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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人撞见,也太不合规矩了。”袭人的注意力原本只在宝玉身上,但是听了这话,也不禁摇头。
麝月忙叫着他们两个出了屋子,茜雪又走了进来,一看宝玉的样子,也被吓了一跳,“二爷这是怎么了?”
柳五儿叹了口气,先和众人合力把宝玉架到床上躺着,袭人过去帮他拆了头上的冠、脱了身上的外袍和脚上的鞋袜,又用热手巾帮他擦了擦脸,这才放下床帐,任他在里面休息了。柳五儿这才拉着她们两个出了里屋,“应该是那位小秦相公去了,他这是伤心难过所致。”
袭人和茜雪听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这事岔了过去。
等到了秦钟的头七,宝玉去送殡的时候回来又哭了一场,再之后虽然每日思慕哀悼,依旧不能去上学,却也不会再为了秦钟的事折腾屋里的丫鬟们了。柳五儿只觉得宝玉不给她找事儿真的就是万幸了,至于宝玉的哀思忧戚,她可不像袭人,一门心思全拴在宝玉身上,也就懒得多理会了。
***
很快就进了正月,元春省亲的日子早就定了是正月十五,全府上下从除夕忙到十五,等过了省亲那日,才慢慢消停下来。柳五儿既在宝玉屋里当差,又同时住在贾母的院子里,自然比别人又忙碌了许多。
好在这份忙碌不是没有尽头,更不是没有盼头,只要想起之后的两三年内能在大观园中过上一段逍遥日子,柳五儿就觉得眼前的劳累都是值得的。
进了二月,元春特地让人传出话来,说是让家里年幼的弟妹们都搬到园子里去住,贾母、贾政、王夫人等不敢怠慢,很快就吩咐下去。各屋的丫鬟们都忙着收拾行李细软,宝玉屋里也各有分工:袭人负责收拾宝玉贴身的衣物冠帽鞋袜,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晴雯带着茜雪和麝月收拾大小摆设。
除了忙着收拾行李之外,最近袭人又爱上了劝诫宝玉,两人间似乎订立了什么约法三章,因着有这约束在,袭人时不时就对着宝玉说些大道理,柳五儿懒得听,就越发不愿意往宝玉的卧房里去了。
不想最近袭人身上又有些不好,偏偏那日宝玉的奶妈李嬷嬷进来排揎了她两句,那话说得很有些不好听,袭人听着又急又气,第二天就发热了。宝玉舍不得让袭人挪出去养病,可是袭人病着,也不好再睡在宝玉床外,只好挪到了那边屋里。柳五儿不愿意上夜,宝玉这段时间又疏远了茜雪,只好叫麝月进来服侍,柳五儿就又住进了耳房。
好在没过几天袭人就病愈了,又和众人打点了一番东西。大件的摆设许多已经被装好送进了大观园内,宝玉一早就选好了住处,正是柳五儿之前心心念念想进的怡红院。
二月二十二日,众人正式搬家,怡红院内除了原本的四名大丫鬟之外,又新进了不少大小丫鬟,有名有姓者,如:秋纹、碧痕、绮霞、紫绡,另有专门负责洒扫传话的小丫鬟,有的是从贾母院子里带过来的,如:佳蕙、四儿,还有原本就被分到怡红院里的小丫鬟,小红、坠儿等,总共凑了十余个人,抱厦里险些就要站不下了。
这些人里有的柳五儿之前认识,有的却并不大熟悉。她一眼就在人群中注意到了小红,一看就觉得面熟,依稀记得似乎是在凤姐身边见过这丫鬟。细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这就是当初陪着自己和紫鹃送黛玉的棺材回苏州的丫鬟,在凤姐身边很得用,似乎最后是嫁给了贾芸。她又隐约想起那年芳官也告诉过她,说宝玉房里有两个小丫鬟的空缺,一个是被撵出去的坠儿的,另一个就是这小红的。
她虽然现在看不出小红有什么不凡之处,但是既然能被凤姐看中要到房里,想来也有她的一番造化和际遇。至于能力,更是不能小觑。她心下盘算着,这时袭人已经说到轮流上差的事,给院子里的丫鬟立规矩,又说小丫鬟们也都跟在大丫鬟身边多学学。柳五儿想着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忙道:“我看小红这妮子不错,不如就跟着我吧?”
袭人原本也是无可无不可,很快就分配好了众人,让她们下去自去做事,几个大丫鬟进屋收拾宝玉的东西去了。
宝玉身边丫鬟虽多,实则原先并用不上这许多人。但是搬到这怡红院后,这边屋子大,除了正房堂屋之外,宝玉的卧房也是分为里外两间的套间。屋子大了,宝玉又胆小,不敢一个人睡,晚上除了袭人谁在外侧之外,另要有人谁在外间炕上,这才放心,几个丫鬟只好商量着再出一个人,晚上轮流值夜。
茜雪这几年的心思已经渐渐不在这里,宝玉对她也很一般,年前她老子娘已经回禀了太太,说是给她看好了人家,只等再过两年就接她出去嫁人。太太已经应了,这样一来,茜雪就不好再做值夜的差事了。
柳五儿只好和麝月商量着,又拉上秋纹、碧痕等几人,轮流在外间炕上值夜。
第19章 晴雯(06)()
自从住进了怡红院内,柳五儿就自在起来:怡红院内丫鬟众多,又十成里有九成都是懂得上进的,恨不得整天都围在宝玉身边献殷勤,甚至有些人自觉主动地承担了晴雯的部分差事。
这可方便了柳五儿,要做的事少了不说,休息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
这日又到了晴雯的轮休日,柳五儿在园子里呆得有些腻了,就总想着出去逛逛。但是晴雯在京里可没什么亲戚,有一个亲哥哥还是个酒鬼,整日里不在家的那种,她就回家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今天她却早有计划——原本是没想到的,还是和袭人一道做针线聊天的时候,袭人提醒了她,“晴雯,你不是从赖嬷嬷家里来的?我前儿去太太面前回话,听二奶奶跟太太念叨,说赖嬷嬷家的哥儿考中了举人,太太夸赞了几句。你见过赖嬷嬷的这个孙子没有?”
晴雯的身体里还保留着以前在赖府里的记忆,柳五儿也知道些。不过那是晴雯年纪还小,又多数是跟着绣娘学艺,或是在赖嬷嬷跟前侍候,对赖家少爷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他名叫赖尚荣。
“赖嬷嬷一家也是真有造化!”麝月不由得感叹,“听说他家以前在老国公、老太太面前都很有体面,行事做派,现在的林大娘和周大娘都比不上。后来老太太开恩放了他们一家出去,哥儿又走读书的路子,自己考出了功名来”
确实,在荣国府的下人心中,赖大一家算得上是标杆一般的人物了。不过,这的目标未免太过远大,而且主子们的恩典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所以很多人瞄准了林之孝和周瑞的位置,却很少有人敢妄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赖大。
柳五儿也是被她们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晴雯原本出身赖大府上,轮休的时候无处可去,却还能去赖家逛逛——赖家距离贾家不远,家里人姿态放得也低,直到现在赖嬷嬷还时不时过来给贾母请安呢,两家下人也常常互通有无。她又师出有名,想去赖家,只要向林之孝家的或是周瑞家的报备一声就行。
这样想着,她就提前去找了林之孝家的,说了自己想在轮休那日去一趟赖府的事。林之孝家的听了之后没说什么,只让她快去快回,别玩的误了差事。
柳五儿自然满口答应,又貌似无意地搭讪着提起小红来,“我看小红很懂事,口齿伶俐,做事也有章有法,是个有造化的,日后说不定有大机缘等着她呢。”
这世间但凡为人父母,就没有不喜欢听人夸奖自己的亲生儿女的。果不其然,一听这话,林之孝家的待晴雯就态度热络多了,“偶尔小红家来,也经常提起你,说你很照顾她,也常常教她些眉眼高低、出入上下的,很感激你呢!”
这般有来有往地互相恭维了一会儿——当然柳五儿主要是在夸奖小红,看着说得林之孝家的满意了,她又趁机问林之孝家的那天有没有车能送她过去——赖家和贾家虽然离着不远,但是走过去也要小半个时辰,若坐车过去,她还能省些力气。
林之孝家的正因为自家女儿被人夸奖而心花怒放呢,听到她问这点小事,略一思忖,就有了答案,“明儿刚好有辆运东西的车要往那边去,我和赶车的人说一声,你就搭那辆车过去吧。”
柳五儿原本想要的也不过如此,没想到林之孝家的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她,就又捡着好听的话说了几句,这才回怡红院去了。
到了轮休那日,柳五儿一早又和袭人打过招呼,赶着从角门出了大观园,直走到荣国府后门,那辆运东西的车正好停在那里。柳五儿坐在车夫身边,没问车上运的是什么东西,车夫也没提起这事,一抖缰绳,马车一颠一颠地朝着远处走去。
车夫直接把车赶到了赖府后门的门口,柳五儿跳下马车,笑着向车夫道谢,就朝着赖府后门走去。
赖府后门是专供家里下人初入的,看管的并不严,再加上晴雯原本就是赖府出身,刚出去没几年,府里的人大多也还能认得出她,并且记得她是被送去了贾府,更有人还知道她现在是在贾府的金凤凰宝二爷身边服侍——以为她已经飞上枝头了,见了她都满面带笑,有热心者,直接就往前面通禀了,带着她去了赖嬷嬷的上房。
赖嬷嬷刚用过早饭不久,正坐在塌上数念珠儿呢,见晴雯来了,不由得有些讶异,“晴雯姑娘,你怎么来了?”
柳五儿脚下一顿——她现在可还不是那牌位上的人呢,哪里当得起赖嬷嬷的一声“姑娘”?可是若特意解释,又有些小题大做,只会让赖嬷嬷和她都尴尬,只好假装没听到“姑娘”这两个字。
她依着过去在赖府时的规矩朝赖嬷嬷福了福身子,“今儿我轮休,想着好长时间没给您请安了,就过来看看。”她装着羞赧的微微一笑,又找了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昨儿宝玉有件衣裳坏了,想让我偷着帮他缝上,别让老太太、太太看到了训他。那件衣裳料子难得,我也不太拿得准缝补的方法,想着过来问问苏绣娘呢。”
苏绣娘原本是京城某家绣坊里的绣娘,一手绣花技艺巧夺天工,可惜年纪轻轻就为了赶活计熬坏了眼睛,再也做不了精细的活计。赖嬷嬷特意把她请来,主要是为了教赖家的大姑娘针线,顺带着也教教小丫鬟们做绣活儿。晴雯的手艺就是跟着苏绣娘学的,此番遇到难题,过来请教旧日的老师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赖嬷嬷瞬间就听懂了她的意思,招手叫了个刚留头的小丫头过来,“你带着晴雯姑娘去找苏绣娘,就说晴雯姑娘有事要问她,让她下午再教大姐儿绣花。”
“唉。”那小丫头答应一声,就带着柳五儿出了上房,“晴雯姐姐请跟我过来吧。”
她领着晴雯绕着回廊进了赖家大姑娘的院子,又穿过正院,进了一座小小的一进院子,直接走过去唤道:“苏绣娘,老太太让我带晴雯姐姐过来找您呢。”
堂屋内很安静,似乎赖家的大姑娘此时并不在这里学习绣花。“知道了。”屋内苏绣娘答应一声,片刻之后就迎了出来。
晴雯可以说是苏绣娘的得意门生了,而且——就算在苏绣娘看来,晴雯能进荣国府的宝二爷屋子里服侍,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她满面带笑地出来迎接,“你可是稀客,今天怎么想着到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