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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跪下磕头。
姜老夫人亲自扶起,先教人取出一副金灿灿火焰般的好头面给许氏,然后从腕上摘下一只颜色通透的碧绿镯子戴在二娘手上道:“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的很。”又亲手将一个赤金盘螭璎珞圈、赤金长命锁给如豹戴上。
这把许氏惊的连声道“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两只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对着那金灿灿头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小姜氏掩口笑道:“这是母亲的一片心意,大嫂就不要推迟了。像我们想要还没有呢。”
顾世飞道:“谢过你母亲罢。”
二娘第一次听见祖父的声音,低沉浑厚,果然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
姜氏眼里闪过微光,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小姜氏跟着姜氏一路疾走过来,出了一身汗。见许氏手足无措地捧着那头面,把戴了璎珞圈、长命锁的如豹往前轻轻一推:“五郎玉雪可爱,跟粉团子一样,还不快到爷爷面前儿,让爷爷好好看看。”
二娘余光里瞧见顾世飞旁边的两个哥儿嘴角一抽。
顾山夫妇紧张地看着如豹。可如豹胆怯,小脸惶然一声不吭地站着。
姜氏四平八稳地坐着。
“府里人多,称呼改起来麻烦,还按以前的。”顾世飞没有安抚如豹,坐在椅子上沉声道。
二娘感觉到周围气氛立即不一样了,她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顾世飞说的是府里的排位。
顾世飞已经站了起来,对顾山道:“你两个弟弟都在衙门,回头都能见到,你先带着他们安顿”
见顾世飞要走,姜氏已经站了起来,至于其他人则让开了路。
二娘觉得这些人巴不得顾世飞快走。
“你叫什么名字?”顾世飞忽然话锋一转,二娘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世飞是在问她。
她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十足的视线盯在她脸上。
脸是洗净了的,她娘还给她扑了点粉儿。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但眼里不是那种想知道她叫什么的好奇,而是诧异顾世飞会注意到一个乡下丫头。
“父亲,她是如牛。”顾山抢着说了,两个孩子都没见过什么场面,已经吓着了一个,别再吓着另外一个了。
“扑哧”一声,小姜氏后面的姑娘忍不住笑了,还有好几个人都捂着嘴。
顾世飞没有理会他们,又问:“多大了?”
二娘有点羞怯:“回祖父,孙女今年十九了。”
又是一阵哄笑。
“把碧潇院收拾出来,给他们一家子住。”
碧潇院,府里仅次于姜氏住处的一处好房子,原来是顾世飞同爱妾陈瓶儿住的地方,后来陈瓶儿死了,顾世飞搬到福禧堂,碧潇院就空了下来。顾长洲几次想搬进去,顾世飞都拒绝了。
哄笑骤停,那两位公子眼珠子明显变圆,顾二娘余光瞥见姜氏神情也是一怔。
顾世飞说完就带着林忠走了,他速度极快,这会儿已经走出倒座,下了台阶了。
姜氏起身,对着顾世飞的背影道:“是,侯爷放心。”
顾二娘感觉好像是因为顾世飞跟她说了两句话而改变了某些事情。但她对侯府完全不了解,也不会有人告诉她,只得将这个疑问放在心底。
顾世飞一走,剩下的人都轻快起来,那两个哥儿径直走了。剩下些女眷,顾二娘重新认了一遍:张氏,姜氏长子顾长远的夫人,出自钱塘巨商之家;小姜氏,姜氏次子顾长洲的夫人,姜氏的娘家侄女;顾诗华,张氏嫡女,因排行老大,被称呼为元娘;二娘顾诗蕊,姜氏嫡女,就是方才笑出声的那个。还有一个四娘顾诗芸,跟如豹一样大,因为风寒发热没来,是顾长远的庶女。
至于三娘,顾二娘从张氏与母亲的闲谈中得知三娘跟她母亲的第一个孩子一样没活过周岁早夭了。
早走的那两个哥儿,一个是顾兴业,一个是顾兴泽,分属两房嫡子。
偌大个侯府,没有庶子也算干净。那顾兴业已经成亲,妻子陈氏身子有些不利索,在床上养病就没来。整个侯府人口也不算多复杂,顾二娘一一记下了。
顾世飞走了没多大会儿,姜氏便吩咐传饭。因顾世飞向来单独用膳,此时又过了饭点,故而这两桌席面都是给顾二娘一家摆的。
姜氏素有午间小憩的习惯,顾二娘一家由人引着到客房用饭,侯府女眷散去,饭毕,碧潇院收拾出来,一家人进去拾整摆放等等自不必说。
这边顾二娘一家在侯府有了落脚之地,而鲁老夫人因被发现转而打道回府,独剩程喻派来那探子,在侯府附近盘恒许久,又装作问路打探,侯府门人见他衣着光鲜,都说与他听。
那探子满载而归不提,仍说鲁老夫人和褚直。鲁老夫人年近八旬,老而弥坚,心胸豁达,只觉得今日有趣儿,而褚直心里却多了几分戒备。
回到镇国公府,褚直先将祖母送回住处。鲁老夫人担心他身子,特意叫府里的胡太医过来诊视。好在胡太医过来瞧后,褚直咽喉除了有点肿并无不妥。褚直又陪同鲁老夫人进餐,待到老夫人困乏之时才告退。
一回去,镇国公褚陶就派人传话“三爷身子不好就少外出,免得死在外面还得抬回来”,原来褚陶向来厌恶他身子病弱,不能继承家业,听说路上发生的事儿后大发脾气。
褚直的贴身小厮秦冬儿敢怒不敢言,褚直倒是面色不变,先倒在床上睡了一觉。
待到近黄昏时候,褚直才悠悠醒来。
秦冬儿听见动静,走进来问:“爷,可要沐浴更衣?”褚直素爱洁净,回来就倒下睡了必是太过困乏,现在醒了肯定是要沐浴的。
秦冬儿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叫碧檀和抱琴过来。”
褚直身边也有大小丫鬟伺候,不过这两个是老夫人送来的,秦冬儿心里门清,所以特意提醒褚直。
褚直坐了起来,端起秦冬儿刚送过来的福仁泡茶,坐在床边儿打量秦冬儿。
秦冬儿是府里大管家秦端之子,自幼服侍他左右,算起来已有十多年。因为他伶俐乖巧,有一次为了护他被继母罗氏打成重伤,险些丢了性命。从那儿以后,褚直就十分信任他。可褚直的命,大部分都是经这个秦冬儿的手断送的。
第12章 中了降头()
褚直重新活过来,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做了场噩梦。后来默默观察了三四个月,发现所经历的一切都和那梦中的一样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梦,就是真的。他忙于梳理自己的心情,直到方才秦冬儿出声,才想起来还有这个毒瘤在身边。
但也有一点,褚直并不清楚秦冬儿是什么时候跟罗氏等人勾结上的。
秦冬儿说完话就见自家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虽说自家爷相貌是一绝,可被这么看着,秦冬儿还是紧张起来了,不知道自己哪点做的不对,不过他也并不多担心,因为褚直性子极为宽和。
秦冬儿绝对想不到如今的褚直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掌握了先机的他更像一头警觉的猎豹,密切地观察着秦冬儿以及对他怀有各种心思的人,并从这些人的细微表情中发现各种蛛丝马迹。今天,那粗暴救了自己的人,说不定也是特意安排的。
正当秦冬儿准备再问一遍时,褚直忽然开了口。
“你看那两个丫头怎么样?”
秦冬儿一怔,意外明显挂在脸上。褚直是个病秧子,风稍微大点都要躺在床上,这么些年全靠昂贵的人参灵芝续命。因为从小就这样,所以并未定亲,但他总算熬过了弱冠之年。可惜的是,他虽然是镇国公嫡长子,可因为病的太厉害,燕京权贵没一家敢把女儿嫁给他。毕竟镇国公府除了褚直,还有好几个身康体健的公子,都等着褚直死了,继承镇国公的爵位呢。
老夫人选的这两个丫鬟,意思很明显。这时候也顾不上嫡庶之别,只要褚直能延续下一点香火就成。
以前,无论是老夫人还是罗氏都这么安排过,可都被褚直推却了。自从上次褚直昏倒醒过来,他身子渐比以前好些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发病,老夫人才又送来了这两个人儿。
秦冬儿捉摸着依照褚直的性子,应该是推了去的。见褚直还等着他回话,吸了口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爷,老夫人为您的身子可是想尽了办法,她对您是真心疼爱。碧檀和抱琴看着都还可靠,搁在房里也多个人照顾您。就算以后您娶了奶奶,奶奶她必定也是喜欢的。”
秦冬儿的意思就是让他收用了这两个丫鬟,回想起前世最后几年,秦冬儿总是阻止他接近任何女子,看来这个时候秦冬儿还没有背叛自己,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褚直放下茶碗:“好,你去叫她们过来,从今天起屋里服侍。”
秦冬儿颇感意外,但脸上高兴不似作假,出去了一会儿,便见两个十六七岁的丫鬟进来给褚直磕头。
这两个丫鬟都是白衫绿裙儿,外面浅黄褙子。大点碧檀的肌骨莹润、观之可亲;小点的抱琴削肩细腰,俊眼修眉。感觉到褚直打量她们,都微红着脸儿垂首不动。
“碧檀留下,抱琴先出去备水。”
这是留下碧檀了。
抱琴福了一福,带上门出去了。
碧檀早知鲁老夫人把她给了褚直,走上前道:“三爷,可先摘了冠?”
褚直点头。
碧檀就上前先将他冠摘下,然后服侍他脱了外袍。褚直捏住碧檀手,见她手莹白细嫩,摸起来柔若无骨,略微把玩两下,便去解她腰上系的丝绦。
刚拉开,就从裙边掉下一物来。
是个做工精巧的香囊葫芦儿。
褚直见碧檀有些紧张,弯腰捡了起来问道:“这是你做的?”
碧檀忙道:“是奴家做的,三爷要是喜欢”
她还没说完,便见褚直扔了那香囊,倒在椅上,痛苦地捂着胸口呼哧哧喘气。
碧檀吓的连声叫人,秦冬儿带人进来,见褚直发病,一面端水给褚直,一面叫人赶快去请胡太医。
胡太医立即抱着药箱过来,见了褚直忙取出凝香丹给他服下,又取出几根三寸长的银针扎在褚直穴上。打发人出去,揭开褚直里衣,果然见肋骨下面淤青一片,还有些擦伤。
胡太医给褚直上了药,洗净手在外间拿起碧檀那香囊闻了闻:“三爷,你这病本来就忌这些花粉儿,以后切莫小心。幸亏这次闻的少。要是多的话,凝香丹也压制不住。”像上次褚直就足足昏了七八日,胡太医也是素手无策。
褚直道:“我原来是能簪玉簪花的。”碧檀香囊里装着干玉簪花,明显是为了讨他喜欢。
胡太医道:“爷的病是从胎里带的,我用心钻研近二十余年也摸不准症候。最忌大风干沙天儿,其次花香草木也得注意。不过今日是这些伤口让花粉渗得更快,引得发作。伤好之前除了饮食清淡,还要忌行房。”
胡太医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褚直脸色有些微妙,见胡太医收拾医箱准备走了,问道:“那我这伤几日能好?”
胡太医想起他这伤来源,也颇为奇怪。不知谁手劲儿如此大,能把人给拎出伤来,还是这位爷皮肤太嫩了?
“也就七八日吧,三爷按时擦药即可。”皮外之伤,不过因为担心褚直的身体,胡太医多说了两日。
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