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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水摸鱼。”
宋越入狱没几天,郑贵妃便已让亲信给他捎了口信,说她可以救他。事实上,她也的确想救她,她的儿子五皇子尚年幼,便是真能如愿登基,也需要一个能统管朝纲的辅政大臣。她与徐延的关系已破裂,且徐延大树已倾,若是宋越再死了,满朝文武再无她理想的人。
大明内忧外患,她自认没有本事摆平这一切,所以,她需要他。需要他的睿智,需要他的能力,需要他的威望,需要借他之手让大明山河稳固,自她儿应天受命开始万代恒昌。
只是那时,宋越没有答应。
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自六岁开始他便寒窗苦读,入朝后又是十余年如履薄冰、谨慎绸缪,在扳倒徐延的那一刻,他只觉满身疲惫。
尽心竭力辅佐朱瑞多年,朱瑞却为了权衡局势让他冤死,他虽理解,却免不了心灰意冷。既入牢狱,看不到明天,又与佳人有缘无份。所以那时的他便想着,无亲无眷的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罢。活着,到底是太累了。
可现在,大明朝内忧外患至此,他到底是无法再坐视不理。再加上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如此鲜活可爱,如此明艳动人,叫他又舍不得死了。
“我明白的。”青辰道,没忍住让醋意泛起,只因她昨夜才与他亲热过,“老师的用心,我都懂。我所求的,其实与老师是一样的东西。只是刚才一时……惭愧。”
他笑着摸了摸她鬓角的发,“打认识你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了。你是女人,吃醋也是正常的,我喜欢看你吃醋……”
她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你打算怎么做?”
“我被徐延追杀,去找郑贵妃,她会相信我是为了保住性命,才答应跟她合作。皇上病重,她若想五皇子继位,必要使手段陷害太子。接近她,才好知道她到底想怎么做。”
青辰抿了抿唇,“那你要小心……”郑贵妃到底不是简单的女人。
他轻轻阖了下眼,“你也一样。去找到陆慎云,剩下的事让他们来做就是了。你是女人,不便在军营久留。过些日子,我会想法子联系你的。”
郑贵妃会把他藏到哪里,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因此现在要分别了,也定不下个重逢的时间和地点。
他这样说,是想让她安心,青辰如何听不出来,只是依然忍不住为他担忧。
“你答应我,一定要尽快联系我。”她嘱咐。
他微微一笑,凝望着她,对她伸出手。
她也把手伸过去,牵住。
“今天晚上,咱们还有一道坎要过。怕不怕?”他问。
她摇摇头,“不怕。”
死有什么可怕的呢?无非是疼一阵子,闭上眼睛再不醒。
怕的只是赶不上了,眼睁睁看大明山河尽数崩塌,皇宫里、战场上、田陌间,生灵涂炭。
怕的,只是至此就与他分别了,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
夜深后。
青辰和宋越已准备妥当,到了锦衣卫的屋子里,与他们汇合。虽然有夜色和树林掩护,五个人漏液下山,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一名锦衣卫道:“二位大人,不好点火把,夜里山路难走,二位大人还请小心。前些日子咱们来的路,是其中一条下山的路,若是这条路上有他们的人,咱们只能走另一条通往山下的路了,只是那路更加崎岖难走。”
宋越点了点头,“多谢提醒,我们已有心里准备。这山里的环境你最是熟悉,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就是。”
“那咱们就走吧。下了山就好了,上来前,我在树林里藏了一匹马。”
趁着微薄的月色,五人开始下山了。
今夜是个阴天,空中云层很厚,月亮只漏出个角,山里的雾也不小,夜风很凉。
下山的时候,几人的脚步都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了伏在山里的杀手。青辰连大气都不敢喘。走了一小段路,没遇到人,她脚下却已经快没力气了。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这样的夜里,没有灯火看不清脚下的路,还得提防被人发现。
几个男人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寂静的夜里,她能听到他们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好在,宋越一直掺着她的胳膊,他掌心的温度能让她镇定一些。
又走了一段,忽然,在前头带路的锦衣卫不动了。后面的几个人依次停下来,屏息凝神。
“前面有人。”那人轻声道,“有火光,他们应该是在轮流巡山。看不清人数。”
说罢,他看看青辰和宋越,“此路怕是不通了。”
本来,她还抱有侥幸,希望杀手们在夜里消极怠工。可远处黑暗中那一点火光,是移动的,他们只能掉头走另外那条更陡峭的路。
到了另一条更陡峭的路上,五人的下山速度就更慢了。这条路不仅陡峭,沿路的山石和坑洞还很多,那些尖锐的石头和坑洞往往还有灌木覆盖着,所以每一步,都得更加小心谨慎。
青辰很发紧,感觉从嗓子眼到胸口一直堵着。
夜色悠悠,月光淡得几乎没有。他们动作很轻,也不敢出声,只是偶尔会踩到松动的碎石,碎石滚落会发出声响。
不久后,云层移动,月光乍露。青辰走得小心翼翼,突然就看见她的斜前方卧着一物!
卷曲的身子,鲜艳的纹理,冰寒锐利的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蛇!
她猛然一退后,却是脚下不稳,身子一斜……摔到在地。
锦衣卫和宋越同时反应过来,想去拉她,却见她已经沿着斜坡滚了下去,很快隐入灌木和夜色,不见了。
“青辰!”宋越不由低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青辰不受控制地滚下斜坡,又悬空落了一小段,最后才“啪”地一声摔到半山腰的灌木从里,压断了几从枝叶。
浑身发疼的她勉强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竟有火把的光亮,紧接着一个声音很快传来,“谁!”
她立刻低下头,忍着痛不敢再发声。接着,她隐约能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个火把的主人下了命令,“应该就是他们,给我搜!”
趴着的青辰冷汗直流,脸贴着地面,一动也不不敢动。
只是很快,她就想到,他们应该快要发现她了,宋越等人还在上面,那些人若是搜过来,他也会被发现。
她要是主动现身,吸引那些人的注意,说不定还能掩护他们。
思虑偏刻,青辰正要站起来,却感到有个人忽然逼近了,自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她正要挣扎,那人已轻声道:“别动,是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是宋越。他搂着她,轻轻松开了捂她的嘴的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青辰怔怔地点了下头,紧张得冷汗直流,浑身不由颤抖。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她的身上被擦破了好几处,此刻都在疼着,尤其是小腿靠近脚踝处,不知道是不是伤了骨头。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中的火光也越来越亮,那些人的每一步,好像都是踏在了她的头顶上。她不由屏住了呼吸,手指紧紧地攀住宋越的胳膊。
耳边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举了火把,正在附近四处翻找。透过灌木,青辰都能看到那人的手,登时心中一窒。
这时,有人在不远处大喝了一声,“找到了,人在这里!”
搜索的那人立刻停下,离开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青辰认得,刚才那一声,是锦衣卫的。
声东击西之计。
很快,打斗声响起。
“走!”宋越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迅速道,“刚才伤到哪里没有?可能走?”
青辰摇摇头,“我没事,可以走。”
后来,他扶着她以最快速度下山。青辰的脚腕有些吃痛,她一直忍着没说。
小半个时辰后,他们总算是到了山脚下,按锦衣所说的位置,找到了那匹被栓在树上的马。
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几乎是筋疲力尽。
他们靠在树干上歇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名锦衣卫也下了山。那人扶着自己的右肩,显然是受伤了。
“二位大人快走吧。他们两个,下不来了。我在此等着,若是杀手们追下来了,我便引他们到另一条路上。”
一匹马只能坐下两人,想要三人一起走是不可能的。
“那你怎么办?”青辰脱口而出。
“大人放心,此处他们不如我熟悉,追不到我的。”他说着,回头往山上看,火光已近,“快走吧,再犹豫,就一个都走不了了。”
宋越皱了皱眉头,去牵了马,扶着青辰坐上去,然后看了看那人,“兄弟,万望保重,一定要回来。我在京城等你喝酒,不醉不归。”
那人拱了下手,“阁老快上马!”
宋越上了马,再道了一句“保重”,然后便提了缰绳,扬鞭策马。
马儿驰入了黑寂的山道,笃笃蹄声落入空幽的夜里,显得极不真实。
至此,再无人护送他们。
……
五更天的时候,他们总算离开了山区,到了京郊的一处小村落里。
天色仍然很暗,远处刚漏出了一点点亮光,村子里还是静悄悄的。青辰坐在马背上回望来路,没有见到有人追来,这才稍稍安心。
宋越下了马,把鞭子交到他手里,“就在这里分别吧,你骑着马去找陆慎云,我等村民醒了,再问他们借匹马,天很快就亮了。”
她坐在马背上垂首望他,到底要分别了,她心中既担心又惆怅。
他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了握,“别担心,我会很快联系你的。到了陆慎云的军营,先让他找个军医帮你瞧瞧腿,方才不小心碰了一下,你浑身都在抖。以后不许这样,受了伤要告诉我。”
她眼眶一下就热了,“你也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会的。”他微微一笑,松了她的手,“走吧。”
她舍不得离开他,宋越干脆重重拍了下马背,“走!”
马儿吃了痛,很快就撒开蹄子前行,青辰坐在马背上,提着缰绳回头看他。
薄薄的晨曦中,他静静地立在那里,对她挥了挥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清风素草,衣袂飘飘。
她回过头看前路,眼角却滑下了一滴泪。她狠狠地擦掉它,抽了一下鞭子,大声喊了句:“驾!”
老天保佑,让他们今生还能重逢。
*
马儿足足跑了大半天,直到日落西山时,青辰才终于到了陆慎云的军营。
一眼望不到头的,是帐篷与车马辎重、身着铠甲手执兵器的士兵。军营外,架着一圈打了铁钉的木栅栏,哨台上,大明的旗帜在夕阳中孤自飘扬。
陆慎云去迎她,带她回到自己的帐子,看着她,心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身狼狈,满面尘土,衣裳上全是灌木刺人的草籽,走路的时候拖着腿,汗从手背上滴下来。
长途奔波后看到他,青辰也有些激动,“陆慎云……”
他的喉结动了动,揭开身后帐篷的帘子,侧开身让她进去。
她才进了帐子,他就自身后一下将她抱起,搂着她,看她。
不善言辞的人,话,还是说不出来。
青辰有些怔住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慎云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