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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等他吃了早饭,才把小报放在他面前。“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刚才在绣春堂等消息的时候,她就把今天的小报给看过了
。
不出意外头条就是沈齐山昨日出现在褚陶的寿宴上。
意外的是同时刊登了一篇详细介绍国公爷两任夫人的文章。
这篇文章不但比对了褚陶生母王氏和罗氏的家世背景、容貌、为人处世,甚至还援引了前皇后娘娘对王氏的一句评价“颖慧贤达,前所未见”,不由令人感慨大熙的狗仔队也是不输于后世。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一条条比对之下,罗氏被批的简直连王氏身边的丫鬟还不如的时候,该文话锋一转,叹天妒佳人,王氏在年仅二十有七,犹风华正茂之时就香消玉损了。
王氏死的次月,镇国公褚陶喜得一子。当年,褚陶还连纳三妾。在王氏死后,妾室纷纷为褚陶开枝散叶。
一时间褚家枝叶繁茂,只是那王氏的一儿一女,女儿被送进了深宫,儿子日日躺在病榻。
五年后,为褚陶生育最多的罗氏从众妾中脱颖而出,被扶正了。
这些基本符合情况,也挑不出什么。但这篇文章作者在末尾却提到,他有一位友人,在很多年前,在王氏死前的一月内见过她。
那时,王氏还气色红润,宛若仙子,只是眉宇间略带忧愁,曾向他这位友人透漏过她所生嫡长子身子骨太弱,她又因生产落下病根,怕是以后不能再有身孕
这篇文章到此就戛然而止,但联想前文提到的王氏死后一月,褚陶就得了一子,以及后来疯狂纳妾的行径,愈发让人觉得王氏的死充满了诡异。
如果不是二娘确定褚直根本看不上这小报的文风,她肯定会以为这篇文章就是褚直写的。
虽然这篇文章什么也没有说,但二娘觉得写这篇文章的人一定对王氏充满了同情和追思。
那,又是谁呢?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二娘一早在绣春堂看到这篇文章就把小报收起来了。可惜她只能收走老太太的,褚陶有没有看小报的习惯她就不知道了。不过她觉得如果褚陶看见,刚刚有所改善的父子关系只会变糟。
从褚直拿起小报,房间里就变得很安静。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虽然没有很明显的生气、发怒,但比那样更让人感觉到气氛压抑。
二娘拎起茶壶,给他的绿玉斗里斟上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除了那次在羚湖边,褚直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对王氏的过往,褚直其实是没怎么提过的。仔细算算,王氏死的时候,褚直还不满三岁,他能记住什么呢?除非他像自己这样二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即在心里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没见过带有前世记忆的人那么蠢的
褚直一字不落地看完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最困难的是一切都发生改变了。比如小报上的这篇文章,是谁写的,用意何在?
他上辈子身子不好,却也没有断了外面的消息,只要有小报,李桂都会买来念给他听。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读到过这篇文章。
但上辈子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跟二娘成亲,他是躺在病床上的,而不是有实力把罗氏、褚渊压下去,所以,这篇文章的目的是让他把罗氏彻底干掉?
“叫王甲去查查谁写的这篇文章”褚直道
。
二娘点头,不管褚直做什么决定,只要不杀人放火,她基本都会支持。
“你知道我中的毒是胎里带的,那个人在我母亲活着的时候就下毒了。我怀疑就是罗氏。不管她现在如何,我都要尽快查清楚,为我母亲报仇血恨。”
“但是时间太久了,你准备怎么查?”
褚直其实心里盘算了很久了,却不想立即告诉她。她那么聪明,万一发现他的秘密将他视作怪物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两人对面坐了一会儿,褚直先叫王甲进来。王甲在外面杀猪卖肉,对燕京比王乙了解。
王甲还以为褚直是让他回去卖肉,激动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好几下,不过听完任务后略有失望,不过也立即去办了。
“怎么王甲好像很喜欢卖肉的样子?”王家这两个死士,二娘一直有一种“不靠谱”“神经病”的感觉。褚直淡淡一笑,他会告诉二娘王甲的理想就是当个屠夫,开个肉铺吗?
他当真会以为这两个是最优秀的王家暗卫/死士吗?
那么多年跟外祖家断了联系,能给他送来两个就不错了,他哪有得挑?想到这里,就想起了王宁,王宁这次能来,才真是意外。
“哎,你都有两个暗卫了,那时候怎么还会被我给扔下去?”二娘忽然想起来。
褚直云淡风轻的脸立即垮了。她还好意思说,差点把他的命给弄丢了。不过要不是他快没命了,怕她也不会给他冲喜,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那时候他们两个还没有到燕京。”
燕京和金陵相距千里,他重新活过来后很长时间才记起应该和外祖家联系,一来一往等到这两个人到的时候,他已经被扔下去了。
在他前世,和外祖家断了联系的是因为有一次他写了信后,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回信,他那时觉得是外祖家忘了自己。今世在断了联系十多年后,贸然去信,外祖家立即派了两名死士过来,由此可见,并不是前世自己想的那样。
这,多半就是罗氏做的手脚了。
“那以前没人保护你吗?你是怎么忽然想起来要跟你外祖家联系的?”
褚直听她越问越深,连忙打住:“你差点害我没命,以后可要好好的待我,不许再欺负我。”没事长一身蛮力作甚,就算是欺负也只能欺负他才行。
二娘笑笑,不跟他一般计较,她救了他几次啊?不知道感恩图报的家伙。看他长的美,床上还算卖力,就原谅他了。
褚直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知道了准得吐血。那个时候他看谁都像想害他,多一份戒心也是人之常情。且她活脱脱一个黑村姑,现在虽然白了点儿,可不还是一个村姑吗?
二娘无端觉得褚直眼神里怎么有点嫌弃的意思正想着,春燕进来说扇坠儿过来请她们俩去稻香村一趟,舅老爷王宁要见他俩。
第82章 虐心()
这话没错,感觉却怪怪的。
不过老太太和王宁都没说什么,大概反正目的达到了,随便褚陶发泄去吧。
王宁站起来:“好,那我就先告辞了。姐夫你有时间也给我姐烧点纸钱,省得她一个人在下面孤单。”
纸钱和孤单有什么联系吗?
赶在褚陶脸色变了之前,王宁又竖起了一根手指:“对了,那个叫瑟舞的丫头还不错,我带走了。你不会介意吧?”
二娘听她公公跟王宁谈论天气一样客气地说“既然你喜欢就带走,要是觉得不够,再选几个给你送去”。
这一点上,罗氏的修养绝对比她好。
王宁走了,虽然褚直跟王宁商量好了办法,却还要等待时机。王宁还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没几天也是办不妥的,所以他俩就耐心等着。
二娘也是不得闲的。王宁走后,罗氏就病倒了。褚陶的寿宴还在尾声中,接着要准备褚七娘的婚事。
老太君并不稀罕一份嫁妆,一切都是按照府里的正经姑娘来办。
二娘难免担心时间太紧,等开了库房,看见褚家库房里堆积如山的宝物时,才知道褚家到底有多富有,只需要从库房往外搬东西就可以了。
金器珠玉还不算稀罕的,有三间库房里面装的全是古玩字画。褚直压根没看在眼里,说他母亲当年的陪嫁比这还值钱多了去。
二娘不免对他母亲的嫁妆起了好奇,褚直说那些嫁妆都被褚陶专意锁在库房,她想看的话问褚陶要钥匙就可以了。
既然是褚陶母亲留给褚直的,还是早些收回来为宜。但二娘估计褚陶现在正心里不痛快,还是等褚陶上了折子再说这事儿。
二娘一面感概这朱门酒肉臭,一面偷偷的给褚七娘多挑了几幅字画,这些东西比金银珠玉好多了,能升值,还容易携带。
七娘自然是知道她的用意的,加上婚期临近,不免生出不舍、感伤之情,经常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二娘只好再做些“知心姐姐”的活计。
这日她刚从褚七娘处回来,老远瞧见褚渊、褚寒哥俩站在花园坡子上。她回去是肯定要从坡子边上走过去的,等近了才看到九娘正在靠下面的地方责罚两个婆子——刚开始视线挡住了,没看见。
二娘这时想避也避不了了,那俩婆子一看见她就哭号了起来。
敛秋现在颇有首席大丫鬟的风度,先用眼神止住了那两个婆子扑上来的动作,然后冷冷道:“府里不准大声喧哗,你们不知道吗?惊扰了三爷和少奶奶,拉你们下去打板子!”
那两个婆子虽然被敛秋的气势吓了一跳,却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正需要一个人为她们出头,不找顾二娘找谁?故而只是声音略小了些,扯住身上被九娘抽烂的袄子给二娘看,哭道:“俺们是奴才,主子让往东绝不往西
。可挨打也要有个由头,这样胡乱打俺们一顿,俺们哭过也就罢了,就是外头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咱们府里”
那婆子还没说完,九娘一鞭子就抽了过来,口中骂道:“贼老淫/妇,满口扯谎,还编排上我了?”
她不知从哪找的马鞭,长近两米。两个婆子就在二娘跟前说话,坡上的褚渊、褚寒看见大吃一惊,却来不及阻拦了。
那俩婆子听风声,也吓的变了颜色,刚才九娘只是抽她们身上,好歹有袄子挡着,现在是照头打过来了,这么一甩,少不了破相。
结果只听鞭响,不见脸痛。定睛一看,鞭子不知怎的被顾二娘抓在手里。顾二娘就那么一扯,鞭子就从九娘的手里到了她手上。
九娘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鞭子一颤,她抓不牢就松了手,手上火辣辣的疼。鞭子被夺,九娘真的被气疯了。
就是这个乡下的丑女人,从她嫁进来一切都变了!病秧子夺了她哥哥的爵位,她夺了母亲的钥匙!现在她的母亲,她的婆婆卧病在床,想熬一碗参汤,参都不给了。
她是不是想把他们都害死?
“贱人,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九娘发出一声嚎叫,朝二娘冲了过去。
两个婆子垂着头对视一眼,这压根就不用她们动用三寸不烂之舌了。
褚寒开始还有看热闹的心思,现在跟褚渊一齐变了颜色,甚至比褚渊还害怕,因为他太清楚顾二娘的手有多狠了。
九娘炮仗一样冲了过去,在她看来,她在这府里一向无往不利,自然能狠狠收拾一顿顾二娘。
她今天就打她怎么了?就算被老太太关一个月,她也要先出了这口气。
褚渊、褚寒急忙从坡上跑下来,可是没到跟前,九娘就被敛秋给按下了。根本就没有摸到二娘一片衣角。
敛秋得意地抬起头,二娘教的小擒拿手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哥、哥褚寒——”九娘背被敛秋的膝盖顶着跪在地上,手被反拧在背后,动一动都跟断了一样。这个样子要是被别人看见,她颜面何在?
这时候才想起来颜面了,方才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