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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喜笑颜开,伸玉手扶起崔悯:“别多礼了,崔悯,快坐下。”她又是心疼又是哀怨地扫过他的脸。
崔悯客气地谢过藩王公主就坐在下首,态度稳健,与小梁王对视时还微笑了下。仿佛昨晚没有遇到小梁王那雷霆般的一击,也没被他的尚方宝剑劈中,没有受伤似的。小梁王也笑望他一眼,就继续看地图了。他一言九鼎,一剑劈过崔悯,事情便到此为止,心里再多的芥蒂和愤怒都放下了。
人们相互寒暄,气氛融洽。按照预订今日在谨州渡过最后一天,明天就要重新出发了。外面各位官员小姐的下人正忙碌地收拾行装,还有很多来送“送别礼”的本地官员们,到处乱糟糟的。小梁王也按照说好的要陪他们往北面走一程,经过大泰岭再回北方。谨州前面便山脉众多,人迹荒芜,经常有路匪大盗。
人们谈论得正欢,门帘一挑,小天师张灵妙游哉游哉地走进来了。人们立刻停住了谈话,神色各异地看向他,屋子里顿时冷了场。
明前最先看到他,心里涌上了一股愤怒。她还是信错了人!这个张灵妙是个忽悠人的大骗子。他的主意“千疮百孔”,差点害得她身败名裂没命了。他还好意思腆着脸出现?她愤怒地瞪了眼小天师,转开头,不去看他愧疚的脸色。
她一回头,却看见小梁王朱原显俊美的脸阴沉着,很是嫌恶小天师的样子。明前心里微奇,小天师怎么得罪了梁王?其他人却明白,昨日听经后小天师发疯了,扑上去死命地抱住梁王大腿大赞小千岁美貌无双。又是巴结又是跪舔的,足足纠缠了梁王三盏茶功夫。才被醒过神的藩王一脚踹倒,又被刘静臣拖出去胖揍了一顿。
人人眼光鄙夷,暗骂话该!即使梁王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有潘安宋玉之貌,你也不能垂涎三尺地动手动脚啊。就看梁王那个傲慢矜持的霸道模样,和统率北疆大军的疆主霸气,也没人敢调戏他的。小天师倒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好胆,不怕死。
张灵妙哀怨至极地看向了崔悯。是他逼着他抱梁王大腿的。崔悯也转开脸不理睬他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帐,闹出那么大的事非,他奔忙了一天一夜,使尽浑身解数,在梁王面前现了原形,还输了一剑差点闹出人命。这个惹祸精还有脸来?他马上就要挖出他的老底了,等他弄清楚他的底细,就第一个抓住他动大刑。
益阳公主更是气得柳眉倒竖,狠瞪着小天师,恨不得伸出玉手抓烂小天师的脸。这家伙跟那个小贱/人成一势了!合伙玩弄大家,把大家骗到了芙蓉池,让丫环装小姐的嘲弄人们。他是来耍大家的吗?还做出了抱梁王大腿的丑事,公主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一旁的刘谨州也脸色不善。昨天他的府邸里进了贼,他派了他的能兵悍卫们大肆搜捕,却一无所获。在藩王公主面前丢了脸,都是这个小天师交友不慎引起的。若不是他是公主带来的清客,早就打得他招供是内应了。
一屋子人对他怒目而视。一向凭着一张巧嘴指东话西指点天机、哄骗众人信服的小天师张灵妙终于栽了,没人理他了。他那张比城墙拐弯还厚的厚脸皮一红,灰溜溜地转了一圈就走了。他终于在车队混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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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前出了梁王主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松了绷紧的肩膀和面部表情,踱回自己住的偏院。她仰脸看着明媚的蓝天白云,绿树红花,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路旁的树丛后溜出了张灵妙,丫环雪珑立刻挡在了小姐面前,不准他过来。所有人都恨透了他,张灵妙充满歉意地对明前一笑,郑重道歉说:“我对不起范小姐了,全是我的错。让范小姐受惊了。”
明前不置可否,仔细打量着他。张灵妙收敛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微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细眉伶俐,薄唇善言,是个长像俊俏的少年郎。这时候他一脸郑重地道歉。明前忽然觉得他很像是赖皮的邻家弟弟,做错事也无法使人对他生气。
明前放缓了心情,说出了连她自己都奇怪的话:“不必道歉,我不介意。”
“真的?”张灵妙很惊讶,不相信她轻易地原谅了他。
明前歪着头含笑看着路边树丛上的小野花,很温婉动人:“我的不介意有两种解释,小天师想听哪种?”
“都请说一下。”
“好。我的第一种不介意是世事难料,小天师是好心办了坏事,所以我不会介意,以后我们还是朋友。不过这是场面话,我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不信你了。”明前笑得深沉。
“另一种呢?”张灵妙眼光深沉。
“另一种,”明前的眼光阴沉了,幽幽说:“我不管此事是有意无意,我昨天差点因你没了命。小天师现在心里正对我有愧疚之情。我若是介意,大骂你一顿,自然与小天师反目做不成朋友了。这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还不如不介意小天师的错,继续做朋友,反而能利用小天师的愧疚心为自己谋些好处。”
张灵妙心中一跳,眼里露出又警惕又佩服的光芒。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一个机敏坚韧又手段高明的女子。
明前垂下面孔,挡住了脸上的表情。她伸手摘下了身旁一只野花,慢慢地转动着,话语悠悠:“我一直记得京郊碧云观初遇小天师时,你为我占卜的那只贵贱反转卦。‘终身不去北方。往南一生无忧,往北出阳关就是人生大凶。会与人生离死别,肝肠寸断。会身损命消,死无葬身之地!’”
她抬起眼珠死死盯住他的脸,眼光如刀,神色忧郁,却柔声说:“我越来越觉得小天师推的卦准了。所以”
“我不怪小天师这次行事失误,我寄希望于下一次。如果小天师心里真觉得有对不起我范明前的地方,就请在那个卦相应验时,在我遭遇生死大关前,提醒我一次,给我一次死里逃生的机会。就当还了这份愧疚了。此后我们恩怨两清互不相欠。”
她抬起目光,轻蔑又怜恤地看他一眼,竟是从未有过的清高冷傲:“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们每个人都会做些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我、你、崔同知、甚至是藩王公主们都如此。可是,盗亦有道。人活在世上还要有点良知的,要恩怨两清的。我不怕死,只是不想糊里糊涂地死。即使是老天让我范明前死,我也绝不认账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当面反击这种命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的生死命运,又为什么让他人掌握?如果谁想害我,那就直接来吧,我绝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
她冷酷绝决的样子刺得张灵妙心中一凉,浑身惊怖。转眼间她就收敛了浑身的锋芒,变回了温婉大方的丞相小姐。她手拈鲜花,温柔地向他一笑:“张公子,这不难吧?我相信你下次会做到的。我相信我们这一路上的交情值得你还我一次活命机会的。”说完,她面色淡然,再也不看他一眼,平静如水得招回丫环走了。
张灵妙脸色苍白,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浑身止不住得打战。不行,这场戏快演不下去了。他不想演了,他恐惧地发觉自己被这个少女吸走了全部心魂和意志。他居然认为她说得太对了太好了!
“——我的命由我不由天。”这一路上,他在深深地赞同她,在欣赏她,喜欢着她。这、这样是不行的
第六十八章泰平镇()
翌日,公主车队离开了谨州继续北行。刘谨州带着兵马送出了五十里,还舍不得小梁王走。这次他与小梁王“不打不相识”,朱原显豁达又精明,极有胆识豪气,对“中原之虎”刘正阳也很赞赏。两人平时多聊一些兵法,很是投缘。这次送行,刘谨州非要送梁王等人到百里外的大泰岭边缘才作罢。小梁王推辞不掉,就随他去了。于是谨州官兵气势昂扬地恭送梁王公主北行了。刘夫人等女眷送别车队后,都在心里念了声佛,放下了心,终于平安送走了这些煞星般的藩王公主了。
出城后,小梁王骑着赤辉宝马奔行在车队前端。年青的藩王美貌盖世,气宇轩昂,骑着暗金色宝马奔驰着,仿佛似一道绚烂动人的风景。崔悯也骑着马与他并辔而行。美少年同知绛红色长袍,纤细秀美,面容精致,与黑衣玄冠佩御剑的藩王并驾齐驱,真有些“宝石映美玉”,“彩霞伴明月”的风采了。一路上的路人百姓们仰慕不已。若不是官兵们拦着,恐怕就要如古人般的“投花掷果满盈车”了。一个已经是人世罕见的风流倜傥的王候,怎么又出现了另一位秀丽闪耀的高官呢?真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意味呢。而且两人没有丝毫相互轻视的模样,而是一见如故了。
车队最大的公主凤辇上,益阳公主的纤手撩开红绸窗帘向外望去,遥遥地看到这幅影像,心中微动。她旁边是范小姐范明前,也被邀请来与公主同乘凤辇前进。她也顺着公主的视线望出去,心里也有些悸动。眼下的这副阳光明媚、男人们并驾骑行的情景,对比着前夜芙蓉池池畔,两人拔剑相向的情景,真像是一场梦啊!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中了,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了。明前心情复杂地转开视线,端坐着,不再多看多想了。
公主也深深地看一眼那两人就收回了视线。她不知道芙蓉池的具体事,只隐约感到崔悯掩盖了整件事。好个知情识趣的收拾残局的锦衣卫同知啊。公主靠在窗棂上,手里绞着帕子,内心又痛苦又甜蜜。她也不敢多想多看了,怕自己想得越多美梦就越易碎了。人生最痛苦的不是对方不爱自己,而是爱的希望渐行渐远,最终成为了“陌路”。她低眉垂目,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一片片碎裂,撒在了北行路上。
两个人并排坐着各怀心事,沉默无语。也没有心情理睬对方,都沉浸在自己内心里了。这条北行路有尽头,她们的心中期盼的东西又在哪里呢?
山路上策马驰骋的男人没有女人的细腻心思,还在潇洒地纵马狂奔,笑声撒满了山路。崔悯陪着梁王骑了会马,就直接骑马跑向了车队前在开路的陈虎成那儿询问落角处了。小梁王则骑回车队,派人邀请明前骑马。明前愉快的答应了。她也想在北行路上尽快地学会骑马。她换了衣裳骑着梁王送她的那匹暗金宝马练习骑马了。不长一会儿,她就娴熟地驾驭着马,平稳地小跑在道路上了。
小梁王也一扫昨日的阴霾心情,与她并驾齐驱,教着她:“骑马可以锻炼身体,还能使人振奋精神。范小姐你每天都骑一会儿,就会增加些体力,心情也会好些。”
明前感激地轻声道谢。他知道她和公主同乘凤辇不自在,特意叫她出来的。他很关心她,是个人品上佳的人。幸好那晚没有被他看到并误会了明前极力地驱散那件事不多想了,专心致志地骑着马。
清风扑面,阳光暖洋洋的,两旁树影急速地后退。她骑了一会儿马,身体冒汗,精神奕奕,也消除了昨天的病弱模样。身心都变得舒服多了。
车队的两帮人马,小梁王的手下刘静臣和王芝带领着北疆侍卫们,正跟锦衣卫的千户百户们赛马。两拨人大呼小叫地策马而去,引得官员和太监女官们一阵喝彩,很是喧嚣热闹。倒是减轻了人们离开谨州的离别愁绪。
下午,天色晕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