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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禹城没说话。
他这些年之所以如此努力地发展撑控江氏,就是为了不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在女儿身上重演。当年他没有能力反抗家里的安排,被押着离婚再婚,体会到那种宁愿去死的痛苦,不再希望这样的痛苦在女儿身上重演。
郁龄抬头看他,发现他眼睛湿了,眼泪都要出来了,顿时默了下,拿桌上的手帕帮他擦擦,继续道:“爸,奚辞很好,他不会伤害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再……”不肯再吸她一点血,就是怕会再次像初次见面那样伤害她。
“爸,奚辞真的很好的。他虽然是妖,但他不伤人,而且他只吃素。”
江禹城被她说得忍不住失笑,擦了把脸,说道:“妖吃素不代表不会伤人。”
“奚辞就是不会。”她任性地说,“爸你不相信我?”
江禹城马上没骨气地道:“相信!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和你妈,我谁也不相信!”
郁龄忍不住笑起来,将他拉起,“我饿了,今晚不是要吃火锅么?先吃饭吧。”
江禹城才说了句好,想到外面还有一只妖,顿时又有些不乐意了。
只是看闺女的样子,似乎是希望他接受女婿是个妖这事的,只好将那种复杂的情绪压下,板着一张脸任由她拉出去,作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省得外面的那个非人类的妖以为他为了女儿为他妥协。
发现女婿原来不是人后,他得好好想想今后怎么做才能保证闺女的幸福和安全。
回到客厅,就见那一鬼一妖仍坐在那里,仿佛不曾离开过。
看到他们出来,一鬼一妖都朝他们笑。
奚辞的耳力非凡,刚才自然听到房间里父女俩的话,而郁敏敏飘过去偷听了一些,此时也是抿嘴微笑。
她这些年虽然不在,不过父女俩相依为命,是彼此的依靠,生活得还算不错,虽然有些心酸,却也高兴,他们没有因为自己的死而过得不好。
暂时搞定爸爸后,郁龄朝奚辞使了个眼色,让他警觉一点,别再惹她爸生气。
奚辞朝她笑了下,慢悠悠地跟着岳父进厨房,帮忙将锅子端出来。
寒冷的冬夜,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热腾腾的火锅,虽然在坐的有人类有妖有鬼,这组合看起来非常怪异,但郁龄心里仍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奚辞帮她烫切得薄薄的羊肉,在锅里一过水就可以捞出来了,醺上特地调的酱汁,满口留香,说不出的满足。
江禹城冷眼看着,目光落到奚辞的脸上,仍是有点儿不习惯地移开目光。
虽然暂时被闺女给治愈了,但江禹城心里仍是有疙瘩的,怎么看这妖怎么不顺眼。有了对比才知道当初还是人类时的奚辞有多好,要是给他选择,他宁愿要人类时的奚辞当女婿,也好过一只妖——虽然他们是同一个人。
吃过晚饭,江禹城将先前煮好的山楂茶给闺女倒了一杯,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奚辞在厨房里洗碗收拾厨房。
这情景和几个月前一样,不过江禹城现在的心态和那时完全不一样,当时他不承认的女婿还是个人类,哪像现在这副妖里妖气的样子,虽然一样地贤惠,却是怎么都不对劲。
“闺女,你刚才说,他保护了你二十年,怎么回事?”江禹城小声地问。
“我三岁时,有一次不是走失过么?”郁龄说着,看向她妈。
郁敏敏朝看过来的江禹城点头,她也记得那时的事情,当时她爸突然去世,要照顾痛苦万分的母亲,便不小心疏忽了女儿,等发现女儿不见了,她吓得肝胆俱裂,跌跌撞撞地到处去找她,后来还发动了整个村子的人去找。
江禹城后来也知道这事,不过那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闺女好好地待在他身边,甜糯糯地啃着水果,朝他笑得萌萌的,他感触并不深。
“当时我在山里迷路时,恰好遇到奚辞,后来是他送我回去的。”郁龄简单地交待一遍。
至于奚辞当时受了重伤吸她的血差点弄死她的事情,就不要说了,省得现在已经很不待见奚辞的爸爸又要爆炸,可能真的会将奚辞赶出去,然后让他们离婚。
到现在,她已经说不清楚对奚辞还有没有惧怕,或者还受到那梦镜的影响,本能会害怕他。可这种害怕,却抵不过对他的感情,喜欢他喜欢到可以无视了那种害怕。
江禹城的脸色果然和缓了许多。
他又看了一眼厨房里正在打包垃圾的妖,仍是有点儿不太能直视,又问道:“郁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我?他为什么要保护你?”
“他看我可爱,第一眼就爱上我了,所以自己甘愿保护我。”郁龄大言不惭地说,一点也不心虚。
江禹城也看不出她心虚,不过却知道闺女只要遇到不想说的事情,就会非常理直气壮。
他嗤笑了下,“当时你才几岁?他又是几岁?什么爱不爱的?也不害臊。”
郁龄面不改色地继续忽悠,“他当时十岁了,我三岁,我们就差七岁罢了。”
“十岁的男孩子会爱上个三岁的小豆丁么?”江禹城事实求是地问。
郁龄:“……我哪知道他?我又不是他,你自己去问他。”
江禹城这下子无语了,果然闺女瞒了他很
第 187 章()
夜渐渐深了,除了夜游的鬼外,明天要工作的活人都回房去休息了。
郁龄去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出来,就见她的被窝里已经躺了个活色生香的美妖男,他闭着眼睛,被子盖到胸膛上,一头只有古装电视里才有的乌黑亮泽的长发披散在玫红色的被套,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透明得像水晶般脆弱,衬得那随意地躺在那里的妖男既妖又脆弱。
郁龄走过去,坐到床上看他。
他睁开眼睛,紫色的眼睛里蕴着点点笑意,就像紫色的星辰花,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子,示意她进来。
郁龄朝他一笑,踢掉脚上的棉拖,将自己塞进去,扒到他怀里。
没有完全妖体化时的奚辞身上是暖和的,这大冬天的晚上,搂着他睡非常温暖。
奚辞搂着她,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下,用一种明知故问的语气道:“刚才岳父看我的眼神很怪,怎么了?”
郁龄心知肚明,但是那种大言不惭的话在自己爸面前说就行,和他说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眼神一飘,搪塞道:“没什么,爸爸就是奇怪我小时候走丢时,是怎么遇到你的。”
奚辞咬了她一下,笑眯眯地说:“不只是这样吧?”
郁龄瞅着他。
每次她摆出这样的姿势、用这样的神色看他,总让他有些受不了,觉得怀里这人怎么能这么可爱呢,被她萌得整颗心都软成一团,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对她做些很禽兽的事情。
不过顾忌着她白天要拍戏,不敢太过折腾,他亲了她一会儿,贴着她的嘴唇,才继续笑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某人说,当时我看她长得可爱,一眼就爱上她了,对她一见钟情,所以愿意花二十年时间在暗地里保护她,是这样么?”
原本就有些红润的脸渐渐地红成了大苹果,她吱唔了下,将脸直接拱到他怀里,决定睡觉。
他忍不住笑起来,掐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一人一妖面对面,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道:“我确实对你一见钟情,在你考上大学的那年,你回乌莫村告诉阿婆这个消息时,我就在你家附近,当时看到已经长大的你,我就一见钟情了。”
仍记得那次他看着她拿着录取通知书站在月季花旁偏首朝外婆笑的样子,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浑身燥热,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她的背景色,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只因为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对方一个笑容,就轻易地将他的心勾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他爱上一个人类了。
而且对方甚至已经记不得他,更不知道他的存在。
“真的?”她双眼亮晶晶的。
“当然,当时我发现自己爱上你了,希望与你相恋,永远在一起,要不是怕吓到你,真想直接跑过去求交往。”他很热情直白地对她表白。
郁龄有些扛不住这样的热情攻势,她骨子里比较倾向于含蓄的情感表达方式,当初就是因为邵琛含蓄而脉脉的温情,才会喜欢上邵琛。
可惜她还来不及将这种喜欢加深到喜爱,就和他分手了,那种喜欢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消失了。
妖都是忠于自己的感情和欲。望,表达方式非常热情直白,对欲。望这样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像人类这样要加个遮羞布来掩饰,喜欢或讨厌,大部分都会直白地表达出现,而她身边的这只妖,表现得最为明显。
热情地表白完后,他眼巴巴地问:“你呢?你几时喜欢上我的?”
郁龄:“……呃……”
“我要听好听的话,而且要实诚的话,不接受敷衍和说谎。”他扣着她的后脑勺,没让她逃避,一双眼睛就像孙猴子的火眼精晴,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神色。
郁龄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只好道:“我也不知道,当初就见你长得好看,会做菜,还会照顾人,阿婆也喜欢你……”将他身上的优点都数了一遍,不过他听得好像不太满意的样子。
郁龄无辜地看他,最后总结道:“就这样喜欢上了。”
“原来你这么肤浅的人类,只是喜欢我的外表,喜欢我会做菜,会照顾你。”他的语气有些幽怨。
郁龄拉开他的手,将身体往被窝里滑下去,只露出一双眼睛,非常坦然地道:“这些已经够了,一见钟情这种东西不太靠谱。”
听到这话,妖男僵硬了。
这意思是,她不相信当初他是一见钟情?
好像……也有点道理吧,毕竟三岁的她就像个肉包子一样,那时候要说喜欢,真的很难,后来虽然在暗地里保护她,也没什么想法,纯粹是因为她救过自己,不过是想让她比以往那些身怀妖蛊之身的人类活得久一些,别太短命。
直到她长大后,好像隔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就在乌莫村见到了,发现小姑娘长成大美人,而且出乎意料之外的漂亮,恰好当时气氛太好,她笑得太好看了……
“行了,睡觉吧。”郁龄心放得很宽,压根儿不纠结这问题,见他还在纠结,就亲了他一下,让他好好休息。
这只妖平时看着像正常人,其实身上还带伤,不好好休息,指不定伤势要恶化了。
直到怀里的人睡熟了,奚辞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双手掩着怀里人的耳朵,柔声道:“是岳母么?你直接进来就行了。”
话落,就见一个鬼魂从门穿进来。
在这寒风呼啸的大晚上的,穿着一身白色麻衣,胸口还有一个没有痊愈血洞的女鬼穿墙而来,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吓人。不过对于妖来说,鬼这种东西,只要不搭理它们,它们也不会理你,鬼会害人,却很少会去招惹妖类。
郁敏敏飘进来,探头看了一眼床上,见闺女窝在人家怀里睡得昏天暗地,忍不住笑了下,方才将目光落到搂着自己孩子的妖身上。
她从来没想过在她死之前,还像个小团子一样可爱的女儿长大后会找一个妖结婚。曾经也想过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