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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是不能长期离开京城的;朱瑞知道了一定会责罚他。况且;走的人是她,有什么理由让他一起颠簸劳累,却还要孤单一人回京呢。云南到京城千里之遥;一人独行的滋味可想而知。
他的心意令她感动,然而她不能接受。
在经历岔路口的选择后,陆慎云心里其实一直在打鼓;他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不是正确的那条路。可是策马的举动并没有变;他还是坚持在前行,不追;又怎么知道追不追得上呢?
可是这种不确定的感觉最为讨厌;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对的路;追得越快心就会越慌;越怕选了错路而耽误了时间。他很难把握到底要追多久;追到哪个地点,才能确认她是或者不是选了他正在前行的路。
两个时辰后;陆慎云担心的情况出现了。他还没有追到青辰。
按理说,青辰虽然比他早出发;可是他的马比青辰的马车走得快;追了这么久,若是路选对的话应该已经追到了。可是他没有看见她的马车。
陆慎云皱了皱眉头,不甘心地又往前赶了一里路后,突然勒住了马。他的黑马被猛然一勒,霎时前蹄腾起,发出一声浑浊的嘶鸣。
随后,他调转马头,开始奋力地往回赶。只是这一趟回去,又要两个时辰。
三天后,陆慎云已是有些绝望了。
三条通往云南的路他都试过了,依然没有看到青辰。他知道,他肯定是在某一条路上还没追上她时,就以为她不是走那条路而掉头回去了。在这三条路上,每走一条他都有这种感觉。可终究还是不知道青辰选择了哪条。
他猜想她不会住驿站了,可他不知道她会住在哪条路的哪个客栈。途经的客栈他都找遍了,根本也没有她。
至此,与青辰分别已经整整三天,陆慎云清楚地意识到,他追不上了。
这三天里,他每天休息的时间都不超过两个时辰,手臂上的伤口因为不停奔波而没有及时换药,伤势变得愈发严重。疼倒是其次,伤口还变得奇痒无比,大约是受了感染,还有些化脓和溃烂的趋势,金创药的药效已是越来越低了。
而因为伤口感染,又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他开始发了低烧,头疼、浑身酸软、使不上劲儿……然后便是咳嗽,目赤耳鸣,开始发高烧……至此,虽心里不肯放弃,却是再也追不动了。
陆慎云被人送回镇抚司时,属于半昏迷状态,黄瑜见了吓了一大跳。
早在几天前听说他要送青辰去云南时,黄瑜就说他是疯了,听说过送佛送到西的,就没听说过送人送到云南的。在青辰这个人上,自己的好兄弟算是把自己彻底搭进去了。
兄弟的喜欢和决定,他当然是要无条件支持的,替陆慎云瞒着朝廷,拖延时间这些都不在话下。他只是替他感到惋惜,喜欢的人是个男人,终究不能成亲生子,举案齐眉。虽都明白这些,可自始至终用情至深,着实让人感慨。
现在陆慎云突然回来了,却是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而他怀里还揣着那个人辞别不让相送的信,黄瑜看了立刻就明白了。
当下心里只两个字:痛心。
曾经的陆慎云是多么桀骜孤漠,多么特立独行,只有他伤人没有别人伤他的份,如今,到底还是栽在别人的手里了。
“唉。”
黄瑜轻叹一声,立刻差人去请了大夫,“不,去奏请太医来吧。”
*
青辰走后的第四天,这一日,恰逢休沐,也是吏部尚书之子的大婚之日。
吏部尚书作为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要邀请众多王公贵族来参与这一喜事。宋越便也被邀请在列。
别人家的儿子成亲,这实在与他没什么关系,以往接到这样的请柬,他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的。朝里那么多公务还等着处理,他哪有闲功夫去喝什么喜酒。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朝中公认最忙碌的人,一个人得操心朝廷大半事务的阁老,居然来赴宴了。
宋越在吏部尚书府邸的出现时候,引起了一阵轰动,下至小厮管家,上至宾客主人,无不奔走相告,“宋阁老来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新春伊始,朝里的事并不会少,可他还是抽身来了,可想而知阁老虽然忙碌,但心情肯定不错。
宋越作为阁老,是上宾中的上宾,自然受到了主人家最高的礼遇和款待。自他进门开始,便是由吏部尚书亲自迎接,又亲自请到了宴客的厅堂。
吏部尚书的府邸布置得喜庆非凡,到处是大红色的喜字,放眼望去珠帘叠翠,锦绣盈眸。耳畔尽是鼓乐笙箫,笑语喧阗,好不热闹。
宋越身形高大而出挑,无论在哪里,站在人群中都是一眼就可以望到。今日的他穿着一身合贴的锦衣华服,面容依旧是清贵端凝,举止从容而淡雅。他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脸上并无繁忙朝务遗留的疲态。
席间,有许多人都围绕着他问候和敬酒。对于接连不断的敬酒,他竟然也不怎么推辞,基本上都喝了,很是驾轻就熟地应付着源源不断的人,给足了主人家面子。觥筹交错间,对于这位难得露面的阁老,许多人极尽能事地问候、讨好、拍马,有人甚至借着这喜庆场合含蓄地提起想与他联姻的事,他只笑笑喝了酒,不置可否。
以往的他甚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对于酒更是十分含蓄,不曾当着这么多人喝过这么多杯。这一天,大家终是看到了宋阁老的酒量有几何。他喝了不少,除了面色微红,却是一点醉意也无。
与他同来的赵其然越看,就越觉得奇怪。
对于宋越来说,最近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连青辰都走了,他这没来由的高兴,究竟是打哪儿来的?赵其然想不明白。
与此同时,徐斯临也在观察着宋越。
今日他本是不想来的,但这吏部尚书到底是父亲的人,父亲不来,便只能他代表徐家来了。让他意外的是,居然在这里碰见了宋越。
他与宋越坐在一桌,今日初见时,他还唤了他一声“老师”。
眼下已是酒过三巡,徐斯临却是没有沾多少,连菜他也没怎么碰。除了与必要的人应酬两句外,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宋越身上。
青辰走了,他们的老师却是开怀畅饮,看不出一丝难过和不舍。他真的喜欢青辰吗?抑或真的只是青辰的一厢情愿?
这让徐斯临感到十分困惑和矛盾,作为喜欢青辰的人,他既为她感到愤慨,又不免为自己感到高兴。
席散后,宾客或是到了堂屋花厅喝茶闲叙,或是到退居小憩,徐斯临虽尽量避免喝酒,但这般场合,最终还是没少喝。
他到了退居外是,只见退居旁有一处水榭。池中波光粼粼,春水凄凄,池边栽着一排垂柳,绿色的丝绦正迎风飘摇。垂柳下,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宋越又是谁。
徐斯临不由走了过去,对着他的背影唤了声:“宋老师。”
宋越回过头,微微一笑,“是你。”
这般单独对话,却是好久不曾发生了。他们表面上为师生,实际上却分属不同的阵营,再加上喜欢上同一个人,这让两人的关系潜移默化中变得有些紧张而微妙。
徐斯临想起来,当初在翰林院第一次见面,他问了他有关“义与孝”的问题,让他落入了一个两难的陷阱。后来自己想以血帕还以颜色,却是被他轻松化解了。再后来,自己带着青辰硬闯了城门,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他们顶了罪,还因此被逐出了内阁一段时间。
因为此事,他对他很是感激和愧疚,虽然现在知道,宋越也许只是为了青辰。
不管怎么样,时光终究还是无情流逝,那些事都慢慢远去了,连青辰都去了遥远的云南。
“老师今日喝了不少,却是没有醉。老师酒量真好。”徐斯临慢慢开口道。
宋越也打量着他,“看样子,你也喝了不少。”
“比不得老师,我没有老师喝的多,却是已经要醉了。”
宋越弯了弯嘴角,“这有什么可比的。难醉,未必见得是好事。”
徐斯临蹙了蹙眉头。
是了,自从知道青辰喜欢宋越后,这一段时间来,他竟不知不觉中一直在与宋越比较,以他为目标,向他看齐。
他努力地往上走,要达到跟他一样的位置,连酒量,都忍不住在跟他比。
徐斯临在心中自嘲了一声,这一比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有这么多地方不如他。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一点,他始终不认为自己比不过宋越,那就是对青辰的喜欢。他自认,他比宋越更爱她。
微风吹来,他们身后的杨柳随风舒卷,两人的影子印入池中,却是很快又被风吹碎了。
“老师今日喝了这么多,是因为心情好吗?”酒气有些上头,徐斯临原是放在心中的话,这会儿却不由脱口而出,“青辰走了,你难道就一点也不难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越微微眯了眯眼,看着他,“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难过?”
凝视着宋越情绪莫辨的脸,徐斯临不由攥住了他的衣襟,“青辰那么喜欢你,你若是不喜欢她,一早就拒绝了她,她又如何会因为你变得如此失魂落魄。你若是喜欢她,为什么又要赶她走!你说啊。”
宋越看着他,没有说话。看来,青辰的身份却是又多一个人知道了。
有些不凑巧的是,这人偏偏是徐斯临。
那么此刻,他是因为喜欢上了她,而替她来兴师问罪的吗?
“她这么一个好姑娘,你可以不在乎,不重视,不珍惜。不爱她,你就告诉她,但你不能随随便便糟蹋她的感情!”他忿忿道,眼睛里泛着红丝。
宋越看着他,半晌轻声问:“徐斯临,我是你的老师。是的话,你又能如何呢?”
不用宋越提醒他也知道,他的行为已经是大不敬之举,可因为酒气上头,心中缠绕着说不清的情绪,他依然不肯撒手,“是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记着,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有人比你更爱她!”
反正终有一天,他们会由师生变成对立的敌人。不管是不是因为青辰,他们两个也许只能留下一个。
说完这番话,徐斯临便地松开了宋越的衣襟,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酒精夺去他的意识前,他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到屋里,徐斯临的意识已经所剩无几,还没换洗便浑身无力地倒上了床。丫鬟边服侍他边道:“明湘姑娘说想见公子。”
一时间,徐斯临想到了那夜与明湘在床上纠缠的情景,摇摇头道:“不见。”
那夜虽然有过亲吻和抚摸,但到底最后他与明湘没有发生关系。最后的时刻,他清醒了过来,意识到怀中的人不是青辰后,便推开了她。
可到底他亲了她,也抱了她,差一点点就铸成大错,这让他感到对不起青辰,心中一直有着愧疚感。
所以,他不想看到明湘。
就这样吧,让她过得好便是,不必相见。
*
等徐斯临走后,宋越在池边又站了一会儿,然后也离开了喜庆的府邸。
不过他不是因为酒量不济要回府,而是还有另一个约要赴。
一个女人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