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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主子当久了,看谁都是奴才了。
太极殿中,宫宴早已摆上。孙将军、张太师并赵煊都坐在最前头,离皇上最近。
其中,又以张太师的位子最为显眼,自然,也最显尊贵,将赵煊压在了后头。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张太师才是这次的“大功臣”。
酒酣,赵铭忽然叫人赏了张太师一柄宝剑。
众人皆凑上去品鉴,只见宝剑顶端镶着一颗宝石,贵气逼人。剑鞘之上,刻着几个字:直千金寿万岁。
“此乃茂陵剑!”当即便有人认出了,求证般得看向上首的皇上。
赵铭点了点头,道:“爱卿说得不错,正是汉昭帝所用茂陵剑。”
众人越发羡慕地看向张太师。这样的宝剑可不多得,更何况,还是皇上亲赐的。
张太师扶着短须,隐隐地笑了笑。他扫过殿中的诸位大臣,又再次看了宝剑,忽而心头一动,清了清嗓子道:“皇上,依臣拙见,这宝剑,实非汉昭帝的茂陵剑。”
赵铭面上一滞,静静地看向张太师。
赵煊也静坐一旁,等着看张太师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野心(修)()
秦太傅看了周遭一眼;眼见皇上快要发怒;先一步开了口;转向张太师道:“不知;太师有何高见?”
张太师抚摸了一下剑柄:“太傅有所不知;先祖好兵器;尤好宝剑。开国之初;圣祖曾召集诸多工匠,仿制数十柄古代名剑,汉昭帝那柄;早已经流落民间,不知所踪。而这柄所谓的茂陵剑,只是当时那些工匠根据史书仿造之一。铸完后;先祖见之心仪;爱不释手,便收用在国库里。”
赵铭嘴角微抿;整张脸都显得有些阴沉:“太师的意思是;圣祖心仪的是些仿制的剑?”
张太师无声地笑了笑。
“简直荒谬!”赵铭捏着拳头;高声呵斥道。圣祖乃大魏开过先祖;声名赫赫;岂容他张家人随意污蔑。若是今儿张太师的话传了出去;外头的人会怎么看圣祖,怎么看皇室赵家!
张太师丝毫不惧,反问道:“皇上觉得微臣在说谎?”
他环视了一眼四周;眼神在近处的几个官员上停顿了一会儿;眼神渐暗。
少顷,兵部尚书起身,笑道:“皇上赎罪,虽知不当,不过微臣有句话还是要讲。微臣觉得,张太师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关于圣祖召集工匠仿制前朝古剑一事,史书中确有记载。”
秦太傅闻言略惊讶道:“李尚书似乎对我朝史书很是熟悉?”
“太傅大人,我虽是武将出家,可是平日里看看史书,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吧。”
秦太傅点头道:“确实如此。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李尚书之胸怀之见地,实非我等可以企及。”
李尚书矜持地低了低头:“太傅大人谬赞。”
秦太傅也不再说话,似乎默认了这一说法。至于内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想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赵铭不满地看了秦太傅一眼,再望向底下的众臣,不禁讽刺地笑了一声:“陈尚书,你觉得呢?”
吏部尚书苦笑着起身,看了看张太师,而后道:“微臣觉得张太师所言在理。”
“周爱卿,你呢?”
周将军起身,眼神有些闪烁,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赵铭讥笑了一声,又点了几人。毫无意外,都是向着张太师。
眼见着泰半人都表了态度,赵铭已经说不出心里到底是生气还是失望了。这结局,着实太过出人意料。这都是他的重臣,也是他赵家的朝堂,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是他懵懂无知的时候,还是他一心打击皇叔的时候?
不得而知。
赵煊挥了挥袖子,愤然道:“来人,将圣祖时的起居注取出来。”赵铭看向张太师,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神色,“既然张太师言辞凿凿,朕也应当好好查清楚,若是错怪了张太师可就不好了。毕竟,此次征战潼关,张太师可是最大的功臣!”
张太师下巴往上抬了些许,脸上一片坦然。
赵铭旁边的太监正要去寻起居注,秦太傅忽然阻止道:“皇上,今儿这晚宴为的是接风洗尘,何必为了这等琐碎的小事大费周章呢。那起居注,什么时候查不是查,且先放着吧。”
赵铭狐疑地看向秦太傅。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秦太傅会说出来的。他到底站在哪边?
秦太傅坚定地看向赵铭。
少顷,赵铭松开了拳头,长吁道:“既然,张太师看不上这宝剑,朕也不强求。福禄,将宝剑收回去吧。”
赵铭身边的太监走下台阶,从张太师手中取回宝剑。正要往回走,赵煊忽然拦住了他,朝上首的人道:“皇上,臣觉得这宝剑甚好,不如赐予臣如何?”
赵铭神情一松,于是道:“皇叔喜欢便拿去。”
赵煊当即收下宝剑。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么。这茂陵剑,必定是真的无疑了。
赵煊将宝剑横放在桌前。张太师见此,面上划过一丝轻蔑。往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摄政王,不也落得如此这可怜的地步了么,竟上赶着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原来还把他当成对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一出,表面上就这样过去了,没有掀起一点儿波澜。不过无论怎么看,张太师都是更胜一筹。之后的宴席上,再没有人提起赏赐一事,连赵铭也铁着脸,只字不提。
张太师望着赵铭离开,直至瞧不见身影。尝到了权力的好处,便再也放不下了。他知道皇上这是长大了,想要亲政了。
可是张家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大权在握,威风赫赫,他又如何舍得在将手上的权再交回去呢。赵铭和张家,也注定是回不到从前了。不过,只要赵铭不先动手,他也不至于容不下他。倘若赵铭不识相,那他也不介意让这江山社稷换个人来坐。
晚宴会后,赵煊正准备走,忽然被之前的小太监叫住。
小太监见人三分笑,颇为喜气:“王爷,皇上在御书房等您呢。”
赵煊拍了拍福禄的肩膀,对此亦没有半分惊讶。他早知道,皇上会忍不住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前头带路吧。”
福禄转身,颇为恭敬地领着人往前走了。
他也是前段日子才调到御前的,不过因着为人机警,说话又讨巧,难得得对了赵铭的胃口,连往日伺候的老太监也要给两份脸面。如今,赵铭不管去哪儿,身边总会有这样一个小太监跟着,他也算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了。
赵煊跟着福禄,一路行至御书房。
进了里头,就瞧见赵铭正吩咐人再查阅起居注。查了半日,终于将事情的原委查了清楚,遂摔了书,正要发怒,就瞧见赵煊进来了。
赵煊挑了挑眉:“皇上这是查到了什么?”
“一派胡言,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赵铭提着地上的起居注,“圣祖放在国库里的,明明是真的,那仿制的剑,早已经赏赐给臣子了。张太师今日一番言辞,分明是有意抹黑,真是放肆!”
赵煊轻笑了一声:“或许,他只是试探呢?”
“试探,他要做什么,他还想做什么?”赵铭逼近了些,手上连青筋都起了,“玩了一出指鹿为马的把戏,他这是把自己与阉人作比,想要取而代之?”
也不是不可能,赵煊心想。
张家在朝堂上,本就占足了分量,如今又一战成名。不管这里头折损了多少兵将,可张家终究是扬名了。更不用说,张太后还是赵铭的亲母,掌控这整个后宫。日后,说不准还会再出个张皇后。
外戚专权,古亦有之。
赵煊想到的,赵铭自然也想到了。
“秦太傅,秦太傅”赵铭念着秦太傅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心中又疑惑,又有愤怒,“朕竟不知,秦太傅也会偏帮起了张太师。”
“秦太傅只是一番美意。”
“皇叔此话何解?”赵铭不解地看着赵煊。
“今日一事,不论皇上怎样处理,都还是会有损皇家颜面。这宝剑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太师当着群臣下了皇上的脸面,且那些大臣,俱站在他那边。若是当时秦太傅没有阻拦,皇上执意翻阅起居注,事情总会闹得下不来台面。此事是假也就罢了,若是真入张太师所说,皇上又要如何自处?”赵煊反问道。
“可他说得是假的!”
“当时并没有人知道。”
赵铭颓然地坐在地上,又烦躁又沮丧。张家委实是太过嚣张了,而等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事情已经不再掌控了。
早知如此,他是万万不会让张家人上战场的。声名都是张家占的,可是谁又知道,那些枉死的士兵呢。没人会在意,因为张太师已经领着人将胡人赶出去了。
秦太傅和薛太保,已经不中用了。他们老了,胆怯了,总有一日,会屈服于张太师的。届时,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而这朝堂,也会变成张家的天下。
他会是赵家的罪人。
赵铭握着赵煊的手,带着恳求道:“皇叔,帮我。”
赵煊弯下身,轻声许诺道:“皇上放心,臣必竭尽所能,解皇上之忧。”
赵铭盯着赵煊,良久,像是相信了他的话,缓缓地点了点头。
打御书房走过一趟之后,赵煊才坐着马车,一路赶到杏儿胡同的江府。阿黎早就在屋子里候着了,等了一晚上,差点以为赵煊不会回来,都要熄灯睡了,这会儿才听到人回来的动静。
好在王安几个也没有睡,没多久,热水便备好了。
赵煊进去洗浴,阿黎则坐在卧房中,把玩着他今儿带回来的宝剑。阿黎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不过这剑上的宝石却好看得很。不怪阿黎只注意到这颗宝石,实在是它太显眼了。明明剑身看着朴素,却在最顶端镶嵌着一颗宝石,怎么看着都不协调。
况且,女子生来爱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手链子上,簪子上,凡有宝石点缀都会好看许多,这东西,好像有股魔力。
阿黎心里忽然痒痒的,没忍住,便伸出了手指头,轻轻地抠了几下。
正瞧着,赵煊从里头出来,见阿黎再看,便问道:“喜欢吗?”
阿黎点点头,确实喜欢,一看到上面的那颗宝石就忍不住想要将它抠出来。
赵煊没想到阿黎会对这古剑感兴趣,当下只觉得这宝剑带回来是带对了,便道:“喜欢就拿去玩吧。”
“这剑,是真的么?”
“假的,随你怎么玩。”赵煊随口道。
“这上面的宝石也是假的?”
赵煊打量了阿黎的脸色,少顷道:“宝石是真的。”
阿黎一阵心喜,既然是假的,那她不就能抠出来了?阿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忍不住,也没想好抠出来之后到底要做什么。她不缺首饰,也不缺宝石,只是单纯的手痒了。
不过,这些都是明儿的事。阿黎将宝剑放下,让赵煊给她让些地方,躺倒床上后,方才说起了今儿傍晚时遇上的事儿。
争执()
“楚家母女?”赵煊枕着头;略有些不悦地问道;“她们犯了什么事儿了?”
阿黎平静道:“你离京的时候;玉颜阁里来了好几位不速之客;嚷嚷着要出钱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