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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等候多时了。
“给我!”姜氏并不答她的话,说话便是伸手讨要。
“我不是卓家的女儿。”撄宁直言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后问:“我的生身父亲究竟是何人?”
姜氏满面惊惧,双唇抖擞了半天,方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胡说什么啊?阿母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休要理会那些人的疯言疯语……”
“阿母,您要隐瞒我到几时?”撄宁突然觉得厌倦,“难道阿母偏要逼得我拿着匣子里的东西到皇城四下打听问询才甘心吗?”
“不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姜氏惊叫出声。
“便是杀身之祸,我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啊!”撄宁眼底忍不住氤氲了一层雾气。
事到如今,母亲还要隐瞒于她,简直让她又气又急。
姜氏上前,紧抓住她的臂弯,却已是泪眼婆娑,“阿宁,你别逼我……阿母是为你好啊!”
“阿母!”撄宁拂开她的双手,气道:“不是阿宁逼您,是您在逼阿宁!”
说着她走至门边,用衣袖胡乱擦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再转身,她便变得无比沉静,微垂着眼目道:“阿母无论如何都不肯说的话,那便回去歇着吧!恕阿宁不孝,那个匣子,我不能还与阿母。”
姜氏立在原地,身子几乎在发抖,很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撄宁接着道,“那夜我被人掳走,其实是公主所为。公主要我,参加仪鸾司过两天的招选。现在看来,我趁此机会去皇城查清楚我的身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可以!”姜氏大声说罢,竟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阿母求你了……”
撄宁大吃一惊,忙也跪在她跟前,惶惑的眼泪立时汹涌而出。
面对母亲的举动,她烦闷到了极点,突然有种发疯的冲动。而正因为这股子冲动,她顿时生了个主意。
对付母亲的“胡搅蛮缠”,她为何要秉持理智和冷静?
如是想着,她突然伸手连连甩在自己的两颊,一边歇斯底里道:“我真的要疯了!!我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朝廷侵犯的后代吗?”
姜氏想捉住她狠打自己的双手,可她却取下了头上发簪,直要往自己身上捅,一边嚷嚷着“不想活了”,一边故作挣扎。
“我说!我说就是了!”姜氏紧紧抱着她,吓得头晕目眩,几欲昏厥了去。
见她还有所犹豫,撄宁更是加大发疯的火候,“我不想听了,死了算了……”
“是公主!”姜氏脱口而出。
撄宁愣了愣,没听懂。
姜氏这才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她看着她,嘴唇颤了颤,神色之中充盈着爱怜和不忍,终于道:“阿宁你,其实是公主,大周国的公主。”
“公主?”撄宁脑中一下轰然。
这个说法,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不是你母亲,我只是当年皇后宫中,一个掌灯的宫娥……”
这件事一旦开口说了出来,姜氏便再无隐瞒。
十三年前,皇后喜怀龙裔,被诊断出怀的是双胞胎,且都是公主。本也是皇室的大喜事,不久后,却是天降陨石于皇后的凤藻宫,陨石上一句预言警示“御出双生,李代无男”,掀起轩然大波。
太后勒令皇后将腹中胎儿打掉,否则就是大周国的罪人。天子与皇后以“未有生下来,不能断定是男是女”为由,与太后做了约定,若都是公主,皇后自愿与两位公主共赴黄泉,以此谢罪。
为了躲避太后的监视,皇后在怀胎七个月时,提前生产了。
结果果然是两位公主!无奈之下,皇后只得依着天子的计策,将后出生的那个公主,换成了从宫外抱进去的男孩儿,也就是当今太子。
双凤变成龙凤,结果到了太后那边,只能算作是太医的诊断失误。而被抛弃的公主,由着皇后亲自挑了一名不起眼的宫娥,带到了洛城太傅府……
撄宁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几乎感到可笑。
原来她是一个被自己生身父母抛弃的人,原来她最敬爱的祖父生前那样疼她、庇护她,是因为她是天子的骨血……
她还感到可悲。
上一世活了那么久,活到了宫里,活到了太后身边,也见过天子和皇后,可是……作为她生身父母的天子和皇后,竟然到她死了都没有想过要认她,或是对她表露哪怕一丁点的爱——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她姓卓,是卓太傅的孙女儿吧!
“阿宁……”眼见着她神思怪异,姜氏越看越害怕起来。她小心翼翼上前,道:“你不要怪怨天子和皇后。世上没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抛弃自己的孩子,他们只是没有法子……是太后!是太后痛恶天子专宠皇后,瞧皇后不顺眼,才制造了那块所谓的陨石,捏造了那句预言!这一切,都是太后害的!”
撄宁没有做声。
太后为了天下,为了大义,行事有多狠绝她是知道的。上一世她就对天子专宠皇后,不思延绵子嗣之事而屡屡动怒,为除皇后,制造陨石,捏造预言,她做得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撄宁满脑子怨恨的,唯有抛弃了她之后却从未想过把她认回去的天子和皇后。
第034章:应选()
想到上一世自己连着夫家几十口人命,魂断法场依凭的还是天子的一道圣旨,撄宁更是哀从中来,心中骤升了一片冷意。
既然抛弃她,换得了夫妻双全,却为何在几近三十年的时间里,也未能有半点长进?倒是从太后那里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利,摆脱太后的束缚啊!
他们什么都没做。
哪怕为了恢复被抛弃的孩子的身份,他们也没有做任何努力。他们根本……把她忘了。
想及此,撄宁红了眼眶,往屋外走了去,有些失魂落魄,闯进了深沉的夜色里。
姜氏倚着门框,望着撄宁消失的背影,泣不成声。
凝香萩儿等几个奴子,方才从二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萩儿搀起姜氏,问:“二夫人,生了何事啊?二娘子怎么与您吵起来了?”
姜氏只是摇头,没有言语。
“奴去看看二娘子。”凝香说着就跑了出去。
追到前院,她看见撄宁对着天上那轮弯弯的新月心事重重,莫名地却是不敢靠至近前,唯恐惊扰了她。
“凝香,你过来。”撄宁突然轻唤一声。
凝香惊愣了片刻,方才有些胆怯地上前,“二娘子……”她莫名地心惊肉跳,竟是有些惧怕。
“你在我屋里伺候这些天,很好。”撄宁先是夸赞一句,而后却道:“你其实胆小怕事,不比萩儿耿直率真,也没有小玉的知恩图报。即便如此,我反而更愿意差遣你做事,你可想过因由?”
凝香听言一吓,忙跪了下来。撄宁说她的话她无从分辨,想了想只得惶惶然道:“奴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奴对二娘子您,是真心的!”
“胆小怕事,也意味着你知隐忍和进退。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你有自己的主张,这其实也是你的好处。”撄宁虚扶一把让她起来,而后道:“咱们卓家没了大夫人和大娘子,却还有个大老爷和二老爷,居心叵测的姨娘和庶子庶女们,更是不少。往后,你就到我母亲身边,多帮帮她吧!”
“二娘子不要奴了?”凝香立时认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并非我不要你,而是我母亲正是用人之际,需要你。”撄宁深看她一眼,接着问道:“你能尽心尽力吗?”
凝香方才知道这是二娘子对她委以重任,忙郑重其事地点头,答道:“能!奴能做到尽心尽力,伺候好二夫人,保护好二夫人。”
撄宁笑了一下,“这就好。”而后便又沉默了。
凝香看着她,心里头觉得怪怪的,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过两天仪鸾司的人会来洛城招选司徒,我打算报名应选。”良久之后,撄宁终于说出自己的决定。
“仪鸾司?”凝香听了先是有些吃惊,而后便笑道:“依着二娘子的品貌和才学,定能被选中的!只是,奴听说进了仪鸾司,想回家一趟就难了……”
世人只知仪鸾司的人有多风光多荣耀,却不知他们要承受多少压力与艰难。凝香也不例外。她并不知撄宁一旦进入仪鸾司,究竟意味着什么。
撄宁回转身,看了她一阵,意味深长道:“所以,才要你替我在我母亲身边,帮着照顾好这个家啊。”
听了这话,凝香的心止不住怦怦乱跳起来。她何德何能,竟叫二娘子如此赏识,交付以如此重任?
她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眼睛也湿润了。
翌日一早,撄宁便向姜氏禀明了自己的打算。
自然,这遭到了姜氏的强力反对。撄宁执意,姜氏甚至气愤道:“阿宁,我虽没有生你,却养了你十三年!你也喊了我十三年阿母!阿母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阿母,您不要多说了,阿宁心意已决。”撄宁丢下话,就要离开。
“阿宁……”
撄宁顿步,突然回头,有些严肃道:“这是命令!公主的命令。”
说罢这话,她不禁想到目前大周国唯一的公主,她真正且唯一的姊姊李令月。
原来李令月与她说这句话时,是这样一种强硬。
此时此刻,姜氏只觉空气凝滞,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待到反应过来,撄宁已离开了她的屋子。
她轰然跪坐在了地上,而后转向东边皇城的方向,深深地叩了一个响头,哽咽道:“皇后殿下,奴罪该万死,没能遵守当初的承诺……”
两天后,仪鸾司的人果然到了洛城,下榻于知府衙门。
此后三日,便是招选之期。
洛城但凡有十二岁到十七岁长相周正的公子和女郎的世家,继太子选妃公主纳婿之后,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两日神思恍惚的姜氏,似也接受了现实,不再苦苦规劝撄宁了。
招选前一天,她拿了几匹新布料来到了撄宁屋中,问她新衣的样式,缓解了两日来母女之间关系的沉闷。
“阿母,您想通了?”撄宁心中生了一丝暖意和感激。
姜氏面露苦色,牵强地笑了一下,叹声道:“我能拗得过你吗?”
撄宁笑了,上前一把拥住了她,“阿母……谢谢您阿母。那天是阿宁情绪不好,话说重了……”
姜氏也紧紧拥住她,摇了头说:“阿母只要你好好的……”
她忍了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方才退开一步,拉住撄宁的手,噙笑转了话头,“晚上我做你爱吃的佛手金卷,再包些四喜饺子,留着你明早起来吃。”
“好。”撄宁灿笑着,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这一夜,母女二人边吃边聊,不言将来事,不忆前尘与往昔,倒也相谈甚欢。
第二天,撄宁梳妆打扮好,吃了姜氏送来的四喜饺子,便坐着马车在凝香和萩儿的陪同下出门了。
她本出落得娉婷美丽,此刻着一袭淡蓝色束腰曳地裙,外罩素色品月缎绣锦衣,更显得她一身高雅清贵。领口喜鹊登枝图案,又在清雅之余添了她几分稚子的俏皮。
卓府上下,皆是眼前一亮,以为看到了大娘子卓青瑶最光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