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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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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离喉头一动,却又沉默。

    白樘道:“张娘子一介妇人,又多病,自不会留心,可是张大继不同,他难道也不曾察觉?”因见卢离不回答,就继续道:“张大继的死,又跟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发现了你的狼子贼心,后悔当初收留了你,你怕走漏消息,所以杀了他!”

    卢离双手紧握:“不是!你不要……”失口说了这句,便猛然停嘴,看着白樘半晌,笑道:“白侍郎,不愧是白侍郎……你想激怒我?”

    白樘面不改色,卢离放松下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查到这个地方,不错,这里是我出身的地方……你若知道了我当时经历了什么,你也是忘怀不了的。”

    白樘道:“所以你才把他们两人带来此处?可是现在……他们好像不在。”

    卢离道:“他们本来该死在这儿的,不过,我怕,怕果然如那丫头所说的。”

    白樘不禁问道:“她说什么?”

    卢离笑道:“她?她说你会找来此处,会救出他们,会……杀了我。”

    白樘道:“故而你把他们转移了?”

    卢离笑而不语。

    白樘道:“你把他们送到哪里去了?”

    卢离笑里有一丝嘲讽之意:“白侍郎,不必再费心机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告诉你吧?”

    卢离是当过公差的,又是个一等狡狯残忍之人,上次在刑部面对白樘的询问,尚能神色如常,滴水不漏。

    白樘深知这种罪犯的心性,自是极为棘手,可面上仍平淡如水,只点了点头:“我不明白,似你这样的人,怎会相信一个小丫头的话。”

    卢离眼神一变,情不自禁又左右看了会儿。

    白樘察言观色:“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卢离闻听,便又瞪向白樘,嘴唇微动,却不回答。

    白樘轻睨着他:“你说不出口?我想,不管她说了什么……都让你害怕了,我说的可对?”

    随着白樘说完这句,卢离牙关紧咬,却不料他的下颌被赵黼打裂,如此顿时疼得钻心,脸上表情也陡然狰狞起来。

    正在此刻,却见外头有人匆匆前来,在白樘耳畔低语几句,白樘点头:“叫他们进来。”

    那人去后,负责前去盘问邻舍的铁卫也掠进来,道:“大人,有发现了。”

    白樘瞥一眼卢离:“说。”

    铁卫道:“据邻舍供认,这宅子发生过凶案之后,多年不曾有人住,来往的人也少,今儿也只一辆马车来往过,属下已经命人即刻追查。”

    卢离在旁听着,神色有几许变化。

    那铁卫去后,门口上有两个少年来到,却正是白清辉跟蒋勋。

    远远地看到厅内的情形,蒋勋便止步了,只清辉一个走了过来。

    清辉方才进门前,已经有刑部的人将情形飞快同他说了一遍,他向着白樘行了礼,才转头看卢离。

    正白樘说道:“你要不要猜一猜,刑部的人会多长时间才找到这辆车?”

    卢离却不知为何,只看着白清辉,闻言道:“找到又如何,难道他们还会活着?”

    白樘还未说话,却见赵黼站在厅门口,闻言重重地急喘了几声,眼中如要滴出血来似的,那手颤抖着抬起来,复又强压下去。

    堂内厅外,人虽多,此刻却鸦雀无声,外头天色也越发昏黄了,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天色将暗,那时候再找起人来,便更是难上加难。

    卢离忽然问白清辉:“白公子,上次你说我身上有血腥气,可是真的?”

    清辉道:“是。”

    卢离道:“别人都不曾察觉,你如何知道?”

    清辉道:“天生的。”答完之后,便看了一眼白樘: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在此插嘴。

    父子目光相对,白樘眉睫微动,清辉便明白了。

    卢离挑了挑眉:“天生……好一个天生。”

    白清辉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卢离道:“我也是天生如此,曾有个人说过……我是个怪物,就跟他一样,我本来不信,可是……现在看来,他真的说对了。”

    清辉不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便道:“这人是谁?”

    卢离看一眼白樘,道:“白侍郎可知道?”

    白樘冷道:“你本该憎恨他,却偏成了他。如今连此贼的名字都没胆量说出来,怪不得这样快就被我们捉到。”

    卢离皱眉,欲言又止。

    清辉已知晓:“那人……是鸳鸯杀?”

    卢离垂头不答。清辉看看他,又打量这宅子,寻思白樘的话,便道:“你既然被恶人所害,就该有切肤之痛,如何还要把自己变成恶人?”

    卢离仍是置若罔闻。

    清辉道:“张捕头因为鸳鸯杀而疯癫,张娘子郁郁而终,这一切都是鸳鸯杀所赐,你虽不是他们夫妇亲生,却毕竟是他们养大的,怎么半点他们的秉性都没学到?你知道他们最恨的是鸳鸯杀,你如何还这样做?”

    卢离肩头微微发抖,双手微握,想抬起,又停住。

    清辉道:“你可知他们死也不会安心……”

    卢离忍无可忍,叫道:“够了!”

    清辉并不理他,想了一想,继续道:“你方才说是天生……可知我不信如此?人非佛圣,自然皆有兽性,可也皆有自律之心,故而人才之所以为人。而你,你不过是恶欲兽性难以自制罢了,却偏借口天生!”

    卢离气有些气促,摇头道:“是他说的,说我是跟他一样……不错,我想他们死,想他们被血淹没……”

    清辉道:“分明不是!你该做的是痛

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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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巴胡同这宅子,正是十多年前,鸳鸯杀犯过案的一所宅院,因此案惨烈,一家子从上到下,夫妻子孙以及奴仆等,尽数遭了毒手,足有十几口人。

    当时也是闹得人人自危,连哑巴胡同里原来的住户都再难安居,匆匆地不知搬走了多少。

    自那之后,这宅院便成了凶宅,虽然时过境迁,仍是阴气森森,但凡知道些儿底细的人,宁肯绕路也不愿把这门首经过。

    白樘之所以会寻到此地,却正是从卢离的身份上入手的。

    先前传了卢离跟京兆府捕快们来至刑部,白樘曾带着问了一句有关他的出身,问他是否知道自己原本是哪家的,卢离只说“记不得”了。

    张娘子身子弱,膝下始终无所出,张大继收养了这孩子的事儿,起初刑部众人也不知道,直到半年后,白樘无意中才听闻他收了个义子,只是不得空见。

    且张大继对着孩子的来历绝口不提,因此只当他是不知哪儿容了个孤儿罢了。

    如今因满城找不到卢离,白樘思来想去,只仍要从卢离身上着手。

    当下便先传了朱三郎夫妇过来,只因张娘子死后,身为舅爷的朱三郎便算是最熟悉张家跟卢离的人了。

    因问起卢离来,朱三郎夫妇对视一眼,朱三郎便道:“大人怎么问他?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恶事?”

    白樘道:“如何这样问?”

    朱三郎看一眼旁边的女人,他的婆娘便道:“我就说那孩子从来不是个好的,整天阴阴森森,看人的时候是瞥着看的,十分不讨喜。”

    朱三郎道:“大人,不怪我们这样说,自从姐夫去世之后,我们也时常帮着他们,后来卢离进了京兆府,我们只以为是盼出来了,他好歹出息了,亲戚们自然更好了。谁知虽然出息了,却一点儿也不念旧情,总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逢年过节,也不知来拜会,因此我们才跟他冷了。”

    又问:“大人,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了?”

    白樘道:“你只管好生想想,他素日惯去什么地方,跟何人熟识。”

    朱三郎拼命想了会子,只是茫然摇头。

    白樘见一无所得,才要叫他们起去,却见孙氏面有犹豫之色,白樘便问道:“孙氏,你有何话说?”

    孙氏见问,才又忙低下头去,道:“民妇有件事,而已不知该不该说……”

    白樘道:“唤你们上堂,自然要把所知所闻尽数说明。”

    孙氏闻言,便道:“是这样儿,原本是先前,张姐夫还、还在刑部当捕头的时候,卢离因在我家里玩耍,那时候民妇家里有一只看家的狗儿,每次见了他,都会吠叫,那一日,忽然没了声响,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民妇找了许久,才在外头的水沟里发现了……”

    孙氏说到这里,脸上便透出恐惧之意,有些说不下去。

    朱三郎道:“你怎么说起这件事儿来了?”

    白樘道:“然后怎么样,说下去。”

    孙氏道:“是,大人,”又瞪朱三郎:“我就觉着那孩子不是个好的,就从这件儿岂不看出来了?自要告诉大人。”

    因又对白樘道:“原来那只狗儿不知怎地死在了沟渠里,只不过并不是寻常淹死,或者被车马撞死了的,却是被人……被人刻意杀死,开膛破肚,剜眼断爪的,真是惨……当时四邻也都盯着看呢,都觉害怕,民妇只因看见了这个,还连病了好几日呢。”

    朱三郎见都说了,无奈,也道:“因素来这狗儿只对卢离吠,可他毕竟是个小孩儿,我仍不大信是他做的,问他,他也不认,还是内人从他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把沾血的小刀,才知道果然是他……”

    孙氏道:“我们把此事告诉了张姐夫,又引他去看了那狗儿,姐夫脸色大变,也不说什么,只拉着卢离走了……自那之后不久,听说姐夫就出了事了。”

    两夫妻说完,又打听卢离犯了何事,白樘只命人带他们离去。

    两人去后,白樘因想着方才的话,心底竟有股不祥疑云挥之不散。

    原本刑部众人都以为,张大继当初失心疯,只是为了鸳鸯杀劳神摧心之故……甚至直到如今,也并无其他证据证明他是因为别的。

    可是方才朱三郎跟孙氏所描述的那狗儿被虐杀的模样,总让白樘心底有种不好的联想。

    尤其是两夫妇说起此事之时,虽然只是一只狗儿并不是个人被杀,可是他们两个脸上的神情、身上透出的恐惧感,种种,都让白樘仿佛……似曾相识。

    朱三郎夫妇所表露出来的透骨惧意,竟跟那些看过案发现场的京兆府捕快们回想当时、所流露的那股惊心惧怕之感,如出一辙。

    白樘搜心细想,抓住此点,就如暗夜见了一点光。

    他复拧眉,循光而行:“莫非张大继之所以神智失常,或许并非只是因为抗不过鸳鸯杀,而是……目睹最亲近的人反而竟是个……”

    ——张大继是见过那狗儿被虐杀的场景的,作为一个追踪鸳鸯杀数年,深知他作案手法的捕头来说,自然并不陌生。

    他的感觉只怕跟白樘此刻的感觉如出一辙。

    当知道做下此事的正是卢离之后……

    白樘猛地睁开双眼,让人把刑部几个有年岁的老人叫来,问起张大继收养卢离的详细时间。

    连同先前跟阿泽说张家端详的老书吏在内,众人竭力回想了一阵,总算对出了一个不错的月份。

    白樘早把鸳鸯杀犯案的档册放在手边儿,此刻也正翻到了那一页,手指点在那墨笔勾勒的字迹上,听了此话,目光垂下,看见的是:某年某月,哑巴胡同,鲁家。

    白樘是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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