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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躁动了;连对拳时的战意都消失的一干二净,眼下这副细心整理仪表的模样;还真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
这姑娘深不可测啊。
而已经放下了袖子;松开了裙摆的阿恬注意到了络腮胡探究的目光;理了理散开的长发;对着他羞涩的笑了。
刚被揍了一顿的山贼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
好在留给他凌乱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被宣布合格以后;原本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失败者就被新出现的流光挨个带走了,就在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新的声音响起了;这回是一个女声:
“本次升仙大典已经闭幕;合格二人。”
合格二人?
宋之程看了看白恬,白恬看了看宋之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参与这次升仙大典的一共三千有二,现在仅仅合格了两个,他俩以后走出去也是能吹嘘自己淘汰了三千弱鸡的人了。
三千多人参加选拔,能踏入仙途的却只有一个零头,这是阿恬第一次对赵括所说的“拥有资质之人万中无一”产生实感。
诚然,或许有很多人像原本的阿恬一样,打算老老实实的度过平凡的一生,从未有过搏一搏仙途的想法,再者,能来参加升仙大典的人谁对自己没有信心?可就是在这一群仙途可期的人里,也达到了无比残酷的淘汰率。
“我的妈呀,”宋之程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草鞋抠了抠脚,“没想到老子是真的能撞上大运,只是苦了我那群兄弟,只能自己搏前程了。”
他越想越觉得世事难料,他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天生就该当土匪大佬的料,现在又要去修仙了,甭管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这听上去也跟话本故事一样波澜壮阔啊。
“白家妹子,看样子以后你我就是同门了,”他人看上去粗犷大条,实际却心细的很,竟然只听一遍就记住了白恬的名字,“老子是个粗人,若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快,直说就是!”
那你能别抠脚了吗?
多年的闺秀教育阻止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阿恬用袖子遮住了下半张脸,留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在外,看上去真是温顺又可人。
或许是把所有失败者都送走了,跳来跳去的流光又回到了二人身边,围着他俩转了几圈,最后化为了一条丝带横在中间。
阿恬试探性地伸手抓住丝带的一头,灵活的绸缎主动缠住了她的手腕,宋之程穿上鞋,也有样学样的伸出手,得到了丝带无情的抽打。
“哎!哎!这破玩意儿怎么还嫌弃老子勒!”宋之程气愤的大叫,然后被丝带捆住腰,享受了一把惊险刺激的空中摇摆。
不得不承认,这根丝带的飞行技术可比赵括的御剑术好多了,起码阿恬在平稳上升的过程中没有感到任何颠簸,直到一下子扎出了水面,她才发现这并不是飞行,而是上浮。
洗剑池真的是一个池子,一股股池水在她周围静静流淌,却轻如薄雾,一经碰触便如烟霞般消散。那把贯穿了整个浮空岛的巨大断剑就浸泡清澈见底的池水之中,阿恬这才发现,它的剑刃竟然是月白色的,这似乎就是北海剑宗的颜色。与在浮空岛外的初见不同,明明与它靠的如此之近,她却没有感到那股逼人的剑势,仿佛它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装饰物。
丝带带着二人飞离水面,直接将他们甩到了湖边,而那里,有一名童子正的等在那里,看到二人东倒西歪的落地,方才施施然作了个揖。
“宋师兄、白师姐,弟子乃宗主门下的侍剑童子,奉宗主之命,特来迎接二位。”
白恬扶着哎哎叫痛的络腮胡站稳了,发现这童子虽长的玉雪可爱,表情和神态却无比呆滞,双眼也如一潭死水,看起来像是一个死物。
实际上,侍剑童子只不过是段煊随手点化的剑架,本体还真的是个没思想的死物。
他的出现还要从北海剑宗的老对头方仙道说起。
在神话传说中,但凡仙人所在,必定会有祥云与白鹤,对此,一向标榜自己为道门正宗的方仙道就动了脑筋,他们不仅把自己的山门布置的云雾缭绕,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千只仙鹤,点化成了人形,让这些白鹤童子负责平日里的一切生活琐碎,闲暇时还会让他们变回原形在云间跳舞,好一派仙门景象。
如此歪招一出,立刻在修真界引爆了模仿狂潮,就连一向与他们不对付的太玄门都偷偷的养起了仙鹤。
作为一个从来不承认自己人缘不好的死鸭子,北海剑宗自然也不愿意与修真界的最新时尚脱节,然而养仙鹤这一招,放到他们这里就不太适用了。
朋友,你见过不御剑坐仙鹤的剑修吗?
就算仙鹤同意,剑也不同意啊!
可别的门派都用仙鹤当门童了,要是他们还是修士亲力亲为总感觉低人一等,于是,在冥思苦想之下,英明神武的段宗主想出了歪招中的歪招:
既然没有仙鹤,我们先用剑架凑合凑合吧。
这就有了眼前这个一板一眼的侍剑童子,他只会在需要时被段煊唤醒,平日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宗主房间当家具。
“我北海剑宗,成立于上古时期,至今已传承了近万年之久,”侍剑童子板着一张小脸,“现有宗主段煊及各大长老在内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居四大仙门之末。”
最后半句就不用加了吧?
宋之程面色变幻,最后憋出来一句“这孩子真实诚”。
其实北海剑宗这个排名纯粹是吃了人少的亏,当初修真界评选四大仙门的时候,他们没法像方仙道、太玄门和法华寺那样无耻的让宗内弟子刷票,这才落了个最末的席位。
没有理会络腮胡的吐槽,侍剑童子继续说道,“两位自今日起,便是我北海剑宗的弟子,当遵守宗门清规戒律,如有违反,执法长老会教你们做人。”
这一句的口气与上一句的严肃截然不同,他更像是在复述其他什么人教的话。
“北海剑宗子上到下设有三级,宗主、长老和门派弟子,我们跟方仙道那种拥有一排太上长老的庸才团体不同,这个职位就是到了岁数没能飞升还要得意洋洋的昭告天下,太丢人,不设。”
这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口气了。
“本门施行大师兄制度,大师兄的权威等同于长老,所有弟子都要团结在大师兄的领导下,共同为北海剑宗发光发热,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羞耻,但只要放开了无谓的羞耻心就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来吧,解放你们的天性!”
说到这里,童子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的张口,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嘻嘻嘻。”
很显然,北海剑宗在跟风赶潮流这件大事上奇妙拐了个弯儿,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过没事,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反正他们心大。
阿恬和宋之程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目瞪口呆”四个字。
这宗门好像不太对啊!
第八章()
虽然因为被不同人灌输了不同话语而显得画风奇特;但侍剑童子确实是个尽职尽责的领路人;他本身是剑架;一切言行都由主人控制;自然也不会有偷奸耍滑的想法和举动大概吧。
只见它往洗剑池边老神在在的一站;用无比正经的语气说道:“本门施行委托任务制度;任何成员都可以通过完成他人发布的任务来获取报酬;为了让你们尽快融入宗门,从现在开始发布入门任务。”
“首先,你们需要一套新衣服。”
跟在侍剑童子的身后;听着前者“哒哒”的脚步声,阿恬意外的有些魂不守舍,眼前的景色是如此不同;无论是云雾缭绕中的亭台楼榭还是偶尔投来好奇视线的剑修弟子;都明晃晃的告诉她——她的人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应该说;她的人生又回到了正轨上。
阿恬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像是讥讽又像是冷嘲;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好奇的神色。
平心而论;北海剑宗完全可以满足普通人对仙宗的所有想象;无论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演武场,还是巍峨高耸的正殿都属于凡尘见不到的奇景,连她这种还没有入门的人都能感受到蕴含在其中的凛然剑意。
太棒了;真的是太棒了。
这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她感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流淌;每一片骨头都发出了无声的欢呼,压抑了十多年的本性正在悄然苏醒,偷偷的发出了第一声呼吸。
这可有点糟糕。
阿恬压着心口漫不经心的想到,可似乎又不是太烦恼。
专门为弟子开辟的住所位于浮空岛的最南侧,远远就能看到成片的黄色屋舍,它们并非规规矩矩的整齐排列,而是有些歪歪扭扭的组成了一座“小山”,仿佛是某个人喝醉以后随意把这些房子堆叠在了一起。
发放日常用品和分配屋舍的内务堂就位于“小山”的山脚,负责的修士长得颇具福相,特别是那个圆滚滚的肚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拍一拍。
“哎呀呀,岛上又来新人了,”胖修士笑眯眯的打量着二人,“我是整座岛的大总管郭槐,你们可以喊我郭师叔。”
这么说着,他从身后堆积如山的杂物里翻出了两套衣服,一人分了一件。
郭槐自称是北海剑宗的大总管,白恬可不敢真的就拿他当总管看了,她在来的一路上已经从侍剑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风式讲解中搞清楚了北海剑宗这个非主流仙门的大概情况。
或许是为了约束这群无法无天的修真者,修真界是一个十分讲究辈分和资历的地方,每一个称呼都是身份的象征,不能张口胡来。由于北海剑宗没有太上长老,辈分的排行就跟着宗主走,在这一代的宗主飞升之前,与他同辈的修士皆奉他为师兄,而在他在位时入门的弟子,则全算为下一辈。
因此,北海剑宗永远只会同时存在两代人,同时,由于辈分要到宗主飞升才能重新计算,同一辈人里年龄相差几百岁也不足为奇。
什么?你问要是宗主飞升了,其他没飞升的长老怎么办?
不,不存在的。
成日被杂事缠身的宗主都能飞升了,能尽情修炼的长老还没飞升,你说这得废成什么样?
这种人,在淘汰率惊人的修真界,一般是活不到能为长老的那天的。
郭槐让阿恬和宋之程叫他一声“师叔”就表明,他与宗主同辈,正是立于北海剑宗金字塔顶端的长老之一。
侍剑童子的介绍也应证了阿恬的猜测,“这位是宗门的执事长老,公认的脱单老大难。”
“啥?”
最后半句太过惊世骇俗,宋之程忍不住惊叫了出来,只不过他的后半句也好不到哪里去。
“宗门不发媳妇吗?!老子听说仙人都是发媳妇的啊!”
“你是智障吗?”
阿恬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把心声说出来了,就听到侍剑童子继续说道:“你对这个全是老光棍的门派到底有什么误解?”
“全修真界论光棍数量,除了法华寺那群和尚就是这里了!”
晴天霹雳!
遭受了致命打击的宋之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凡人向往神仙时总是怀揣着最质朴的美好梦想,比如吃饱,比如穿暖,虽说宋之程怀揣的梦想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