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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生当时甚至还替顾元卓想,如果想要遮掩;完全可以说顾卫东死于心脏病突发。
顾元卓在父亲的遗体边站立了许久,终于低声说:“是他。是我父亲。”
验尸官点头,拿来文件让他签字。
顾元卓忽然蹙眉:“他患有癌症?”
“是的。”验尸官说;“肠癌三期,已经扩散到整个腹腔。相信医生会告诉他,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顾元卓握笔的手颤抖着。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讽刺的是,恰好有警察送来一具尸体。
死者是个流浪汉,头发胡须浓密杂乱如麻团,满脸污浊。陈尸袋一拉开,一股混合着垃圾和粪便的腐臭朝着人狂扑而来。
验尸官早已练就了一副麻痹的心肠,眉毛都不皱一下,将流浪汉摆在了顾卫东的隔壁。
停尸间大概是天底下最平等的地方之一。流浪汉会和巨星名流比邻,再水火不容的仇人,进了这里也只有挤在同一个大冰柜里亲香。
在这里,皇杖和冠冕也崩塌跌落在尘土之中,和贫穷的镰刀与锄头共处。(注:原出处不详)
离开停尸间许久,江雨生鼻子里还能闻到那一股恶臭。
虽然明知道并不是来自顾卫东的遗体,可眼前依旧不断浮现出亡者那张灰白地,如戴了假面般的一张脸。
***
他们没有下榻在酒店,而是住进了顾卫东位于曼哈顿的高级公寓里。
这间公寓的奢华已无需赘言描述,且四处留有女性柔软香艳的痕迹。显然,这里时常会有娇客来访。顾卫东独自一人住在远离家人的大洋彼岸,但是丝毫不寂寞。
陈律师兴致勃勃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指着窗外对面一栋大楼,啧啧道:“你看。听说唐纳德特朗普就住那边。”
江雨生四处寻顾元卓不见,最后在主卧里找到了他。
顾元卓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相框,嗤笑着,给江雨生看。
“瞧,他还把全家福摆在床头的。”
相片大概是两三年前照的。顾元卓还一脸青涩,笑容盛满了阳光。顾氏夫妇是熟悉剧本的好演员,在相片里亲密相依,如一对白首的信天翁。
卧室外有着宽大的露台,纽约的秋日晴空如洗,哈德逊河在脚下奔腾向海流,驳船汽笛声隐隐飘来。
顾元卓说:“他最后的时候,在想什么?”
没有人知道。这将是个永远难解的谜。
“他最后一通电话拨给了我,还依旧向我保证,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顾元卓说,“他直到生命的最后,都还在对我撒谎。”
江雨生说:“他或许只是想安慰你。”
“不。”顾元卓漠然道,“他只是自私罢了。”
门铃响起,女佣打开了门,一群人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打头的是一名身段瘦高的白人女性,一头染过的金发,手腕上一只钻表就可抵银行区普通职员三个月的薪金。
这女人年纪不轻了。白种女人老得快,一过四十,全身皮肤就受地心引力的召唤,拖家带口地下坠而去,再怎么保养都无济于事。但是她气质极突出,烈焰一般的红唇,碧绿眼珠燃烧着杀伐果决的火焰,随时准备冲锋陷阵。
“噢,唐娜!”
“陈。”女客挑眉。
“你还是这么光彩照人。”陈律师的脑袋瞬间从青皮窝瓜变成了熟透的红油桃,喜笑颜开,凑过去亲吻女客的手背。
这老头,白头发就像蚕丝似的在头顶飘摇,看年纪孙子都该上大学了,见到女人还这么神魂颠倒。这美国女人足足高出他二十公分还有多,他却丝毫不怯,照样摇着尾巴献殷勤。
唐娜许是为了尽量不露皱纹,一张脸板得极紧:“我是来见小顾先生的。”
“当然!”陈律师对顾元卓介绍,“这位是斯考林太太,你爸在美国的律师。”
“小姐。”唐娜纠正,“我一直用的是娘家的姓。不过你可以叫我唐娜,小顾先生。首先,我先对顾老先生的事表示深切的遗憾。他是个好朋友,一位值得尊敬的人。”
“谢谢。”顾元卓干巴巴道。他现在对父亲的看法正在经历一次大清洗,暂时找不到什么词来定义他的好。
他们俩都言不由衷,只等赶快走完过场,进入正题。
唐娜说:“我们的律所负责处理他在美的生意和资产,他在我们处也还存有遗嘱。”
“他有遗嘱?”顾元卓抬起眼。
“一周前立下的。”唐娜叹气,“现在看来,他当时已经抱歉,我那时候一点都没看出来。”
“不怪你。”顾元卓冷笑,“我们谁都没看出来。”
“让我们一项项来吧。”唐娜大手一挥,助理立刻打开文件箱,将公寓客厅的茶几铺满。
江雨生走去厨房,为客人煮咖啡,耳边听到唐娜机关枪似的声音扫射过整间屋子。
“我不想把话说得很动听,安慰你一切都很好,顾。你父亲的公司已经不能维持运作了。他的生意已彻底结束了。他在美的资产列表全在这里。不过我建议你不用去看这废纸。因为这些全部都要用来还债”
“他在遗嘱里将所有个人名下的资产也都用于偿还债务。所以,他基本上没有什么留给你们。”
“除了债务。”顾元卓说。
“是的。”唐娜翡翠似的眼珠流露出了同情,“而且你们家在中国的资产也都被他用于抵押了,你们也没法保留它们。但是往好处想,顾,我们可以申请破产。”
“国内的资产也包括在内?”陈律师后知后觉地叫道,“唐娜,你要把他的妻子赶去大街上吗?”
唐娜耸肩:“她可以保留自己名下的资产。别告诉我一个富有了三十多年的贵妇手里没有点好货。”
顾元卓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宣布他的遗嘱吧。”
唐娜朝江雨生看了一眼。
江雨生端着咖啡站起来,浅笑:“我去书房看看。”
他离去后,唐娜从密码箱里拿出遗嘱。她不懂中文,交于陈律师宣读。
“我顾卫东,白手起家,创下金融帝国,一切皆凭我个人的勤劳与智慧。如今大厦倾覆,病躯腐朽,也是我命中注定。我赚来的,我自败去,与旁人无关。
我妻子自有珠宝房产,我儿女也已被我培育成人,我不再欠他们什么。元卓,天将降大任于你。你不要让我失望,早日振作起来,重振顾家。另,请将我同发妻李玉琪女士合葬。父。”
陈律师念完,五官微妙地皱起来,再无刚才散漫的神色。
顾元卓低声用中文说:“他竟然到死,都没有和我道歉。”
陈律师叹气,红油桃恢复成了青窝瓜,充满同情地望着这个年轻人。
唐娜说:“我这里还有一些文件要转交给你。这些都是你父亲生前托我办的一些事。有些事不等我回馈给他,他已去世了。”
“这是什么?”顾元卓拿起一份文件,“同性婚姻?”
“哦。”唐娜说,“前阵子顾老先生突然对同性婚姻产生了兴趣。他好像非常重视同性婚姻中的财产分配问题,反复问我如果其中一方去世,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另一半是否会继承全部遗产。还有,如果对方有儿女,同性配偶是否可以成为孩子的监护人,并且监管属于孩子的遗产。不过你放心,顾,我可以确保你父亲并没有在美国或者哪里背着你和一个男人结婚”
陈律师拼命朝唐娜挤眉弄眼、指手画脚,急得一脑门亮晶晶的汗。
唐娜困惑地停了下来。
就这时,顾元卓喉咙中发出狂兽一般的怒吼,轰地一声将玻璃茶几掀翻。
江雨生惊慌地自书房跑出来,就见顾元卓还在客厅里发疯。
“滚——”他嘶吼着,一股脑地将杯盏扫落,抓着烟灰缸,狠狠地砸向那一堆文件。
“去死吧——下你的地狱!不要再回来——”
碎片飞溅,所有人都吓得退到墙角。陈律师颇有临危不惧的绅士精神,挺着他的小身板,张开双臂,把唐娜挡在身后。
“元卓!”江雨生大喊着。
顾元卓双目血红,瞪着他,而后大步跨过来,一把将他抱住。
江雨生被他拖着跌跪在地上。顾元卓蜷缩着高大的身躯,死死抱着江雨生,如怒海惊涛中攀着一根浮木。
他的脸埋在恋人温暖的胸口,肩膀剧烈颤抖着,无声地大哭起来。
江雨生鼻子酸热难当,忙把顾元卓拥住,吻他的发顶。
陈律师踮起脚尖,凑在唐娜耳边低语了一句。女律师的神色几番转变,脸皮好一阵抽搐。
“哦”她低语,无不讽刺,“难怪人们说,孩子是父母的宝藏。”
好巧不巧,门铃又再度响起。
陈律师吩咐女佣:“我们暂时不接待客人。”
女佣应门回来,惴惴不安,用浓重的西班牙语口音道:“可是,坎蒂丝小姐坚持要见顾先生。”
坎蒂丝小姐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大家从开头开始就等着这两人分手
但是目前这段小攻家破产到两人不得不分手的剧情,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阶段
其中关系到人物命运和性格的转变,还会牵扯出陈年往事。
我没法三言两语就写完,直接就分手。
如果觉得进展缓慢的朋友,不妨存稿几章再再一口气看。
。
第38章 第38章()
只闻一阵高跟鞋的铿锵声由远及近;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俊美的女郎。
那可真是一个活色生仙的艳女。蓬松的金色秀发撒满肩膀;嘴唇饱满如樱桃;一身紧绷绷的红色短裙像真空密封袋似的贴着她的身躯;犹如第二层肌肤。她全身晒成金蜜色,双腿笔直修长;身段的曲线妙曼得不可思议。
同玉兰照夜静静开的顾太太不同;顾卫东的这个情…妇美得浓烈而艳俗,是一朵怒放在烈日原野上的玫瑰。年轻与美貌赋予了她张扬的底气,同时也让她如一本打开的书,出身一目了然。
唐娜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她显然认识这个女人。
“我要见布鲁斯!”这艳女一张口;浓重的东欧口音亦暴露了她的出生地,“他不接我的电话。我知道他在这里。”
顾元卓抹了一把脸,对她说:“布鲁斯顾是我的父亲,他已经去世了。”
坎蒂丝瞪眼吸气,高耸的玉女峰险些随着她的深呼吸自低胸领口脱颖而出。陈律师看得直愣愣,脖子不自觉朝前伸过去。
“他死了?”坎蒂丝大叫起来,“你在骗我!”
“坎蒂丝,”唐娜说;“我可以证明,他确实死得不能再死了。你可以打开电视看n。他们给了他一条十来秒的快讯。”
坎蒂丝显然还算信任唐娜的话:“这不可能发生!哦狗屎!他怎么能死?那我怎么办?”
顾元卓冷冰冰道:“带上他给你的东西,从你现在住的地方搬出去。我父亲是个大方的人;他平日里应该没有薄待你。”
“你根本就不懂!”坎蒂丝粗鲁地挥着手,“他不能死。他要对我们负责!”
“我们?”陈律师耳尖。
坎蒂丝转身奔出门,把一个孩子扯了进来;往顾元卓面前一推。
“是的,我们!这是布鲁斯的女儿!”
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