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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时光深处-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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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的气息都冷峻下来,仿佛坐在那太师椅上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座寒天极地里砌下的玄冰。

    她冷着嗓音冲门外吐出二字,里头隐含着熊熊的怒火:

    “来人!”

    不久后,她跟前的屋里站着几位随形的谋士,各个都是在她手下多年,谋略过人的先生。

    然而此刻对着陆同裳摊开在跟前,显然是被他们商量着归在不紧急,且是从宫中传来的那类消息时,只能暗自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露出几分惊惶。

    “朝廷派安宁公主和亲一事,我为何不知?”陆同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将眼前的那张绢布揉成一团,扔到他们的跟前,冷冷地问道。

    她还记得在出征之前,那个皇帝是如何跟她保证的。

    可是眼前浮现更多的,却是从都城离开时,她与安宁见的最后一面,对方脸庞上那仿佛有些欲言又止,又强笑出来的模样。

    那时候陆同裳以为对方只是舍不得自己离开,担忧战场上太危险,所以才会是那副神情。

    现在想来,原来自己离开之后的第三天,安宁就被朝廷那群文官商议着,连嫁妆都只是匆匆备下,就这样被推向了山高水远的敌方。

    一面派出公主议和,一面再让她陆同裳镇守边关,做出这样软硬兼施的手段,好像就能说服北秦上下,包括蛮夷敌军,告知天下人,如今坐在那皇位上的人究竟是怎样德行兼备,又不惧外侮的君主。

    几位谋士都不敢说话,当初得到这消息时他们就预料到陆同裳会发这样一通火,毕竟哪个将军在发现自己被托付了前方之后,发觉大后方的皇帝质疑自己的作战能力,偷偷派人跟敌军讲和,都会受不了。

    但是无论如何,对陆同裳个人而言,她都需要战绩提升她在军中的威望,如此才能更好地在北秦将士们心中立威,这样懈怠人心的消息,他们不想让陆同裳知道。

    可是这些谋士并不清楚,他们所隐瞒下的那个消息,对陆同裳而言究竟是多么的致命。

    她眼中浮出一线血色。

    下一刻,想到自己刚擒回的敌军将领,陆同裳蓦地惊觉过来什么,甚至没功夫再与手下这几个人计较,随手披上外袍,往屋外匆匆走去。

    “将军”留在原地的几位谋士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也只能赶忙追上她的步伐,不知道她这样衣冠不整地想要去哪里。

    俘虏营内。

    被擒获的那位胡子满面,身上几乎一身污垢的人坐在木牢笼里,用蛮夷的语言叽里咕噜地对外面看守的将士骂着什么。

    偶尔路过个能听懂蛮语的士兵,脸上即刻出现愤恨的神色,似乎恨不得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将这个率领蛮夷部队入侵北秦,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家伙给砸的粉身碎骨。

    直到陆同裳出现。

    笼里戴着手铐脚镣的人似乎有些惊奇于这个自从把自己抓来,就再没出现过的家伙出现,甚至还心情颇好地换上了北秦的通用语问她:

    “哟,这不是陆大美人吗?”

    陆同裳脸色未变,似乎并未听到他出口的放肆,只跟看守者说道:“把门打开。”

    “将军,这——”那人看了看笼中乱七八糟的稻草上铺着的污垢,显然是其中那人吃喝拉撒都在里头留下的痕迹,又看了看陆同裳身上刚换上的干净衣裳,有些迟疑地想劝她。

    陆同裳冷冷地看着他,下一刻那人便一个字不敢多说,摸出身侧的钥匙,把笼子开开了。

    她屏住呼吸,俯身进前,随手从旁边人身上抽出配戴的刀,砍断了连在笼子上的那锁链,下一刻,她拉着铁链子,把里头那个粗犷的人给拽了出来。

    仿佛感觉不到他身上那几日没洗的污垢似的,陆同裳俯下…身子,开口问道:

    “安宁在哪儿?”

    那人笑嘻嘻地近距离看着陆同裳,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自己被擒获的事实,还饶有兴致地继续调戏陆同裳。

    “谁?这名字听着可没你陆将军气势足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如今放过我,改明儿你们北秦的王与我部议和时,我还能考虑将你收进帐中,你看如何?”

    后面跟上来的几个谋士脸色都变了,下一秒钟,只看见陆同裳唇角弯了一下,倒提着刀的手一松,刀尖顺势落下,直挺挺地插…进了那拴着链子的男人脚背上。

    一时间,周遭的百米都只能听见他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

    陆同裳恍若未闻,又用一模一样的语气问了一遍:

    “安宁在哪儿?”

    她身后几位能文不能武的谋士吞了吞口水,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不要劝阻自家将军虐…待俘虏的行为。

    唯有路过的那些常年于军中与蛮夷作战的士兵们,在看见这一幕时,皆在心中拍手称快。

    被她拽住铁链的男人痛呼声仍未停止,陆同裳却已经失去了耐心,握住了刀柄,又往下压了压,利刃穿过脚背筋骨的声音闷闷地响起,仿佛要将这人的这只脚完全地钉在地上。

    “啊啊你说谁!谁!什么安明!我不认识!”

    被抓来的俘虏仿佛现在才认清楚自己的待遇即将改变的事实,在叫嚣着无边痛楚的脑海里拼死开拓出一条路,情不自禁地顺着施虐者的话语往下想。

    陆同裳停了手中的力道,用十分有耐心的语调仔仔细细地跟他说起安宁,如果不看她手下的动作,谁也不知道她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安宁公主,北秦王朝两月前派出与你部议和的公主,说吧,她现在在哪儿?”

    那人被提醒着从记忆角落里,翻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他在王帐里,终于见到那个冲他笑的僵硬,一看便柔柔弱弱毫无味道的女人第一眼之后,在身边手下露出兴味盎然的表情里,他大笑着挥了挥手,把那个女人赏赐下去的场景。

    他眼中不易察觉地漫出几分惊恐,在陆同裳打算转一转刀柄的时候,飞快的说道:

    “活着!她还活着!在提尔布那里!”

    希望该死的提尔布没把那个女人弄死,希望她还活着!

    陆同裳淡淡地重复了他话中的两个字:“活着?”

    下一秒钟,她握着刀柄一抽,将尖端沾染了一片红色的刀从他脚上抽…出,往旁边一递,还给那士兵的同时,开口淡淡道:

    “让军医来一趟。”

    周遭谋士皆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是敌方的王,还活着就一切都还有希望,是他们握住的最大的把柄,若是轻松被弄死了,反而容易激起对方跟他们鱼死网破。

    陆同裳往回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身对那个松了一口气,捧着脚哀嚎的男人淡淡说道:

    “你得好好活着才行。”

    接着,她弯了弯唇,眼中却没有任何的笑意,自顾自地接道:

    “这样,等我接回她的时候,她所承受的苦难,你才能千百倍地尝到。”

    在那之前,请务必好吃好喝地养好自己。

    三日之后。

    蛮夷部族向北秦王朝递交了议和书,主动停战,仅要求北秦归还他们的王。

    朝廷连下十二道金令要求陆同裳停战,归还蛮王,而后班师回朝。

    但圣令到了边关,该接旨的正主却不在城中。

    戈壁滩中某片绿洲。

    试图给北秦设陷阱却反被围剿的蛮族将士各个丢盔弃甲投降,灰头土脸地站成排,任由北秦的将士们搜身。

    陆同裳差人拿出安宁的画像,用蛮语问谁知道她的下落。

    能说出来的,就不必死。

    一时间,周遭只能听见猎猎的风声,许久之后,一个仿佛十二三岁的男孩儿在旁边跟其他奴隶一并跪着,却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说了句什么。

    陆同裳看了过去,被抓出来的那个名为提尔布的男人转头对他大声呵斥,言语神色间全是威胁。

    随行翻译的士兵脸都白了,惧怕地看了看陆同裳身边跟着的一位军师,似乎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如实把话翻译出来。

    陆同裳手中握着灵均长矛,银色的尖端散发着寒芒,半点血色都没沾染,唯有下部系着的红缨吸饱了血,象征着这兵器主人刚经过了怎样的杀伐。

    她迈步往那边惶惶然跪倒一地的奴隶走去。

    走到那个男孩儿身边,从容地换上了蛮语,开口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你知道她的下落?”

    随行翻译官顿时讪讪地闭上了嘴。

    原来将军自己就听得懂蛮语啊这下可好,他觉得要是安宁公主遭遇了什么不测,起码只负责翻译转达的自己并不会被迁怒,虽然陆将军从不干迁怒这事,但那脸色着实令人害怕。

    那个男孩儿飞快的点了点头,指着提尔布说道:

    “王把她赐给了提尔布大人,三天前,他们带着她出门打猎,回来时就看不到她了。”

    陆同裳不自觉的咬了咬后槽牙,出门打猎?

    她回过头,看着那个表情已经有些崩溃的名为提尔布的男人,淡然地挥了挥手,吩咐道:

    “奴隶营的放了。”

    “是,将军,其他俘虏——”

    陆同裳停了停脚步,在奴隶们感恩戴德不断磕头道谢的声响里,轻声道:

    “都城不会有下一批粮草送来,我们养活自己都不够,除了提尔布带走之外,剩下的”

    他们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供给俘虏?

    “是,将军。”

    陆同裳回到边关燕城中,听见圣旨到的消息,脚步都没停一下,往自己的府里走去。

    几日后,陆同裳抗旨的消息传回朝中,震惊朝野,无数言官上表,言及陆同裳有反意,恳求撤去其将军之位,派人捉拿押狱。

    然而皇帝还没来得及下旨,当晚,都城兵变,荣妃所养的二皇子率领大军围城。

    最后落在圣旨上,传到陆同裳那儿的消息却已经成了:

    “令陆同裳率部回朝,清君侧。”

    陆同裳坐在厅内正中央,看着面前宣旨的那人,金色的日光从房门外撒进来,却在她桌案前方不足半尺的地方停住,仿佛永远都无法再照进她的世界里。

    看着面前那个大将军,宣读圣旨的那人额角慢慢渗出汗来。

    陆将军之前就抗过一次旨了,这会儿也没对圣旨表现出应有的尊重,他如果开口让陆将军跪下,会不会被拉出去当场砍了?

    思想斗争做了半天,他决定装作无事发生过,坦然地把圣旨一卷,交给陆同裳身边的人。

    直到他被陆同裳三言两语,表面客气地请下去喝茶歇着之后,坐在厅中央的人才抖开那明黄圣旨看了看,挑了下眉头,轻笑一声:

    “清君侧?”

    就不怕她连君都一块儿清了?

    抱着重重医箱的人从室外匆匆跨过门槛进来,言语间全是着急:“我的陆将军,您能不能悠着点儿?三天两头急行军,那群大男人都受不了,您这身子骨——”

    “白鹭。”陆同裳在她走到跟前止步,想要给自己把脉的时候,忽然喊了她一声。

    “哎哎?”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坐在那儿的人,有些茫然又疑惑地应道。

    陆同裳淡淡地开口问道:“你会绣鸳鸯吗?”

    “啊?”什么玩意儿?绣鸳鸯?

    白鹭看着坐在那儿的陆将军,一时间有些难以把这样杀气腾腾的人和绣花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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