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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武,我对不起你。知心哭丧个脸。带着沈潘去了知武的屋儿。
知武就在静安院里。
沈潘进去的时候,那家伙还翘着二郎腿趴在床上没起来。
“知武。”沈潘喊一声。
“哎呦喂,少爷,您怎么又来了?”吓了一跳的知武看见沈潘就头疼。
原因无他,他家大少爷变坏了。蔫坏蔫坏的。
昨日里自己被罚就算了。他还跟着自家爷告状。“知武打了孙敬家的儿子。这『药』费。你有空补了。。。。。”
自家爷怎么可能补?自家爷连自己月钱都舍不得给他!他勤勤恳恳二十年,月钱从一两才涨到了一两三钱。
“你打孙子锐干嘛?他那个爹比我还精。”
沈潘走后,沈清把他叫了回去。歪在塌上,凉凉看着他,『摸』『摸』下巴想着这事怎么私了。
又不是自家侄子,若是让孙敬知道自己一脉单传的儿子被打了,怕是下次生意就不好谈了。
“误会,误会。”知武头顶冒汗,心里叫苦不迭。
那孙子锐是个犟的。爷让打大少爷,他偏偏要挡着。这不是上赶着找打?
本来打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孙子锐肯定不会回家跟自己爹说,他时不时去靖国公府找沈家公子是为了挨打。
结果,谁让他家大少爷开窍了呢?
他觉得他家大少爷从被云首书院赶回来就邪『性』了。
当年多好的憨厚少年哇,他打了十二年都没事。一朝进去,被那破书院染黑了心。
看着厚实,却再也不憨的大少爷,他惹不起,他躲还不行吗?
却不曾想,他连躲都躲不过。
“你怎么不去静安院了?”沈潘漫不经心看了眼知武,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他这屋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三叔倒是没亏待他。
“大少爷不去书院?”知武倒是反问他。怏怏地坐起来,好好回话。
“好马不吃回头草。”
“吃不吃,您与爷说先。”知武看了眼沈潘,眼里透了丝古怪。“爷已然替您找好了,再回去不难。”
“不去。”沈潘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板一眼说道。透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那您也不能待在家里啊。”知武尤不死心。大少爷变了,还指望他变回去?知武一想着日后还要去与大少爷打交道头就愈发疼了。
“该教的知武已然都教完了。”知武摊摊手。叹了口气。
“不待家里。”沈潘看知武那怂样嗤笑一声。
他怎么能待家里呢。凤连在等着他,明琼也在等着他。
“我不回去,有个人却是要回去。”沈潘看看他,沉『吟』一声。顿了顿。“劳你帮个忙。”
昨晚上他好说歹说,方才让范送答应回云首书院去。
他当然没这个本事,有本事的是他三叔。这事儿不找他三叔,他想不到还能找谁。
范送还有个老母,聋的。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沈潘想着,把他那聋老母也安顿好。
这样的事情就得知武了。知武可是这静安院的管事。
“别介啊,大少爷。静安院不缺老太太。聋的也不要。”知武听完『乱』叫道。“咱们家爷最烦新招下人了。没看到知心一个人要端茶倒水还要洗衣晒被?”
沈潘想了想昨日里委委屈屈一个人默默洗衣还给他上茶的知心,到底没再死皮赖脸。
沈潘第一次觉得,十七岁的自己浑身上下透着股贫穷,弱小的气质。
没在屋里待多久,知心就过来与他说沈清醒了。
沈潘霍地起身,哼一声,拍拍屁股走去找沈清了。
留下在床上郁闷的知武。“看吧,我说,大少爷果然是个记仇的。”心里不断叫嚣着的知武打定主意,以后见着沈潘一定绕道。
哪一日若是沈潘来找他抱十几年的摧残之仇。他也就不用活了。
明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知武,狠狠地扯着被角欲哭无泪。
然而他不知道,他率先预见到的是自家大少爷的最深沉,最内敛的底蕴。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重生后的沈潘自然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是带着杀气回来的。
第9章 打架()
沈清今儿看着精神极好。穿着身青莲『色』绣了兰花暗纹的刻丝锦袍。腰间挂了块白玉璧,头上极简单地用了支白玉簪挽了起来。
沈潘进来就看到他三叔穿着这么个行头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事情处理完了吗?”沈清打了个哈欠,眼角红红的,沁了两滴泪,像清晨落在草上摇摇欲坠的朝『露』。他三叔生得也是极好的。
“完了。”沈潘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咕哝一声。“劳你帮个忙,让他回书院。”
“那你呢?”沈清点点头。他料得沈潘会把那个孩子劝回去。
“我不回去。”沈潘煞有介事撇了沈清一眼,幽幽道。
“不回去,你干嘛?”沈清转过头来,略带诧异地看着转眼间长得比自己还高点的侄子。“在靖国公府混日子?”
“哪能啊。”沈潘『摸』了『摸』鼻子,深吸口气。“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行。沈清满意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个没什么花纹的细葛帕子来。“让他明日里带着这去云首书院。把这个给管事。”
“就这样?”沈潘挑挑眉,对这大街上遍地都是,三文钱一条的帕子抱有极大的怀疑态度。
昨天那招徕客人的姑娘用的都比这好吧。
“还想哪样?”沈清骄矜地哼一声。
“不要算了。”作势就要收回去。
世人何其庸俗,就看不出朴素表象里的金镶玉。
“要。”沈潘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来。
摊开那帕子,唯有一方红『色』的章印记。方方正正,像是谁临时起意,随手一戳。
沈潘看了心下大定,贴身装好,对着沈清嘿嘿一笑,见好就收。
“谢了。”沈潘说完,拱拱手,拍拍屁股就走。
日头不早了,他与范送有约。
结果还未走到府门口,就遇到了孙子锐。
“老大。”孙子锐眼睛一亮,看到沈潘迎面过来就凑了上去。
“嗯。”沈潘抬眼看看他眼角还没散去的淤青,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来,皱了皱眉。“你很闲?”
孙子锐是要去云首书院读书的。怎么会有时间老往靖国公府跑?
“不闲。”孙子锐眯眼笑笑。细眉大眼,眼里透着股澄澈。“我逃出来的。”
“好好读书,逃什么学?仔细你爹月底抽你。”沈潘一掌拍他脑门上。
“你都不去了。我去干嘛?”孙子锐倒是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跟着沈潘出了府。
“我不打算去了。”沈潘静静说道。脚步未停,直往着范送家去。
“老大?”孙子锐愕然叫一声。脚步一顿,呆滞在原地。
“为何啊。”孙子锐大声叫道。却发觉沈潘未等着他。匆忙赶上,拽住他的衣角。
今日里沈潘仍然是一身短打。他就是个粗人,往日里与知武日日打架,穿长袍的机会很少。
孙子锐一拽,他便不能走了。只得停了步子站住向他解释。
“好马不吃回头草。”沈潘淡然道。“那地方也不适合我。”
他在宁国呆不久。二皇子明玦如今势头正猛。三皇子明琛便是靠着母族暂且还能与他分庭抗礼,可不久也会败下阵来。
他若是想报仇,定然不会容许明玦像前世般成了大气候。非得快点让凤连回去才行。
况且,他的明琼还在烈国当质子。若不是知道时机未到,沈潘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到烈国。抱着他的温香软玉,好好过日子。
可惜了,他咽不下这口气。前世明玦为了赢战功,不惜害了他爹挑拨离间。后来更是灭了靖国公府九族。他被孙子锐冒险偷偷救了出来,不曾想,连带着孙子锐也被连坐。
这些血仇,他自然要跟着明玦一笔一笔的慢慢清算。
重生一回不是白来的。明玦若是这一世还能轻易当上皇帝,他就不姓沈。
沈潘想及此,脸『色』更冷。眼里暗芒一闪,周身现出一股苍劲的戾气来。
“那你要去哪?”孙子锐看沈潘的样子心里一抖,下意识松了他的衣角,却还是不死心。
这盛都里的公子哥儿,没正经袭爵做事之前不都是在云首书院里混日子的?没去的都是考不上的。他老大都在那儿三年了,就因为摔了个碗就不去了?
孙子锐从小跟着他爹算账,不管怎么算都觉得这半途而废也太亏了。他和户部尚书张家公子刚搭上线,和云州首富姜家嫡孙刚拜完把子。这个时候不去读书了,再过几年,待到他们一个个继承家业了,谁特么还记得自己?
孙子锐一脸沉痛地看着沈潘,那眼里恨不得拧几滴泪来,表达他的心痛。
“去出人头地。”沈潘拍拍他的头。嘴角一弯,逗他。
他定然不会告诉孙子锐他日后的事儿,这孩子看着精明,对着自己却不使心眼。若是告诉他,指不定他就一心热血跟着自己了。他家和自己还不一样,自己说抽身就走了,他却是一脉单传的儿子。世代的皇商,在这盛都站得稳稳的。不管怎么样,这一世可再不能把他牵连进去了。
“出人头地?老大你想去哪高就?”一说出人头地孙子锐就眼睛一亮,灼灼地看着沈潘。商人谋利,对着这样向上的词永远都有一种执着的热情和期待。
“保密。”沈潘轻轻吐出两个字,转身继续走。毫不留情打碎孙子锐脑子里联想出来的各种出人头地的方式。
孙子锐一腔热血化为了虚无,只得再默默跟上。
柳家巷所在的地方是典型的穷人地。昨日里天黑,加上沈潘一身的短打,自己不说,没人会知道他是靖国公府的富贵公子。
如今青天白日里,带着孙子锐穿过一个个破落的巷子的时候才发觉,孙子锐的袍子漂亮得有点晃眼了。
孙子锐今日里穿了一身青瓷『色』牡丹刻丝锦袍,系着绣了暗纹的金丝腰带,腰间还别了块价值不菲的白玉佩。走在别处倒是不出挑,顶多一眼能让人看出是个不差钱的富贵公子哥。可走在穿着细葛粗布的人窝里,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沈潘在察觉到明里暗里不怀好意打量的时候才察觉到一丝不妥。心里一沉,脚步快了些。
“老大?咱们要去哪?”孙子锐悄然看了看周围,只觉得沈潘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路越来越难走。
“柳家巷。”沈潘脚下不停,边走边说道。
“去那儿干嘛?”孙子锐皱皱眉头。他在盛都富贵窝里待了那么多年,还没听过柳家巷这样的地方。
“接人。”
“老大,他们是不是,都在看咱们啊?”跟在他身后的孙子锐明显也发现了。掏出把扇子来,盖着嘴与沈潘小声说。
也难怪孙子锐会发现,那些人眼神越来越『露』骨,还跟着他们好一段路。不被发现才奇怪。
沈潘不动声『色』,眯眼一扫。发现都是些一二十岁年纪轻轻的人。个个穿的衣衫不整,目光不善。该是整日里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们。
“莫管他们。日头不早了。”沈潘沉了脸『色』,卯着劲儿,又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