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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户捣衣声-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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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面摊上坐着,也是闲来无事,便有意无意地听到周围人议论闲聊之声。

    其中一个儒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说:“齐兄,你可听说了西域吐谷浑近日频繁犯我边境之事?”

    另一个年轻人答道:“倒是有所耳闻,听说圣上已派出将士前去应敌,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齐兄有所不知,那吐谷浑来势汹汹,我军将士也是对付得很吃力呢!”

    “岂有此理,想我大唐自开国以来,历经多少苦战,不都平安度过了吗?怎会怕他一个小小的吐谷浑?”说话的“齐兄”显然有些愤怒,语气中带着难以控制的激动。

    “齐兄莫要动怒,我今日倒听兵部的同僚说,吐谷浑攻势有缓,倒是派了一批使臣到长安来谈和亲之事,看样子是有意止息兵戈呀!”

    “哦,不知道圣上打算将哪位公主下嫁和亲呢?”

    年轻人抿了抿嘴,说道:“不管是哪位公主,那都是大唐百姓的恩人呀!”

    “是呀是呀!可比昭君,光耀汗青哪!”

第36章 非一人不娶() 
“小姐,您的面,趁热吃”我正听得起兴,店小二便把刚煮好的阳春面端了过来,汤水清澈,面条劲道,再加上几颗柔嫩葱白的点缀,那样子真是叫人垂涎三尺。

    我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食物了,于是便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无意中我又听见那两个年轻人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齐兄,你家里可还有其他已到婚嫁之龄的姐妹?”年轻人莫不是想与“齐兄”结秦晋之好?

    “我家里确实有一位妹妹下月便十五了。”说话人的语气中带着骄傲与宠爱。

    “哦,齐兄如此一表人才,想必令妹也一定姿容秀丽、不同凡俗吧!”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后那齐兄答道:“张公子的这番夸奖可不敢当,只是,在我眼里舍妹确实温婉可爱,前日听父亲大人讲,她尚未及笄,便已有许多人家上门提亲了,眼下父亲母亲也正寻思着给她找个好人家呢!”

    年轻人似乎感觉到齐兄对他语义的误解,便赶紧解释道:“齐兄不要误解了在下,在下只是听说近日皇上正在为太子殿下选妃,以齐兄的家世,以令妹的德才,说不定便有当选之可能。”

    齐兄没有因他的话而感到特别兴奋,反而压低了声音回答,但由于坐得不远,他的话却恰好落在了我的耳中。

    “张公子不可玩笑,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长安城这些年的传言吗?”

    “哦,还请齐兄明示。”显然他不甚了解。

    “太子妃的人选之所以迟迟未定,是东宫和太极殿有不同的想法,双方皆争执不下。”齐兄说得神神秘秘,我也感到好奇,便不动筷子,仔细听了。

    “太极殿的意思是从当朝二品文武官员的适婚女子中选一位,”齐兄停了停:“据传呀,已基本确定了就从秘书丞苏亶、潞国公侯君集、谯襄公柴绍这几家中选上一位。”

    “这几家确实都乃当世权贵,两位国公更是军功在身,威望极高,太子殿下随便与哪一家缔结姻亲,都是极好的助力呀!”张公子的语气中充满了艳羡。

    “但东宫那位偏偏有些不领情,你可知他如何说?”齐兄似故意卖起了关子。

    听到他们这样说,我的心似乎紧了一下,我也很想听到齐兄的口中究竟会说出一个怎样的名字?

    “他说——此生非一人不娶!”

    “此人是谁?”

    “便是这些年长安城里传闻的那个女子,与太子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长孙小姐!”

    其实,我早该料到那人会这样说,可是自己感受到的,与街头巷尾听闻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同,所以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良瑛似乎也听到了那两人的谈话,她轻轻按住我的手,安慰似的看着我。

    “长孙小姐——可是齐国公长孙无忌的女儿?”那年轻人很是惊讶,“齐兄此话讲不通,这长孙家可是长安城公认第一的名门望族,长孙小姐历来受国公和皇后宠爱,太子殿下有意要娶,难道不是天作之合吗?”

    年轻人似乎还不打算停下他反驳的进程,继续讲:“长孙小姐虽不是长孙大人亲生,但只要姓长孙,受到家族的重视便足矣,世人皆知,陛下与长孙大人是白衣之交,他的养女嫁给他的侄子,难道不是亲上加亲的大好事吗?”

    这样听起来,似乎让我都觉得皇上皇后的反对很是无理。

    “张公子所言极是,陛下和皇后原本对这样的好事也是极为赞同的,但之后态度忽转,也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极力反对长孙小姐嫁入东宫的——正是长孙无忌。”

第37章 想法() 
我听到这句话,心情却没有了最开始的紧张,仿佛只是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果然”,便没有过多的想法,也就坐着没动。

    一旁的良瑛却以为我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只是碍于姑娘家的情面不敢表露,便拍拍我的肩说:“小姐,面吃好了,咱们回去吧,若是被发现了,也不好交差的。”

    我感觉到了她的误会,但也不好解释,便想着回去就回去好了,于是告诉良瑛:“那我们从十字街南面绕回去吧,正好消消食。”

    我们离开面摊的时候,那两个年轻人还在不停地嘀嘀咕咕,也许是又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吧。

    我和良瑛出了十字街,一路往南面走,这条路周围有许多店铺,白天里往往人流如织,但一入夜就变得萧条冷清了不少,但这条路连着光德坊中不少的官员宅邸,所以即便入夜也会有各府府兵巡逻,倒也不用担心有宵小之辈在此为非作歹。我和良瑛刚吃完面条,在这安静的街巷走一走,也不失为一种最好的消食之法。

    “小姐”良瑛叫了我一声。

    “嗯?”我觉得我大概能猜到她所要讲的话。

    良瑛见我情绪平稳,便接着问道:“你的心里有太子殿下吗?”

    “自然是有的!”我很肯定地答道。

    “那你为何不去向大人争取,让他成全你们?以大人对你的宠爱,是一定会答应你的。”

    良瑛的这个问题让人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便停住脚步问她:“那在你眼中我是否是一个不顾情义没心没肺的坏人?”

    良瑛愣了愣,连忙摆手道:“不是的,小姐,你误会良瑛了,我只是觉得,如此畏缩不前任人摆布,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你。”

    听她这样讲,我的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愧疚——也许我自以为的最好的方式,却恰好给关心我的人造成了伤害。

    我低下头,很是失落地对良瑛说:“良瑛,你教训得对,我确实是个懦夫,是个只知躲避的人。”

    良瑛过来拉住我的手,轻轻地说:“那么小姐,对于此事,你如今是如何打算的?”

    “好良瑛,这件事牵扯的面太广,并非我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别说是我,就算承乾哥哥,他也无力操控全局,我们表面风光,实际都是棋子,而弈棋的正是整个大唐。”

    “为今之计,我只能等待,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委婉地拒绝承乾哥哥,但是终究免不得惹他伤心。”

    这时一对府兵从我们身旁走过,为首的统领上下打量了我和良瑛,便未置一词匆匆去了。

    我转过身,面对此时安静的街道,轻轻叹了口气说:“也许,我只能等待,等待着上天对我最终的安排,我能从十五年前洛阳的大战中活下来,锦衣玉食到现在,已经是老天莫大的恩惠了,所以我不敢有奢望,不能有要求。”

    “小姐,你这样,真是太难为自己了。”

    良瑛的语气有些哽咽,我摇摇她的肩,故作轻松地说:“我倒是不觉得真是命运的难为,也许老天是在换一种方式提点我激励我呢?”

    良瑛揉揉自己的眼睛,勉强扯出一个笑说:“小姐,良瑛不愿意你不争不抢,我希望你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放心吧良瑛,老天会给善良的人以福报,是我的我一定会努力留住的。”

    “嗯,小姐”良瑛最后还是哭出了声,我亦不知该如何安慰,便站在原地,举头望月,虽不是满月,但月光皎洁,也是别有风韵。

第38章 “小麻雀”() 
我们往前走了一截,就快绕道长孙府的侧门时,一对府兵突然匆匆向我们跑来。我心里一紧,寻思着莫不是长孙夫人逮住了我夜禁以后偷跑出府,正准备来将我抓个现行?

    如今的情状,我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便只能强装镇定站立在原地,等着他们的靠进。

    来的统领有些面熟,但我喊不出名字,他很客气地带刀作了个揖:“小姐!”

    “嗯!我身子困乏睡了半日,起来厨房没有晚饭,便去街口吃了碗面”我顿了顿,“统领,莫不是来抓我的?”

    那人似被吓住的样子,再次作揖忙解释道:“小姐严重了,下官只是刚才沿着国公府的围墙巡逻时,见到前方似有宵小之辈想要翻墙入府,下官大喝一声将其镇住,正待捉拿时,他却逃走了,下官追捕至此,冲撞了小姐,还望小姐恕罪。”那人说罢,又深深作了一揖。

    原来是我小人之心了,心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统领尽忠职守,倒是洛来眼拙了,见谅!”我轻轻弯了下腰,以示歉意。

    那人没料到我会有这举动,显然有点六神无主,我便又笑了笑说:“那统领便继续追捕吧!告辞。”

    我都走出三丈开外了,才听到他赶紧答了一句:“多谢小姐。”大概是有些紧张,他把“姐”字竟然发成了“姊”,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便匆匆向着反方向走了。

    就在我还没来得及收敛嘴角的笑意时,便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声。这笑声绝对不是良瑛发出的,而她显然也听到了,我俩对视一眼,便立刻明白了对方所要表达之意——此处还有第三人。

    我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一片白月季已进入了一年中最好的时节,朵朵盛开,茂密妖娆,这显然是极美的景致,但也是极好的隐蔽。

    我顺着月季丛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深棕色的物体,看那样子并不高大,再加上刚才那有些娇俏的笑声,我心下一惊——原来是个姑娘。

    良瑛拉拉我的袖口,似在问我要不要去通知统领,我制止了她,同时还用手指了指花丛旁边花工留下的驱鸟杆,良瑛心领神会,朝那竹竿迅速走去。

    我又往月季丛挪了两步,环看四下无人,便道:“不知这外墙飞进来的小麻雀,还要躲到几时呀?”

    那姑娘听到我这话显然有点意外,她身子微不可觉地抖了抖,但依然没有站起来。

    我把嗓音抬高了些,故意道:“良瑛,刚才巡夜的队伍怕是还没走远吧,要不我在此处守着,你立刻去叫人,这长孙府戒卫向来森严,除了明处巡逻的府兵,还有许多暗哨,相信只要你大呼几声,不出两弹指的功夫,便会有大批的卫士赶到,抓捕一只小麻雀,应是再简单不过了。”

    良瑛知道我这是玩笑话,但她还是极配合的扯着嗓子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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