会纳税,税赋还是留在百姓头上。等陆慎云去到的时候,农民已经被逼成了流民和暴民,为了生存与朝廷对着干。
既成了流民暴民,更是称了徐延的心,巡抚衙门得了授意便派兵去镇压,很多人活生生地就被打死了。逃了的那些便心怀恨意,在路上设了埋伏偷袭朝廷的人,一看陆慎云的穿着打扮分明就是个大官,于是各种铁器、石头、箭矢就都对他招呼。
陆慎云出身锦衣卫指挥使世家,他自己十八岁也已是武状元,对这些偷袭本也是能轻易避过的,就是因为那封所谓莫须有的信,他才故意让自己受了伤。一直箭矢射进了大腿里,箭头没入股中三寸有余,要命的是,还带了毒。
那封信是一个被侵了地的秀才写的,内容就是那一百顷地三年来被侵占的详细过程,包括田地原属者是谁、牵涉的地方官都有谁、朝廷又是如何逼他们交税等等,上面还有几十个被侵了地的百姓的手印。
那么多人敢侵地,不是因为别人不知道,而只是被侵地之人上告无门。这封信在那秀才临死前,就被塞到了陆慎云的手里。户部与他同去的官员一看就慌了,徐阁老交待的事没办好这是其一,自己也从这里面得过好处这是其二,于是立马就将这个消息快马加鞭送给了徐延。陆慎云以及他手中的信,就成了徐党虎视眈眈的对象。
“那般处境下,也就你能咬牙让自己中埋伏,一出苦肉计做得果断又彻底,连命都差点丢了。”黄瑜喝了口茶,又给陆慎云也添了一点,“换了我只怕是做不到,我怕疼,我还有妻儿,还有三个妾两个通房。”
陆慎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端起茶来润了润干涩的唇。
他是一个武将,打小习武,念的书并不太多,对绝对的是非曲直没有太多的执念,觉得某些事情在某个特定环境下,性质是会变的。但是这些年来,看到皇帝一日日不理朝政,徐党一日日坐大,被戕害的官员越来越多,他的心境就不再那么平静了。因为他不知道,这样的局面什么时候是个头,徐党究竟是做的太过分了,连他这冷血的人都要眯着眼睛看了。
所以他不想把信给徐党,那个时候就只能做一出苦肉计,故意让自己受了伤,好称在回京途中因伤势拖累,未能顾及信函,那封信遗失了。这虽不算是个好办法,但是那般环境下唯一的办法。
负伤回到京城,陆慎云就遇上了沈青辰。徐党的眼线遍布朝廷,既要做戏就得做得十足的逼真,所以他才三番两次向青辰索要信函,甚至是抓来她身边的人威胁她,这一切也都是做给徐延的眼线们看的。
不论徐延相不相信,他堂堂一个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都已经做到如此程度了,那老狐狸也不好再如何纠缠。
至于那封信,他暂不打算让它曝光,因为仅凭它也奈何不了徐延。他会留着,等待他日或许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要我说啊,你天生就是别扭的命。”黄瑜又道,“这背后这么多的故事,偏偏还不能说。对着救命恩人明明是愧疚的,还得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唉,着实可怜。”
陆慎云的目光不由往门外飘去,仿佛还能在夕阳中看见沈青辰的背影。萍水相逢,他的命都被她救了,又岂止是萍水相逢呢……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陆大人是性情中人啊,这救命之恩是一定会报的。我就想知道,那小庶常的恩,你会怎么报?”黄瑜一脸好奇地凑过来。
“不用你管。”
第28章()
离开翰林后;沈青辰没有直接回家;背着包袱先到集市上去买了些东西。
她买了条鲫鱼、一块五花肉、笋干、栗子、豆腐还有一些姜葱。因是已到傍晚;好些铺子都收摊了;她逛了好一会儿;才挑到了这些新鲜的;花了近一两银子;两只手提得满满的。
回到家的时候,天空中晚霞已几乎消散,连片的屋瓦之上炊烟袅袅。
明湘换了身素裙;微垂着头在屋外徘徊,脚上无意识地避开枯黄的落叶,猛然回头见青辰回来;高兴地唤了声:“青辰哥。”
青辰边进院子放下满手东西;边问:“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些;你用膳了吗?”
明湘摇摇头。
“那正好。你等我一会儿。”说罢;她便卷起袖子;把买来的一堆东西用小筐盛着;抱到院里的水缸边洗。
“青辰哥;我帮你。”明湘说着,理了下裙摆就要蹲下来。
青辰伸手拦住了她;“不用,我自己来;很快就好;多个人倒不方便了。昨夜想必你也没睡好,先回去歇会吧,或是坐着看就是。”头也不抬地与明湘说完话,青辰就拿了刀开始处理鱼。这些年来她与父亲相依为命,一手厨艺早已练得很娴熟,虽是平时鱼买的少,但处理起来还是很俐落的。
“那我在这里陪青辰哥。青辰哥当心鱼鳞划伤了手。”明湘搬了圆凳坐到她的身边,身子不由往前倾,一双眼睛关注地看着。
“嗯。”
青辰处理好鱼,就把五花肉和豆腐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小块,然后又切了笋干片、姜丝、葱丝,最后把栗子剥了皮泡在温水里。
明湘边看她处理食材,边不由赞叹:“青辰哥是进士老爷,本来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却做的比我还要好。”
青辰看了看时辰,天边已经不剩了多少白,“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她把灶台升起了火,几样食材一一用盘子装了搁在旁边,下油烧热,倒入些蒜头爆香,然后抽功夫对明湘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叫你昨天担惊受怕了一日。陆……锦衣卫可有如何为难你吗?”
明湘也走到灶台边,摇摇头道:“青辰哥,我也要与你道歉。今日在北衙见到你,是我太激动了些,一时就忍不住红了眼。其实他们也没有为难我,只那位陆大人问了我些问题,就让人带我到耳房里休息了……青辰哥,起初我看着那位陆大人,也以为他很凶狠,就吓坏了,不过后来,他却也没有怎么样。”
手下边炒着肉,青辰边回忆起陆慎云相对的情景,那人睡着后褪了七分狠利的脸,和莫名其妙的问题,微微摇头道,“是吗。那他都问了你什么?”
“只问了你家中都有什么人,平日都喜欢做什么,还有最近与什么人来往,还有……你与我是什么关系。”明湘说着,有些羞涩地低了头。
青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便“嗯”了一声,把笋干和栗子都倒进锅里,又倒了点水,搁了点酱油和盐,盖上锅盖。
“我只说青辰哥是邻居,赁了我家的屋子,对我……我们家都很好。”明湘很快又接着道,“就这几个问题,没有问其他的了。那位陆大人说话很简略,我说什么,他都只是点点头,还让人给我倒了茶水,拿了些糕点。”
“嗯。”青辰把锅盖掀开,一阵香味立时扑鼻二来,栗子甘笋炖肉做好了。她把菜盛出来,很快洗了锅,准备烹鱼。
鱼下锅的时候,明湘用帕子给青辰擦了下脸上的汗,青辰怔了一下,借故稍稍避开,“帮我拿些姜丝好吗?”
明湘很乐意地捧了过来,青辰点头道:“谢谢。既没有为难你,为何你昨夜没有睡好,我今日见你的时候,眼里都是红丝。”
“青辰哥不要担心,我只是有些认床,所以昨夜才没有睡好。”
“嗯。那一会儿用过膳了,就早些休息。”
鱼用油滚好了,青辰便下了豆腐,搁了一点酱油和醋来焖。怕明湘肚子饿,她又添了些柴,用竹筒吹了几口,让火烧得更旺了些。
到了天色全暗的时候,两道菜才终于烧好了,栗子甘笋炖五花肉、姜葱鲫鱼焖豆腐,荤素搭配,色泽油亮,香味四溢,看得直叫人垂涎三尺。
明湘自打两道菜出炉,就一直夸个不亭,“青辰哥你太厉害了。”
沈青辰把两盘菜摆上桌子,又拿了一副碗筷给她,“快吃吧。”
明湘一脸诧异,“青辰哥……是做给我吃的?”
“嗯。”她用布巾擦了下沾了油的手,“都是给你吃的。昨天连累了你,我也实在想不到该如何与你道歉,只能做些吃的给你。”
明湘连连摆手,“青辰哥,你不必这样的,你做了这么好的菜,还做得这么辛苦,还是你跟老伯吃吧。”
青辰摇摇头,“我吃过了。父亲的膳食我从光禄寺带回来了。这些都是给你吃的。”
“明湘,我要正式与你道歉。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明湘看着眼前的进士老爷,清雅才子,温和而体贴的俊秀青年,眼眶竟是不由又红了。
*
两天后,日子已到了九月中。京城愈发变得秋高气爽,翰林院内金风细细,流连缠绕过叶尖。
明湘的事情过去了,沈青辰的学习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不过依旧充实。每日除了完成课业外,她还要继续给林屿画漫画,一张张叠在一起,已是有半寸那么厚了。除此之外,翰林官们也常叫她去论学,比如陈岸,青辰除了与他们论学外,也会时常帮他们打打下手,做些查书校正的工作。
这日,陈岸整理起往年会试的试题,看到一题觉得挺有意思,便叫了沈青辰去后堂。
沈青辰收到消息的时候,顾少恒恰好也在她旁边,于是他脚上似也长了耳朵,自动自发地就着青辰一起去了,笑嘻嘻道:“我正巧也得空。”
三人探讨了一会,陈岸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