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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含站直后,看着及时相救的师父,面色愧疚。
唐茉理了理身上的官袍,抬眸望着众人,冷声道:“太。安殿乃是供奉历代帝王牌位之地,也可容你们在这里喧哗,陛下在内,你们就不怕惹怒她。”
旬翼着了她的道,低眸看到自己蟒袍上的脚印后,脸色铁青,两颊肌肉也随着颤动,“唐大人这话说得轻巧,陛下已不在宫内,你诓骗我们,尔等想造反?陛下近前女官紫缙已告知本王,陛下不在帝京,你最好交出陛下,不然本王随时可以拿下你。”
唐茉站在了旬翼面前,向来古井无波的双眸里生起了灼灼焰火,官袍内双手紧紧捏住,冷笑道:“王爷这是想取而代之?”
“荒唐的话,唐大人别说出来激本王,这里吵闹如此,陛下都未出来,你让本王如何相信陛下在殿内,况且本王听人亲口所言,陛下不在帝京,唐大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你要试试?”
若是以前,唐茉必有话回她,可如今紫缙已然说出了实情,眼下袁顷名不知去了何处,众臣都在,就算挡住了他们,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旬翼首次看见这个女人不知所措,挥手示意守门的禁卫军打开宫门,“唐大人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应该独善其身,而不是阻止本王。”
一些人信了旬翼的话也断定小皇帝不在帝京,想让人打开门进去看看,唐茉的嫌疑太大。
而唐茉的解释也会加重了这些人的疑惑。
宫外吵闹不休,朝臣不愿离开,旬翼反而沉静了,他要的只是众人知晓的后果,唐茉此次吃瘪,皇帝也救不了,进了刑部大牢,可就出不来了。
这里宛如菜市场了,两方人对峙,打着口水仗,不开宫门,见不到小皇帝誓不罢休。
日含看着旬翼成竹在胸的样子,就想上去踹他一脚,毕竟是他挑起来的事情。她靠在门旁,听着这群儒臣在论长短,争高低,扭头时看到了门后缝隙一抹红色的影子,宫中能穿红色的,好像只有小皇帝。
她站直了身子,又看了一眼,没错是红色的身影,小皇帝这是回来了?
她脑子没有门开得快,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了,红衣少女站在了门口,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了这些人的嘴脸,她想起了卫凌词在灵堂上说的话。
卫凌词说:看清他们此刻的神色,便可知其性格。
旬长清一步步踏出,消瘦的肩背,一袭红色纱衣,明明是娇俏可人的少女,眼眸中却闪着只属于帝王的神采,她比起月前更加瘦了,眉眼处英气愈发逼人,只需一眼就迫得众人跪下。
她看着旬翼,眉眼皆是不喜,“众卿既然这么喜欢在这里聊天,不如跪到明日早朝再起吧。”
太。安殿前喧闹,是他们无礼,也没有想到小皇帝真的守在殿内足足一月,他们听错了风声,被罚跪也怨不得人了。
唐茉看着眼前小皇帝的身子,隐隐有些担心,好似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走。那样羸弱的孩子,来回边疆只为心爱的人,不知该说她傻还是痴情。
大齐已有步入盛世之势,平定边疆后,历史上定会添上一笔。唐茉站起身,随着小皇帝步入宫内,忍不住提醒她:“陛下,紫缙失踪了。”
“朕知道,”仅仅三字再无一语,旬长清见那道宫门关闭后,眼睫颤了颤,似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旋即往一旁倒去,落在一人怀中,听到耳畔有人唤她:“长清”
第102章 西番()
春日的景色总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千秋殿旁的湖水里依旧停着一只小船,船里每到日落时分都会有人去放置一盏宫灯;以防陛下心血来潮想去游湖。
陛下回殿后睡了两日,直到此时还未醒。
当时晕倒后,吓得众人手忙脚乱地去请太医,开药方;熬药;忙了半日;也不见小陛下醒来。太后等了几个时辰见人还是不醒;只好又将太医宣过来。
太医道是疲累过度,数日不眠,休息几日;待缓过来就好。
幸好这几日不需早朝,太后遣散了太。安殿前的众臣,总不能真让这些跪到陛下早朝;膝盖跪烂了不说,面子也没法搁。
唐茉将人送到皇帝寝宫后并没有急着离开,紫缙不在;且日含与青木又是这里的新人;出了乱子也无人打理;想来想去,她还是留在这里;等着旬长清醒后再走。
谁知她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两日;醒来时;脑袋发晕,躺久了整个身子都疼,翻了个身,望着上方熟悉的纱幔,习惯性喊道:“紫缙,倒杯水来。”
伺候的宫人俱是怔忪,一旁整理奏折的唐茉闻言倒了杯水过去,见小皇帝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上前提醒她:“陛下。”
声音不对,旬长清睁开眼,看到半副银色面具,不动声色地蹙了眉梢,接过她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这才想起昏睡前的事情。
她将杯子递给了唐茉,自己忍着酸痛翻了个身子,趴在了床榻上,“唐大人,可知紫缙去向?”
这是所有人都想问的事,唐茉也实在不知道,她将杯子递给了日含,“臣也不知,不过臣猜测应该与王爷有关。”
旬翼那日的咄咄逼人反复在唐茉脑海里翻腾,旬翼的做法让人看不明白,按理他想反的话,也是常理,偏偏他又不想造反,只想把持朝政。可皇帝羽翼丰满,怎会当他的傀儡。
旬长清自己揉着酸痛的背脊,“这样吧,唐茉你去一下平南王府,让她放人,朕既往不咎,就当作此事没有发生。”
这是她的退步了,旬长清知道旬翼的目的,无非想让她乖乖听话罢了,但是她不是上辈子懦弱的人,平南王府如果有朝一日和她站在对立的局面,她也不会留情。
殿内一时无声,旬长清觉得全身都疼,快马七日不眠不休,来的路上还累死了几匹马,马死了,她自己也不好受。全身乏力,骨头都觉得疼,卫凌词说的对,她就该练武勤快些,也不至于这么没用。
她自己揉了会肩膀,见唐茉半跪在那里,眸色黯然,似在想什么,不免怪道:“唐卿,你在想什么,朕吩咐的话你听过了没?”
“臣明白,臣即刻就去,”唐茉半晌才反应过来,举止略有些慌张,此事旬长清不想计较,也是念着紫缙的安危,她若是怪罪旬翼,旬翼也定会杀人灭口。
她起身后,宫人簇拥着太后进殿了,身后宫人捧着食盒,鲜香扑鼻,唐茉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太后屏退了伺候的宫人,坐在榻上,戳了戳旬长清扬起的脑袋,嗔怪她:“七日不眠不休,累死了马,我们大齐的小皇帝真是厉害。回来后,怎地做起病猫了,吓得我与唐大人险些丢了魂,还是纤云道出了实情,才让我们安心。小祖宗,下次能不能不这么折腾我们。”
一番话虽是抱怨,又含着些许心疼,那么大的乱子险些换了皇帝,那日她若晚回来,那些人冲进去看不到皇帝,定会有人嚷嚷着大齐无主,立新帝。
旬长清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唐茉,示意太后别再说了,朝臣面前还是留些面子的好。
太后知她意思,也不再说话。唐茉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见两人都不说话,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旬长清就近趴在了太后的膝盖上,哀怨道:“您还打趣我,我全身都疼,明日该上朝了,您给我揉揉。”
口中喊疼,想来心情也好,只有她开心的时候才会乐于亲近她,太后默默叹息,这个孩子只有在她跟前才会耍着小性子,她十四登基,已近三年,父兄皆在,可都无法指望。
过继的孩子,在生父那里就是外人了,也甭指望旬翼会帮她,他念的只有平南王府的未来和朝中的势力。
太后拨开了旬长清肩膀上按着的手,亲自给她捏了捏肩膀,望着她透着苍白的病容,高挑又有些瘦弱的身躯,眼中闪着夺目的光彩,打趣道:“见了媳妇就这么开心,累成这样也掩饰不住你眉眼的笑意,长清,你这还未立后,若是立了岂不是眼中没有她人了。”
“太后,您放心吧,再无人也有您的地位,我会好好孝顺您的。”
这话过于直白,倒让太后无法接口了,索性也不说话,只替她揉着肩膀,笑道:“你真会享受,哀家也只替先帝揉过,你也不客气,怎地不去唤医女来。”
“您要是累了就停手,我还是去请医女合适,免得累着您,明儿御史参我不孝顺,”旬长清笑着直起身子,对于太后,她一直是真诚以待,就如同阿那嫣然,到如今也算不清,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了。
她一死,总觉得自己心里缺了什么,想着将她骨灰带回大齐,可秦川是死在边疆国都,不能让二人分隔千里,也只有葬在国都,命人好生照料,清明寒食都去上坟。
她做的,唯有如此了。
“别动,累不着我,这些日子让青木留在此处照顾你,等紫缙回来后再让她回去,”太后柔和地笑了笑,先帝死后,她很少笑,可是旬长清总会搜寻一些小玩意送去宁安宫,知晓她一人孤单,将旬兴送过去,陪着她,深宫里打发时间。
其实,没有血缘又如何,旬长清心里有她,念着她,也不枉费她当时与卫凌词所做的一切。
殿内两人的笑言,廊下听得很清楚,日含看着站在寝殿门口的师父,挪着碎步,“师父,你何不多待会,守了小陛下两日,也不急着这半刻吧。”
唐茉面具下的神色让人看不清,但是日含从她眼睛里探测出了其他情绪,比如伤心,比如罕见的烦躁。
“陛下吩咐我去平南王府要人,你也准备下出宫,紫缙若是回来了,你也没必要待在这里。”唐茉敛去了眸子里的暗沉,神色又冷了些,这是她惯于出现在人前的模样。
“我刚来这里,不急着走,师父您让我留几日,您何时离开帝京,我何时再走,我觉得小陛下挺可爱的。”
可爱二字好似不该用在皇帝身上,可是日含见惯了许多美丽的女子,像卫凌词那般惊艳的冰山女子,美则美矣,就是捂不热,太冷。
小陛下十七岁,红衣如火,一颦一笑都如火焰一般燃烧着亲近之人,私下里还是挺可爱的,不用捂也是热的。
日含的想法,唐茉自是明白,但她的徒弟行事向来有分寸,留她在这里也可以保护皇帝,她也点头同意了。
千秋殿内都是紫缙打理,如今换了管事的人,宫人有些不自在,更摸不清日含的行事规矩,眼下都站在院子里给花草浇水,偷偷看着她与唐茉说话。
紫缙未归,整个千秋殿的饮食问题都存在隐患,好在太后无事,日日命人在宁安宫做好膳食后送了过来。如今过了几日,可依旧不见紫缙的人。
唐茉曾试图劝解旬翼,可碰了几次壁后就懒得再去当说客。
恢复早朝后,旬长清一直压着此事不提,直到边疆传来捷报,她才命人去大肆搜铺整个帝京,甚至不给旬翼面子,让袁顷名亲自去搜王府。
一时间,平南王府处在了风口浪尖上,连带着灭了边疆这等大事都被压在了后面。
但是丞相唐茉好像与平南王旬翼又杠上了,两人管辖下的下属苦不堪言,文书上明明条理清晰,梳理分明,唐茉都有本事揪出错误,打回来重写,这就加重朝臣的任务,而旬翼做法很简单,拿出了军中管理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