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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又怎么样?”孟歌行仰着一张脸望着她,目光中透出一种狠劲和决然来。
他忽地使了下劲,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回带,青辰始料未及,一下就撞到了他的怀里。
“孟歌行,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巴就被他的手封住了,整个身体也被他强有力的胳膊禁锢着,几乎动弹不得。
“让你更讨厌我一点……你不是想走吗,我让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说着,他开始动手撕扯她的衣服。青辰的常服本就有些宽松,现在自领口开始,猛然被他扯了一下,领口就更宽了。
她用力挣扎,却觉得身上仿佛压了座大山,如何也推翻不了。她拼命想叫,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丝毫无法穿透这铜墙铁壁一般的马车。
孟歌行很快扯掉了她的腰带,掀开了她的外袍,然后他便在她腰间摸索着,去寻她里衣的系带。
住手……
她想叫,却是叫不出声来,只能以眼神哀戚而愤怒地瞪着他。瞪着,瞪着,便打眼角滑下了两行眼泪。可孟歌行并不看她,只专注于利用极端的情况将她留下。
就在这马车上,他要占有她。
直到……他褪下她所有的衣衫和尊严,在她白皙细腻的脖颈和纤薄柔弱的双肩下,在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面前,看到了她束胸的带子……
他猛然一怔,充斥着怒气和绝望的脑袋有片刻反应不过来。
“这是……”
他呆呆地看着她,看见她眼角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你是……女人……”
趁他有所松懈,青辰卯足了力气推开了她,然后以衣衫裹着自己,二话不说地逃离了马车。
孟歌行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呆呆地看着她挣脱自己的怀抱,推开他,跃下马车,迅速地奔跑、逃离。而他没有任何动作。
这么清雅睿智,这么有才华有勇气,有担当而心怀天下的大明官员,竟然是个女人。在那身谷板严肃的官袍下,竟然是如此一副白皙柔弱的酮。体。他喜欢了她一年,竟然没有发现。
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女人的清白大于天。
她是个女人的话,他就不能随便玷污了她,尤其还是在如此简陋狭窄的马车里。
孟歌行自怔愣中回过神,并且跳下车的时候,青辰的最后一道背影正好消失在他目光里。
一个念头自他心中闪过。
假如他把她是女人的秘密透露给官府,她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第145章()
望着青辰离去的方向;人来人往却不再有熟悉身影的路口;孟歌行沉默地站着。轻风拂来;吹过他的脸颊;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眨了两下。
要那么做吗?
能那么做吗?
他问自己;一会儿后;他好像听到了心底的声音。那个声音即靠近又遥远;即真切又有些模糊,仿佛来自遥远的九天之外,却在头顶响起。
他是白莲教的首领;这大明疆土上无数教徒追随信奉的人,他是心狠手辣的笑面狼,向来只对自己人自悲;对敌人残忍。她是官;他是匪,他们站在对立面;她是这么优秀的大明官员;朱瑞拥有了她;势必变得更加难以对付……不论怎么想;他似乎都应该揭穿她的身份;不让自己未来陷入困境,也不让自己在他转身时留下遗憾。
可是;心底的声音却在说——他办不到。
刚才,他在愤怒之下挽留她、吓唬她;可他却感到挣扎和痛苦;在撕开她衣衫的时候,他没有感到一丝快感。
他做不到真正的伤害她。
是他把对朱瑞的怒火,对自己的无能无力,对这恣意捉弄人的浮沉人世的气撒在了她的身上。如今冷静下来,就只有后悔。
离别,本来就件让人很难过的事了,现在他还把括局面弄得一团糟。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只怕也会被今天所为冲淡,冲没。
身后的桃树花要谢了,风吹来,今年最后的桃花纷纷而落。花瓣落满了马车。
孟歌行回到车里,半晌不语,也不唤车夫来。
他只是静静地、落寞地坐着,捧着自己的头。
他太害怕失去了,从儿时失去父母开始,他就没有再遇上过这么值得信任和喜欢的人,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那个人却又要离开他了。
思及此,孟歌行自嘲地笑了下,命运要夺走的东西,他始终是留不住。不管他有多努力。
在通往那至高无上的宝座的路上,也不知道他还要承受多少离别,多少孤独。
孟歌行叹了口气,对帘外道:“走吧。”
车夫正要驾车离开,却是有人打窗口递进来一封信。
“您是姓孟吗?这是衙门里一位大人让我送来的。”
孟歌行将信展开,是青辰的,字迹工整隽秀。
信上不过短短几行字,他却看了很久,看完后,他把信扔到了窗外。
马车开始启程。
桃花树上的花瓣再次,悠悠地,辗转飘零,铺满了孟歌行离去的长长的路。
桃花香,桃花闹,桃花树下桃花酿。
桃花红,桃花俏,桃花瓣里相言笑。
春意阑,人离散……
*
两个月后,青辰回到了京城。
马车才驶到通州,京城的夏意便已扑面而来。农田里的麦子绿油油的,务农的百姓们或是挑着水,或是驾着牛、驴等牲畜,为生计和希望而忙碌。
道两旁的树木绿绿的,粗壮的枝干支撑着巨大的绿荫,正午的阳光被晒了一地的斑驳。
这一番景色,与她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青辰坐在马车里,挑着帘子往外看,“爹,我们又回来了。”
一年多的时间,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走了好几千里的路。她已经从一个懵懂无知的翰林院庶吉士,变成了曾掌管一省政务的封疆大吏,又从封疆大吏进入到了大明帝国最核心的中枢阶层,变成了满朝文武,自上而下十指之内可数到的角色。
她的心也比从前更坚定,更从容,更明白该做什么,如何去做。
这一路上,青辰的旅途很顺利,虽然陆慎云给了她一块可以呼风唤雨的令牌,可她一直没有用。自己能走的路,又何必叨扰别人呢。
入京城外城城门的时候,青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归来的路漫漫,两道车辙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她真的是打云南回来了。
这一回望,一年当中的点点滴滴又悉数涌入脑海。
云南的人和事,仿佛还停留在昨天。新一任的云南布政使应该早就到任了,第一季稻子也应该成熟了吧,未修完的水利工事大约也修好了,草原上放养的小马驹应该也长高了……
至于孟歌行,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临走前,她给他写了封信,他没有回。那个时候青辰就确定,孟歌行不会再寻她的麻烦了。
虽然她信中的话很生硬,但在心里,她感谢他的成全。
城门口,守门的官兵照例将青辰的马车拦了下来,询问来人。
车夫回了句:“是新上任的户部侍郎沈大人,打云南回来的。”
官兵们将信将疑,只看到青辰从窗口递出了圣旨,便立刻恭敬行了礼,大开城门。
“恭迎沈大人回京。”
马车一路前行,直到一处客栈,青辰才让人停下来。按例,她回京后要立刻到宫里谢恩,而谢恩的时候,就得换上新的官袍了。
青辰在客栈内先安顿了老爹,然后换好了官袍,才又上了马车,往宫里去。
马车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官袍。绯色的云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彩云孔雀,孔雀展翅,孤傲地翱翔于天空之中。
青辰摸了摸胸口的补子,微微吸了一口气。
马车驶到了熟悉的大明门,停了下来。青辰步下马车,戴上乌纱,理了理袍子,便径自往宫内走去。
阳光下,她的一身新袍服很是鲜艳亮眼,整齐的鬓角上戴着三品的乌纱,整个人看上去温煦俊雅,沉稳端着。
大明门的侍卫见到她,皆是微微一愣,随即很快行了礼,唤一声:“沈大人。”
进了大明门后,在去往乾清宫的路上,青辰又遇到了不少官员。迎面而来的人见了他,总是会露出一些意外的神情,先向她行礼,低头恭敬地唤一声沈大人。
“沈大人回来了。”
“沈大人好。”
“下官见过沈大人。”
“见过侍郎大人。”
这让青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在宫里的时间其实不长,原本认识她的人就不多,这下又走了一年多,怎么这一回来,大家反而都知道她是谁了。
对于他们殷勤的问候拘礼,她都很客气地一一回了,从容和气,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等上了千步廊,青辰正好碰到了原来翰林院的旧识——陈岸。
陈岸远远见是一位清雅的三品大员,还有些不敢相认,直到与青辰面对面站着,他才回过神来,见礼道:“沈大人!”
“陈岸!”好久没见了,青辰有些高兴,迎上去道,“好巧啊,刚回来就遇到你。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陈岸也笑着点头,边打量她这一身新袍,边道:“还好,还好。但我看到,还是你最好。”
青辰有些不好意思,“你笑话我。”
“下官哪里敢。”
“方才我自进大明门开始,好多官员都与我打招呼。我正纳闷,他们如何能认得我?”
陈岸摇摇头,“你长途奔波,定是还没休息,累了吧?他们认不得你,但是认得你这一身官袍啊!正三品的大员,这满朝有几个?认识的早就认识了,这不认识的,除了你这新晋的侍郎大人,还能有谁?!方才远远见着你,我都有点不敢认了。”
青辰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你是回宫来谢恩的吧?快去吧。谢了恩也好早些回去休息。”陈岸细心道。
“嗯。”青辰点点头,“我先走啦!回头再找你叙旧。”
别过陈岸后,青辰来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前,长长的汉白玉石阶下,她抬头望了一会儿,而后理了理宽袖,提起官袍,迈步上前。
宫门两侧的侍卫、太监,见了她皆是一一低下头来。
天子朱瑞原是在宫里闲坐喝茶,听近卫一报,说是户部侍郎沈大人请见,登时便放下茶杯,召她进殿。
等青辰进了殿,朱瑞又免了她的跪礼。
“回来了。赐座。”
大明天子好好地看了看眼前的人,只觉得她是瘦了一点,似乎也晒黑了那么一点,不过气质还是那么温润清隽,淡雅平和。与从前不同的是,她的目光更坚定了,可见心中沉淀了不少。
“沈青辰,这一趟去云南,辛苦了啊。”
“微臣遵皇上谕旨,赴云南任职,不敢言辛苦,只唯恐身为云南的父母官,做得好不够好,愧对皇上,愧对百姓。”青辰微微抬头,看着天子道,只觉得一年多没见,朱瑞似乎是显得老了一些。
一年多前他还体态微胖,面色红润,这一回见,倒像是身子也不如从前了。
朱瑞笑着摇摇头,“你做的很好,朕知道那边的难处。朕原是想着,越是不容易,越是能锻炼你,不过没想到你干的比朕想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