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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
应兰风听了,一阵后怕,更是切齿痛恨:“我家真儿才不过四岁,又这样玉雪可爱,那贼竟能下手……”
林沉舟道:“令爱的确是人见人爱,且聪慧难得,据那贼人说,她一路上十分乖顺,哄得那贼人失了防备,也才不曾为难她……不成想她竟懂得当街向我们呼救,还清清楚楚报出大人的名号,小小年纪竟能如此……真真令人惊叹。”
应兰风转怒为喜,大笑说:“总之我家真儿是个有福气的,才得遇两位贵人相救,我都要好好地相谢二位……对了,不知二位来泰州,是行旅呢,亦或者经商呢?”
林沉舟见他转开话题,便把早先想好的一番托词来道:“我跟侄子在京城有个专营各色果品的商号,听闻泰州产的好枣子,故而过来看一看。”
应兰风目光一亮:“不知贵宝号是哪一家?”
林沉舟知他是京内的出身,恐怕通晓商号,不敢肆意糊弄,便笑道:“是祖传的小买卖罢了,怎么,大人感兴趣?”
应兰风面露喜色道:“不瞒先生,今年我泰州大旱,稻米不足,然而枣树耐干旱,是以产的极好,也并不贵,好些还烂在山中无人收拾……若先生有意,倒是一桩好买卖。”
林沉舟越发意外,却不动声色道:“莫非大人有意要做这桩买卖?”
应兰风道:“如果先生有意做这笔买卖,自然是极好的!我可以全力促成此事!”
林沉舟跟小唐听了这话,均都暗中皱眉,林沉舟呵呵笑了两声,便道:“大人如此热衷,倒是好事,不过小民还要先看看枣子如何,才能定夺。”
应兰风见他不言语,隐隐地有些失望,听他如此说,才又笑道:“是是,那先生就多费心了,如果要看枣子如何,我可以派人领两位去,不知两位原先打算要多少?”
林沉舟见他市侩之气四溢,并不像是个英明的清官模样,心中已经不悦,面上却还是笑微微地,只是这笑却已有三分冷意。
小唐在旁做玩笑般问道:“林大人对这买卖好似十分心切……莫非是急等银子用么?”
应兰风居然一口答道:“可不是着急么?简直是火烧眉毛……”
窗外假山后,应怀真竖起耳朵,听到应兰风说起绑匪之事,以及两只狐狸越来越莫测高深的眼神,感觉抽抽的已经不仅是嘴角,而且连她的心也吊在半天里晃动。
一直到听到后面,应怀真默默地举起两只小手捂住脸,心里叫苦不迭:“爹啊爹,你这是把自个儿往老虎嘴里送呀。”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有人笑说:“小怀真,躲在这里是做什么?”
应怀真吓得抖了抖,回头却见唐毅不知何时踱步靠近,负手浅笑。
应怀真定了定神,叫:“唐叔叔……”
正当黄昏,夕照洒满庭院,一道刺目的光芒直射过来,唐毅脚步微动,竟正站在那道光芒中,他脸色有些暗淡不清,应怀真眯起眼睛,耳畔依稀听到他的笑声,而这略带三分熟悉的笑声,就像是一道极寒坚冰,从她头顶插下。
连这一刻的时光都好像被寒冰狠狠冻住,应怀真手足僵硬,无法动弹,甚至呼吸都梗住。
她以为自己记起了小唐的身份,那就已经是所有。
可并不是。
事实上,她跟唐毅的缘分,并不仅仅是权臣之女跟朝中大臣偶尔惊鸿一瞥间的关系,他们之间,更有一层极为亲近而直接的关联。
元嘉七年,有双绝之称的凌绝高中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拜在礼部唐尚书门下。
——唐毅,是凌绝的恩师。
第365章()
♂,
秀行叫道:“喂,你是何人?”
那影子却已消失,秀行好奇,便起身随之往外,打开门后,见那影子在前,缓缓飘动。
不知为何秀行不觉得惧怕,跟着那影子拐来拐去,到了一处所在,秀行定睛一看,却见是白日清尊放倒桃树的玄宁殿外。
月光银白,天青如水,秀行站定了,呆呆望着面前的一抹飘忽影子,——正在桃树边儿上。
秀行道:“你是何人?为何召唤我?”
那影子立在桃树上,渐渐地变得清晰了些,乃是个白胡须的伛偻老者,生得倒是和蔼,对着秀行行了个礼,恭敬道:“辅神者大人,老朽正是这棵桃树的元神,冒昧斗胆前来,还请见谅。”
秀行早察觉他身上并无妖气,是以才未动作,见他自报家门,也不惊讶,便一本正经道:“原来如此,你叫我有事么?若是无事,及早离开罢,要惊动了……我师父,他那脾气,可不是好玩儿的。”
桃木仙听她如此说,脸上露出苦色,道:“老朽怎会不知神君不能招惹?……咳咳,只是若是不来见一见您,怕是自身难保了。”
秀行道:“你到底要说何事呢?”
桃木仙道:“大概辅神者大人有些耳闻,昨日是老朽应劫之日……幸得神君出手相助,如今只等天庭诏谕,便能成仙……按理说老朽该队神君感恩戴德的……”
秀行见他面有难色,又如此拐弯抹角,不由笑道:“让我猜猜,我师父他那性子,绝非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难道又是心血来潮才出手的?”说着,便走上几步,打量那桃木仙,戏谑道,“不过你还算是个有福的,桃树不是该有味儿的么,竟没惹得他……”说到此,便又想到被清尊无辜掐死的麝精,那精怪怕是临死也不知自己怎地招惹了这尊神罢。
桃木仙见秀行笑,便也陪笑道:“正是正是,乃是老朽的福分……只不过……”
“只不过把你的元身桃木扛回来,这倒是有些古怪了,”秀行想不通,便有些不耐烦:“到底有何事你快些说,休要吞吞吐吐地,我困倦着呢,明日还要早起。”
桃木仙才慌忙说道:“是这样的,老朽虽衷心感激神君大人相助……不然的话老朽的元身怕也要被天雷殛成焦炭……如今老朽只待升仙,神君大人取了这元身原也无可厚非的,可、可……老朽有一请求,请辅神者大人说个情,不要让神君把老朽这元身毁了……”
秀行道:“你真个怕师父把你当柴烧了?他哪里有这个闲心功夫?”
桃木仙道:“这这……这倒是不至于,虽不知神君想如何,可……可白日他打量老朽元身之时,就算是元神出窍,也能察觉那股杀意,只怕老朽是不知道哪里惹到神君,只怕他一时动了手的话,咳咳,因此老朽无奈,只好来求您……”
秀行笑道:“哈哈,怪道白日他说你是死木头时候,你竟当即开了花儿。”
桃木仙苦笑道:“老朽虽有千年道行,在神君面前却不过如微尘般,虽然最近已经不怎地喜欢开花了,但危难时候,不得以只好献丑了,开得生疏,还请见谅……”
秀行眼睛忽闪地望着桃木仙,道:“我看开得挺好看的,比那外头的桃花都大,对了,——有桃子吃么?”
桃木仙一怔,而后笑着道:“有有……不过不是此刻,等老朽升仙了,自有厚赠。”
秀行咂咂嘴,道:“那便成了,你放心,我看他那模样,也不似是会刻意跟你的元身计较的,嗯,我明儿跟他说,我把你种在这里,你每年记得开几朵花。”
桃木仙大大地松了口气,深深鞠躬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了。”
秀行恋恋不舍地叮嘱道:“休要忘了桃子……”
桃木仙道:“那当然,那当然,绝不敢忘。”
秀行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回去睡了。”
次日清晨,秀行醒来后,依稀记得昨夜同桃木仙的会面,她是个最重信诺之人,生怕晚了一刻,清尊会对那桃树做些什么,便急忙跳下地,匆忙批了件衣裳便跑出来。
她同清尊虽都在后山,却住在两处,两座楼阁,中间以通桥架起。秀行飞快地跑过通桥,一边扬声叫道:“师父,师父!”
秀行跑到清尊所住之处,却见门是半掩的,她轻轻一推便开了,急忙跑进去,左右一看,见榻上空空,屋内亦无人。
秀行大惊,急忙抽身出来,左右端详一阵,正要先去玄宁殿守着桃树,脚步方动瞬间,目光所及,望见走廊尽头,地面点点白色花瓣。
秀行心头一动,向着那边跑去,走到尽头住脚,心有灵犀般地向右看去。
清尊的房间周遭,栽种着一株株的花树,在这片,是许许多多的梨树。此刻梨花绽放,如万堆雪般地拱涌而起。
东风无情,吹落更多花瓣,雪色的梨花瓣落满了半个廊间。
而就在靠近栏杆处,一人正坐在彼处。
只是着一件轻薄雪白里衣,外头斜斜地披着同色的的罩裳,随风微微地飘拂。
花瓣在他周遭上下纷然飞舞,枝头的花儿好似亦有人情,顺风向着他的方向竭力招展,似要奋不顾身落下,只为在他发间肩头停留片刻。
银白色的发丝缠绕肩头,蔓蔓绕绕到腰间,玲珑摆动,惹人遐思。
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戴着面具。
冰雪般的肤色,朱红的薄唇,往上,长长地睫毛,蝶翼般微微垂着,掩映底下金色迷离的眸子。
风过,而他始终静静,只有额角上几缕银色的发丝微微轻摆,身后长发摇曳,衣袂抖动,如小小寂寞地短暂起舞。
他整个人静默地坐在彼端,浑身似隐隐地有光。
美是极美,无法形容,超脱出他的容貌之外……更有打动人心处,那瞬间,什么神仙,妖怪,凡人……统统忘却。
秀行才知道秋水君那一句“清尊他很美”,并非夸张其次,却是最简单直白的一句话。
只是,望见他容颜之时,秀行心中无端地竟掠过一丝淡淡哀伤。
双眉一蹙,清尊转过头来。
那双金影闪烁的眸子,里头似乎融着太阳的光,炫目之极,令人无法直视。
“师……师父。”秀行反应过来,急忙低头。
“哼……还是看到了。”淡淡地一句话,随风而逝。
秀行茫然,清尊起身,搭在栏杆外的手在脸上一抹,面上便多了那怪异的面具,原来先前他是握在手上的。
清尊戴好面具,才问道:“何事?”
秀行垂着头,期期艾艾道:“那个……师父,我有件事想求你。……你能不能别为难那桃木……呃,我们把它种在玄宁殿那里好么?”
清尊淡淡地哼了声,道:“怎么,一个桃子便能收买你么?”
秀行一惊,脸顿时有些发热,呐呐道:“你怎么知道?”
清尊道:“桃木老儿是借着他的元身在此,才勉强进了我的结界的,我若连这个都不知,怎么当你的师父。”
秀行抓抓脸:“师父,那你答应么?”
清尊道:“我为何要答应,我还要将他当柴烧了呢,想来,听那老儿惨叫的声音……也颇有趣。”
秀行仿佛又看到桃树晕倒的模样,惨叫道:“不行啊师父!”
清尊道:“为何不行?”
秀行讪讪道:“我答应他了啊。”
清尊道:“那是你之事。本来我并未想好如何为难他,他如此多此一举,我反倒不能放过。”说罢之后,迈步便走。
秀行情急,转身将清尊的手臂抱住:“师父!”
清尊怔住,被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