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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长的鞭子沾了斑斑血迹,从楚敛的鼻前滑过,轻盈的掠过一丝冷风,“啪”的一声落在单薄的脊背上,那声音清脆悠长。
人非草木,饶是她骨气硬,皮肉仍有知觉,火辣辣的一鞭子下去,仿佛被人勾去了皮肉一般,她却一下都不敢动弹。
只能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执鞭人早就熟能生巧,鞭鞭见血,皮肉之苦一点不少,却不会伤到筋骨半分,疼得她发不出来声音,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撩起眼皮匆匆一扫,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只见那些人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记得,其实楚虞往年也挨过这鞭子的,可后来没打两下,楚老夫人就带着一群人赶过来护着他,死活不让楚肆再动手,那一顿鞭子也就没有行完。
无边孤寂,她孤身一人跪在厅堂中央受罚,真是丢了颜面,堂堂少主,众目睽睽之下挨了家法。
楚卿等人不得进入苍梧堂,也不知道里面情形如何,楚虞双腿恢复不久,尚且不能走太快,被人抬着急忙赶来,正看见楚敛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背上的夏衫已经划破,被血洇湿了后背。
楚虞不知道,他不知道十一是否红了眼,是否想要落泪,是否委屈愤怒。
她从来不会哭的,格外的坚强,那也许不是坚强,而是另一种倔强倨傲。
她从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孱弱的一面,怕被人耻笑,被人同情。
孱弱的他看着屋中的白衣少年,端端正正的跪在中间,面前是他们的父亲,楚家的家主,楚敛声音嘶哑道:“十一知错。”
楚肆眉眼森冷,依旧严厉的口气:“去祠堂跪一晚,好好反省你究竟错在哪里。”
“是。”
楚敛手撑着地缓缓站起来,细长的手指握紧了,弯曲的指骨发白,手背上暴起根根青筋,出了门口,就见楚虞等在外面。
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焦急的神色,又不得不压抑下所有的颤抖,问道:“十一,你可还好?”
楚敛不动声色的避过楚虞的手,低垂眼帘,强撑着无事答道:“不劳兄长挂心,区区小伤,十一无事。”
求情是不管用的,父亲最见不得人求情了,越是求情,他罚的越狠。
祀衣扶着楚虞,晚风微凉,为他拢了拢斗篷,劝道:“公子,我们回去吧,夜里风大。”
楚虞看着楚敛倔强的背影,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了,风起吹灯笼摇曳,光影在他的脸上影影绰绰,凭空生了几分森冷幽然。
等一场刑罚结束,众人俱是散了,二房的人倒是都安静了,楚二爷留下来与家主谈话,楚敛起身去祠堂罚跪,慕清明和叶繁等人都追了过来,请罪道:“少主,都是属下无能。”
楚敛浑身骨头架子都快打散了,步伐徐缓的绕过这一群人,喝道:“退下,没看见你家少主我,现在要去跪宗祠了吗?”
祠堂守卫森严,楚敛拖着一身的伤走进来,背后鲜血淋漓,守祠堂的侍卫看见视若无睹,也不阻拦,这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凡诸位公子来这里,不过是被家主责罚了。
祠堂里森冷幽暗,楚敛不用点灯就找到了地方,上面供奉着祖宗牌位,其中最下面的就是季晗的牌位,上书先考楚季氏仙位。
楚敛呵然冷笑,让活人受香火,也不怕折了人家的寿命。
月桂居里,深更半夜,侍女一脸复杂的进来,紧张的说:“听说少主挨了家法。”
“什么时候的事?”程素素十分惊讶。
程素素一直闭门不出,又不是对湮华楼很热络,大半夜的也无从知晓楚敛受罚的事情。
她对这个夫君没有任何感觉,只当他冰冷孤僻,还没有湮华楼的丫鬟了解楚敛的多,此时听见那人竟然挨了家法,想起往日远远看见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实在有些想象不出。
“就是今天傍晚,听说家主连饭都没吃,看着执行的家法,打得少主浑身是伤。”
程素素瑟缩了一下,面色微白,她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她的原因,楚敛那个古怪性情,回来后会怎么对她?
木樨和木桂也就不再提湮华楼的事情了,她们都知道,小姐和少主夫妻不和。
程素素却突然道:“你去打听一下,少主为何受的家法。”
“是,奴婢这就去。”木桂有些惊讶,小姐对姑爷向来避如蛇蝎,今日怎么反而主动差遣她们去打听了。
没等木桂出去问,慕清明已经上门来了,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只是对程素素冷冷地说:“你可知道,少主为了娶你,被家主使了家法呢。”她不是婢女,也无需对程素素保持礼节。
“这我去看看少主。”程素素心情十分混乱,她本就是认为楚敛有所图谋,虽然她也说不清,可是如今看来,难道他真的是
她才提出去看看,就被慕清明一口回绝道:“不用了,现在少主应该已经睡下了,少夫人也好生休息罢。”
湮华楼
“湘帘,快来给少主上药。”慕清明秉退了其他的侍女,只留下了湘帘。
“少主,您这又是何必呢?”湘帘很是心疼道,少主又不是家主还下这样重的手,这不就是想要把少主往死里打吗。
“无妨,总会得到回报的。”
楚敛穿的不算太多,祠堂自然没有平日里那么舒服,连蒲团都硬的很,雪白的膝裤下的腿已经青肿。
湘帘拿来消肿止痛的药,手指蘸了药膏,撩起楚敛白色的膝裤,均匀的涂抹在楚敛红肿的双膝上,清凉中有些微的刺痛感,这对于楚敛来说已经是家常惯饭的事情了,并不是很难受了。
楚敛褪了衣裳,后背鞭痕交错,有些皮肉也肿胀青紫起来,看着很有些狰狞的意味。
“这是阮大夫送来的伤药。”
楚敛趴伏在床上,后背稍稍一动就疼得不得了,很感慨的说:“阮奚这次的药倒是比上次清凉舒服了。”
“少主这时候还有心情玩笑。”慕清明很难受,不太想说话。
楚卿倒是常常过来,都是堂姐弟,也没那么多男女之防,捧着自己新研制的伤药进来,问道:“十一,你可还好,可还疼得厉害?”
楚敛正趴在床上小憩,鞭鞭都准确无误的抽在脊背上,见她进来便爬了起来,勉力笑道:“多谢七姐关心,我一切都好。”
楚卿还没过来便垂了泪,拽着她的衣袖,对她凄凄切切道:“怎么会都好呢,我没看见,爹娘拦着不让我去看,那可是家法,怎么会好呢?”
她也不敢非议长辈的错处,家主对十一一向严厉的出了名的,更何况她连发生了什么,楚敛为何挨了家法也不清楚,只晓得堂弟挨了打,很严重。
楚敛披着一件湖色春衫被侍女扶着坐起来,仍旧戴着银箔,里面着月白色的中衣,锁骨微露,看上去整个人单薄又脆弱。
楚卿看着他,他鲜少有这样虚弱的时候,看着虽然单薄,但若论起楚家子弟也是个中高手了。
只听他淡淡道:“是我没完成父亲交代的事情,受罚也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我是楚氏少主,受怎么的刑罚都不为过。
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了,像个没长大孩子似得。”
楚卿泪眼朦胧,看着面前的十一弟,分明是她比他大上一些,可此时却仿佛他才是兄长一般,照顾着她们。
“哦,对了,听说大堂哥回去被大老爷训斥了一顿。”
楚含章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便知道了楚钰剑故意挑拨离间也无动于衷,只是让人带了句话:“你若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去证明,使得什么诡计。”
楚钰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把少主提亲的消息送给二夫人那里。
楚凡看他并没有大碍的样子,才转告家主的话:“家主吩咐说,少主若能走动了,不要忘了去适安居请安。”
“知道了。”
大片的女贞叶碧绿碧绿的,郁郁葱葱,晨曦的露珠在上面滚动,晚辈们都来适安居给老祖宗请安。
通常楚敛和楚虞都很少来,老祖宗看了楚虞就徒惹伤心,倒不如不来。
至于楚敛,多半都是有事处理,而且与老祖宗并不是很亲昵,老人家都不大喜欢她这个冷清性情的。
几个孙辈的小孩子在适安居的隔间里玩,倒是很热闹,老人家都是不喜欢寂寞的,楚老夫人并不知道她被打了,如常一般问了两句。
看见她进来周围明显噤了声,瞬间安静了许多,楚敛也如常请了安,老祖宗略和她寒暄了几句,楚敛就退下了。
次间里楚虞和楚卿也在,楚钰剑跟着楚三爷去谈生意了。
“见过祖母。”楚敛的唇色若水,声音也隐隐有些虚浮。请过安后,楚敛独自一人坐在了玫瑰椅上,楚宁憬早早过来了,看见她来了便凑近了坐过来。
“十一哥你好些了吗,还很疼吗?”楚宁憬悄悄的问她,压得很小声。
他也看见那天施家法了,执行家法的人没有一点放水和手软,看得他都觉得疼得呲牙咧嘴的。
“好多了,不太疼了。”
“十一哥,你尝尝这个,很好吃。”楚宁憬推过来一碟雪花糕,雪白色小块很精致的样子,有糯米的味道,还加了糖,可惜楚敛此时没有胃口,不想吃这些甜腻的东西。
过了一会,可能发现她不爱吃,楚宁憬转头看见老夫人的桌上有一碟榴莲酥和山楂糕,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挪到了楚敛面前。
老夫人这里上下对他都很好,楚宁憬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说:“要不尝尝这个吧!”
他的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楚老夫人的眼睛,只不过和做少主的兄长亲近,并没有什么不好,楚老夫人也就由着他了,反而觉得这个孙子有些小淘气也是很好的。
家中孙儿虽多,但没有几个能顺她心意的,反观楚敛却有些分外忧愁,不知什么时候,楚宁憬怎么变得这么不怕她。
楚宁憬看着她的目光很乖巧,像个小尾巴弟弟,楚敛自觉教他并不算是很尽心,而且时常就不告而别,几个月不回来都是常事,可楚宁憬对她比对姜师父还要尊敬几分。
“我离开的这几天,练功可有懈怠?”
“宁憬不敢懈怠,十一哥没在的这些日子里,也没有一日落下过。”
除了楚卿,楚宁憬是第二个这么粘她的人,楚敛点点头,不再说其他的,他本就不是会没话找话的人。
“十一哥,”
几个孩子绕着屋子里的人跑,嘻嘻哈哈的,屋子里多了几分活泼劲,侍女端着刚刚沏好的茶水进来。
一杯热茶突然被打翻在楚敛的肩膀上,后背的伤口不能沾水,楚敛当即站了起来,挥袖甩开了迎面而来的茶盖,疼得“嘶”了一声,脸上冒了冷汗。
“少主饶命,少主饶命。”侍女一看竟然烫到了少主,急忙放下托盘,惶恐不安的跪下请罪。
湘帘在隔间听见声响,急忙过来问:“少主,可有大碍?”说着,就想要看看少主的手臂,又碍于此处人多,只得罢手。
几个孩子噤若寒蝉不敢出声,楚敛也反映过来自己太过紧张的反应吓到他们了,楚虞也担忧的看了过来,对湘帘淡然道:“无事。”
又对那不停磕头求饶的侍女道:“你也退下吧。”
“带出去玩,不要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