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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着眉头,思忖起酥酥身上的种种疑团,最后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时按捺下,一边继续拷问怙妈,一边等着扬州和清河崔家那边的消息。
与此同时,息越尧小院里头,小姑娘坐在小杌子上,双手撑下颌,天真无邪的说:“越尧大哥,酥酥真的看到大黎黎亲亲那个姓谢的美姐姐了呢,他还不承认,还让酥酥不要告诉你。”
病弱青年今日精神头不错,他穿着蜜合色团花圆领锦衣,那等暖亮的眼色让人越发想要同他亲近。
他轻笑起来,狭长凤眸潋滟生波,像是荡漾着粼粼微光,十分好看。
“他竟是这样说的?”息越尧问。
小姑娘重重点了点头:“是的,大黎黎就是这样说的,酥酥明明都看到了,亲眼看到的。”
息越尧眼梢笑意越发浓郁,他笑着道:“大黎黎终于长大了呢,都有心仪的姑娘了,还害羞不让人说,真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小姑娘想了想,又纠结地皱起白嫩嫩的小脸,犹犹豫豫的说:“可是越尧大哥,神仙姐姐说平夫人不是好人咧,那个美姐姐和平夫人都是姓谢哦。”
息越尧伸手揉了揉小姑娘发髻:“这等事,不是酥酥该操心的,不过你放心,还有大哥在呢,大黎黎要是心悦上了品行不好的姑娘,大哥自是不会同意他娶进门的。”
小姑娘对男女嫁娶之事一知半解,她软软地应了声,挺起小胸膛,乖巧软萌的说:“酥酥就不会和大黎黎一样!”
息越尧扬眉,等着小姑娘继续说。
“酥酥以后要心仪的人,一定要像姜爹爹一样博学,还要和玉珏大哥一样是个君子,呜,要和越尧大哥一样的好,不然酥酥才不喜欢他。”
小姑娘并不明白心仪和喜欢的区别在哪里,她一心只以为所谓的“喜欢”就像她喜欢姜爹爹一样的。
息越尧发笑,他捏了捏小姑娘肉肉的小脸:“酥酥还小就想着要嫁人了么?”
小姑娘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姜爹爹说了,要养酥酥一辈子的。”
甫一过来接人的骄矜少年乍听这话,他眼皮一跳,讥诮了声:“姜酥酥,你在跟大哥说了一些什么?”
小姑娘惊呼一声,蹦跳起来,像兔子一样飞快躲到息越尧身后,并怯怯地探出半个脑袋来瞅过去。
第063章 厚脸皮()
息扶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暗地里横了她一眼;转头就对息越尧说:“大哥;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息越尧嘴角含笑;琥珀眼瞳之中仿佛藏着闪耀星光。
他声音温润的问:“酥酥什么都没跟我说;所谓胡说八道;你指的是什么?”
少年抿唇,他看了眼正对他吐舌头做鬼脸的小姑娘,板着脸道:“谢氏的娘家侄女谢倾来了京城;上回让去芳华园用晚膳,就是因着她,今日在法华寺碰巧遇上;我见她野心勃勃;不是个安份的,便警告了她几句。”
息越尧可和小姑娘不一样;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他略一沉吟;忽然问:“瑾瑜;你怎从未说过;上辈子你娶的是哪家姑娘做世子妃?”
息扶黎沉默;显然并不想说这事。
息越尧目光悠悠地看着他:“我若没猜错;应当就是谢倾了吧,所以你今天也不是警告她,约莫是为其他事。”
息扶黎唇一动;似乎想解释;息越尧摆手打断他。
“瑾瑜,大哥不是想事事都插手,只有一点,大哥觉得酥酥说的很对,谢倾不是个安份的姑娘,她不适合做你的世子妃。”息越尧道。
息扶黎哂笑,他从息越尧身后扒拉出小姑娘,拉面前来,惩戒般的轻轻捏了捏她小脸。
“大哥多虑,谢倾不及我貌美,我怎的会看上她?”他扬起下颌,这样自夸的话也好意思说的理直气壮。
息越尧摇头失笑,他也不晓得息扶黎这点厚脸皮到底是随了谁。
他放心地松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
息扶黎应了声,转头就开始跟小姑娘清算:“姜酥酥,你倒是嘴上不把门,什么都往外说,都跟你说了,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你还在大哥面前嚼舌根,今晚上不想吃肉了是不是?”
小姑娘肉肉的小脸被少年捏在手里,她支吾着挥手朝息越尧求救。
息越尧摆手:“好了,莫欺负酥酥,她也是担心你所慕非人。”
少年嘲弄轻笑,鄙薄地瞅着小姑娘:“嗤,乳臭未干,毛都没长,你懂什么是男女之情?”
这话一落,息越尧拍了少年一巴掌:“慎言,在酥酥面前乱说什么,你若谨言慎行,就不会让酥酥瞧见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她也就不会误会。”
息扶黎像搓面团一样,揉搓了一把小姑娘的脸才放开她:“我以后会注意的。”
小姑娘一头栽进息越尧怀里,小脸被搓的粉红粉红的,娇嫩的跟花儿一样。
她抓着自个细发,不解的说:“酥酥有长毛毛,还很长呢。”
息越尧正不知当如何解释间,少年不怀好意的说:“不是头发,是身上长,全身上下长毛,就像是猴子。”
小姑娘惊恐地睁大了黑眸,她撩起自个袖子看了看白嫩嫩的藕节小手臂,不断摇头说:“酥酥不要像猴子!”
息越尧不赞同地瞥了少年一眼,将小姑娘袖子放下遮掩好小手臂说:“不用担心,你看大哥也没有全身长毛像猴子是不是,大黎黎是哄你的。”
反应过来的小姑娘气恼地噘起小嘴,窝在青年带清淡药香味的怀里,娇娇的要求道:“越尧大哥,大黎黎最坏了,晚上不要给他肉肉吃。”
小姑娘倒是很会活学活用,用息扶黎威胁过她的,反过来要挟。
然,这点要挟,少年并不放在眼里,他蔑笑了声,不以为意。
息越尧转而提及其他:“酥酥之前不是想学识字么?大哥前几日同以前的恩师去了信,先生说,如果酥酥愿意,明日可以先去书院那边看看他是如何授业的。”
息扶黎面色一整:“大哥,你找了闲鹤先生?”
息越尧点头:“姜家此前虽然找了书院的莫问大家,但我的意思和你一样,莫问大家便是有学问,到底也刻板了些,酥酥不会笑,就更该让她性子活泼一些才好。”
“闲鹤先生满腹学识,因人而异的授业,酥酥若是能有幸成为他的关门弟子,便是最好不过的。”息越尧说的轻描淡写。
少年屈指够手过去轻弹了下一脸懵懂的小姑娘脑门:“闲鹤先生是齐百家所长的不世大家,更是大哥从前的授业恩师,多年不收弟子,便宜你了。”
他说得酸溜溜的,瞧着小姑娘的眼神竟还有些嫉妒。
息越尧失笑:“你怎还记着从前的事?先生不就说你桀骜顽劣不收你,你现在还酸上酥酥了。”
少年哼了哼:“那是他没眼光,本世子还懒得做他弟子。”
当年他小,整日跟在兄长身后,自然对闲鹤先生也是熟悉的,且还敬仰的紧,待到该启蒙入学之时,巴巴的就跑去找先生,想同兄长拜在同一先生门下。
谁晓得那老头子摸着胡须,以他性子太过桀骜不羁,不甚有精力教导为由拒绝了他。
少年差点给气哭,为这事,他硬是往闲鹤家水缸里扔了整整一个月的青蛙虫子。
息越尧也是想起了从前的事,他瞧着少年的目光戏谑又捉狭:“你怕是不知,那些青蛙虫子最后都进了先生家的锅,悉数给炖来吃了。”
少年一愣,磨了磨后槽牙,转头就凶狠的跟小姑娘说:“姜酥酥,你一定要做闲鹤的关门弟子,记住没有!”
如此,便如同他也一并拜入了一般。
小姑娘愣愣点头,软绵绵的道:“酥酥会努力的。”
息越尧拨弄了下小姑娘的前发,十分淡然的道:“没事,酥酥要喜欢才拜,不喜欢的话咱们再重新找先生,不急的。”
小姑娘思考了会,想像不出闲鹤到底多有学识,遂问:“那个老先生他有姜爹爹学识多么?”
息越尧道:“闲鹤先生是和你姜爹爹齐名的大家,他们俩并称二儒,但是我却以为,不能比较,毕竟学识偏重的方向不一样。”
姜程远是国子监祭酒大夫,他所研学的自然多和朝堂社稷相关,而闲鹤先生是书院夫子,传道授业解惑,教授人之本性,引人向善。
小姑娘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那为什么不能是姜爹爹给酥酥做夫子?”
息越尧耐心解释:“姜爹爹每天都要上朝点卯是不是?他得给皇帝陛下分忧,且姜爹爹所学目下并不适合给酥酥启蒙呢。”
这么一说,小姑娘就懂了,她小大人一般地叹了口气:“好吧,酥酥明天就去见见越尧大哥的恩师。”
息扶黎笑了,他想着闲鹤那老头也有让人挑的一天,心头就觉得舒坦。
他微微眯着眼,主动道:“明日我送你去白鹭书院,对了,你家玉珏大哥也是闲鹤先生的弟子,明日应该能见到他。”
小姑娘黑眸一亮,她已经好些时日没见着姜玉珏了,一说起就挂念的慌。
她拽住息越尧一根手指头摇了摇:“越尧大哥明日一起去吧,酥酥介绍玉珏大哥给你认识,玉珏大哥和姜爹爹一样,人很好哒,你也会喜欢他的。”
息扶黎脸色一变,轻喝了声:“姜酥酥,闭嘴。”
息越尧面生犹豫,他多年不曾出院门一步,更不曾再见过任何外人,此时酥酥无意提及,倒有些情怯起来。
息扶黎拉过小姑娘,瞪了她一眼:“大哥身子骨不好,可跟你不一样。”
小姑娘无措地站在那,眼巴巴地望着息越尧,小声道:“越尧大哥,酥酥不”
“我去,”息越尧忽然说,“你莫恼酥酥,我明日同你们一起去,多年不曾拜见恩师,倒是我的疏忽。”
少年讶然,显然没想到息越尧会真同意。不过心头又隐隐觉得高兴。
毕竟只要愿意出门,那便意味着,他的兄长早晚有一天能恢复从前那等风光月霁的优秀模样。
息越尧想着闲鹤,一时颇有感慨,哪知一抬眼就见着两双亮晶晶的眸子。
一深邃琥珀色,一无邪纯黑,这时候竟出奇的相似,都像是馋着肉骨头的奶狗崽子一样。
他哭笑不得,两手一伸,搁两人发顶轻抚了下:“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闺阁姑娘家,哪里有那般脆弱不堪的?”
小姑娘脑袋一歪,顺势蹭了蹭青年温暖宽厚的掌心。
少年则岿然不动,任凭对方轻抚,只是嘴里却说:“待我及冠之后,大哥莫在摸我头了,叫人看见了不够稳重威严。”
这话之后,青年索性多摸了两把,反正现在还没及冠不是。
隔日,天亮的早,且暑气渐重,便是不出门只单单坐着不动,也能出一身细汗。
端王府的翠盖珠缨的华车上安置了黄铜兽耳的冰鉴,倒凉爽非常。
小姑娘一大早才用了早膳,这会瞅着冰鉴里冻的瓜果凉茶,趁人没注意,偷偷摸摸伸小手抠进冰鉴顶盖的钱孔里,掏出块甜滋滋的西瓜瓤飞快塞嘴里。
息扶黎回头,就见小姑娘面颊鼓鼓,动的飞快。
他只当没看到,于是小姑娘一会又偷摸一块,马车才启程,她小嘴已经被冰冰凉凉的西瓜瓤给冻的红嫩红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