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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播音员和一个被『操』纵的木偶有什么差别?找个机器人不是更好吗?”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激动地站了起来。
一片笑声加嘘声,还有一个男生吹了一声口哨。
“播音员对报道的基本要求是:感受领先,以情带声,你这是在走极端。”教授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说话的声音震得头发直颤。“好了,这个问题我们下课再讨论,现在下一位同学开始朗读。”
下一位就是边城。仿佛为了对比她的幼稚,他的表现堪比专业播音员。她斜睨着他,恨不得在他的身后戳出两个洞来。
下课后,她准备从后门溜出去,教授叫住了她。艾俐同情地向她耸耸肩,她大义凛然地挥挥手,让艾俐先走。
“我们边走边聊吧!”教授夹着讲义夹,和她沿着走廊慢慢地走。教授谢顶很厉害,风吹过来,把他头上不多的几根头发刮得东倒西歪。为了保持形像,他不住地甩着头。
“叶枫呀,你是个很有灵『性』的学生,就是太爱自我表现……”
她的脑子开始飘游,在一条漆黑的隧道里,和一个老头一起走,慢慢地无声地走,走出隧道,再次见到光明的时候,她发现……边城手里提着她的布艺书包,站在她的面前。
边城的皮肤极好,头发有点微微弯曲,迎面走来,从他的皮肤里、血『液』里、骨髓里散发出一股傲气。
已经错过了午餐的时点,她和边城到学院外面的小面馆各自吃了一碗面条。戴着牙套,吃东西不能太快,吃完了还得对着镜子仔细地漱口。那时,她还没有习惯在包里放个化妆袋。吃完后,向服务员要了杯白开水,随便洗漱了下。结账出来,在学院门口,她向边城道别,边城盯着她,笑了。
她紧张地『摸』『摸』脸,以为沾上了什么东西。
“把嘴张开,放心,我有洗过手。”边城说道。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把嘴张得大大。边城从她的牙缝间捏出一根指头大的菜叶。她的头轰地一声,连脖颈都红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得了。
下午有两堂基础课,都在大教室。她进来时,边城已经在看书了。当她经过他身边,他拿开放在邻座上的书包,对她笑了笑。
“算了,我坐后面去!”艾俐很识趣地撇嘴,走了。
那堂课教授讲了什么,她一点都没听进去,整个人象浮在空中,心第一次,慌『乱』得不象自己的。
“你和边城是不是对上眼了?”艾俐悄悄问她。
“怎么可能?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她埋着头吃饭,不敢抬眼看隔壁桌上坐着的边城。
晚上下楼去水房打水,边城正好经过,回来时,她的水瓶提在他的手中。
很自然的,不管是图书馆,还是教室,她总固定地坐在边城的身边。周末一帮同学出去玩,边城自行车后座上坐着的也是她。
艾俐再问她,她说他们是互相帮助的好同学。“骗鬼呢!”艾俐哼了一声,一扭头不理她了。
她觉得很冤枉,边城又没说过喜欢她,不是同学,又是什么?
大二的深秋,她刚满十八岁,那天刚好是周五,晚上大家闹着去吃火锅,祝贺她将拥有公民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有个男生特别会点菜,去厨房转了一圈,回来神神秘秘地说,今晚要吃点猛料,很滋补很鲜美。
“到底是什么呀,会不会有毒?”她紧张地问。
“怕什么,能下锅就能下肚。”男生豪气地拍着肚子。
一大锅汤料先端上来,又白又浓,她用漏勺在里面挠了下,“这是什么?”勺中有几块象鸭脖子样的肉段,“黄鳝?”
男生诡异地眨了下眼,“牙套妹果真聪明,快接近答案了,再猜!”
她慌地扔下漏勺,“不会是蛇吧?”
男生们哈哈大笑。
“我不要吃这个。”对于这种爬行动物,她是闻言『色』变。其他人到是吃得很欢,她只吃了几块油煎馒头充饥。
“对不起,刚刚忘了把这个送上来的。”服务员道着歉,送上一碟切成丝状的小菜。
“是不是海蛰?”她凑过去看,问边城。
“形似神不似,不过,比海蛰的营养更高,吃了对皮肤很好。”边城不动声『色』地回答。
她好奇地挑了一筷子放进嘴巴,脆脆的,凉凉的,齿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还算能接受,她咽了下去。
“哈哈……”点菜的男生指着她是放声大笑。
她纳闷地抬起眼。
艾俐脸皱成一团,“那是蛇皮。”
她扭头就往外跑,在树下,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没事吧!”边城轻拍着她的后背,递给她一瓶水。
她漱了又漱,还觉得满嘴血腥。回过身,挥着拳头就扑向边城,“都是你,都是你……”
边城也不躲,由她又是打又是捶。她看着他嘴角噙着的笑意,气不打一处来,突然眼眶一红,泪就那么下来了。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不要哭。”他笑着伸出手臂,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腰,低头,深情款款。
她僵若化石,一动也不敢动,只看到他缓缓俯过来,捧住她的下巴,“把怪味都给我吧!”他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瓣。
第5章 对面的男人(1)()
北京春天典型的沙尘暴天气,天空昏黄,满城飞沙,要不是马路上跑的是汽车,不是牛羊,叶枫真觉着是身处黄土高坡。
艾俐约她出去喝茶,顺便勘察同学聚会的餐厅。“那帮人现在都是腕,好不容易赚了些人气,千万不能被娱乐记者给损了,地点必须舒适而又隐秘。”
叶枫正在给自己煮面条,不禁笑了起来,夹在耳边的手机差点滑进锅中,“做名人还挺累的!等我半小时。”
“我又不是帅哥,化什么妆呀?”
“不是,我刚起来,总得吃点东西!”
艾俐尖叫,“疯了,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二点整,你不会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吧!”
“有点,先挂了。”不知怎么,哪怕是艾俐这样的好朋友,叶枫也不愿意提起自己主持《午夜倾情》的事。也许这份工作她不会做长,没有说的的必要。
屋子里没有收音机,她也没打电话到台里,不知昨晚听众的反溃怎样。心情多少有点惴惴不安,她安慰自己,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台里一定会和她联系的。
现在,一切很平静。
公寓不大,餐厅就是客厅,坐下来时顺手打开了电视。新闻频道的《午间半小时》,播报员一脸严肃悲沉。德国的北部遇五十年以来最大的暴雪,树木折断,房屋倒塌;南美洲的几个国家是洪水成灾,肤『色』黝黑的人民站在屋顶上茫然地看着天空;墨西哥湾油轮泄漏严重,海面上漂浮着大群的死鱼……
一碗面条下肚,叶枫没听到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
今天,不只是她心情不好,全世界人民都很郁闷。
洗好碗筷出来,播音员正在播报国内新闻。昨天下午,经英国警方协助,因贪污受贿严重,六年前携款逃往英国的某部前部长边向军,被引渡回国,交于检察机关进行审理。叶枫听着这名字有点耳熟,凑过去看,镜头已经切到下一条新闻。
艾俐的车是一辆白『色』的速腾,后座和驾驶座上都满了东西,笔记本、书、纸巾、零食,甚至还有牙膏牙刷,腾了好一会,才给叶枫挪出个地方。
“嘿嘿,这车等于是我半个家,我图方便。”艾俐讪讪地冲叶枫笑。
“你男朋友要是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象,你在他心目中的形像会大打折扣的。”叶枫好心提醒。
艾俐专注地看着前方,“我没男朋友。”
“那是有情人还是有老公?”
艾俐没有说话。叶枫扭过头,发觉她嘴角浮出一丝形似自嘲的苦笑。
“王伟离婚了。”
“因为你吗?“叶枫鼻子有点发酸。王伟就是艾俐当年恋爱未果的那位老师,艾俐就象中了邪,毕业时托了很多关系要留校任教,就为了能和王伟近一点。
艾俐摇摇头,“我还不至于那么没人品。他老婆去加拿大进修,一年后两人和平分手。”
“那你现在有希望吗?”
“天知道。牙套妹,说点别的吧!”艾俐叹了口气。北京的交通堵得令人无语,盯着前面长龙似的车流,她狂闷地猛按喇叭。
“艾俐!”叶枫握住她的手。
“牙套妹,知道自己很傻,却没有办法回头。你说该怎么办呢?”艾俐看着她,泪水冒了出来。
她没有话可安慰艾俐。
艾俐带叶枫去的是一家素餐厅,名字起得很佛意,掩映在三棵老树后面,若不是有人提醒,会以为它是家私人会所。进门后,空气中没有餐厅的油腻气,环境素雅得令人心里一动。大厅里养着一笼小鸟,啾啾『色』不绝于耳,仿佛置身于天然境界之中。
餐厅有大的包厢,可容纳十多人。艾俐很满意,预订了周日晚上的。两人都不太饿,在店里要了一壶茶,还要了一碟老板推荐的玻璃手卷。手卷看上去象寿司,口感清甜爽脆。
“还习惯吃中餐吗?”艾俐看叶枫没吃几筷。
“你应该问我吃得惯西餐吗?”
艾俐翘起嘴角,直乐,笑着笑着,她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叶枫,“牙套妹,你老实交待,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出国?”
“那时候年轻,把爱情看得很重。一旦失去,连有着他的空气里都是伤感。”
艾俐斜了她一眼,“你就给我编呀!你和他还在同一个地球呢,搬去火星还差不多。”
叶枫捂着嘴轻笑。
“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我记得毕业答辩那一周,你没住在寝室里,你……”
“你的八卦本质一点没变。大好时光,象老头老太泡在茶馆里怀旧,不嫌丢人呀!走,陪我去买几本书吧!”她招手买单。
“别以为这样就算了,总有一天我会审出来的。”艾俐哼哼地丢给她一个白眼。
“审吧,审吧,我经得起党和人民的考验。”叶枫把手『插』在口袋里,望着天空中倾斜的春日,似乎非常淡然。
国际展览中心正在办书展,两人便直接奔了过来。叶枫记得以前广院里也有书展,大部分是世界名著和专业学术方面的。她逛了几个展位,发现品种是琳琅满目,连卜卦、解梦、星座测运这一类的都有。
叶枫觉得这些自己也需要了解了解,哪天某个神神叨叨的听众打电话来说这些,她还接不上呢!取了购物篮,不一会,就挑了一大堆。
“现在卖的红火的是理财和养生,还有儿童教育。”坐电梯上二楼时,艾俐抬起头,突然皱了皱眉,“牙套妹,我们去书城吧!”
“干吗走,我想要的书这里都有。”叶枫有点讶异。
艾俐自责地咬了下唇,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我忽视了一件重要的事,边城的公司在这儿也有展位,说不定会遇着。”
叶枫的脑子有几秒钟的混『乱』,抓着篮柄的指尖都泛了白。“哦,遇到了就打个招呼吧!”她把脸转向另一边。
“也是,北京就这么大,迟早要遇到的。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在意?”艾俐凛然地一扬眉,语气非常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