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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明前。现在说错还来得及吗?”朱原显眼睛温润,水雾溢出了眼眶,泪珠顺着眼睫落下,一颗颗地滴在了他和明前的手上。如炙热滚烫的火苗,把他们都快烧化了:“九岁的我嚣张跋扈,故意作恶做了错事,现在的我怎么样才能弥补回来?我害怕怎么样都弥补不回来了。我果然得到最可怕的结局了。必须亲自把最不堪回首的事,不能让你知道的真相坦白在你面前。来伤害彼此的感情。今日后,你让揭开了谜底的我还怎么在你面前站直身躯,还怎么厚着颜面说爱你啊。”
他痛苦得几乎崩溃了,紧紧地拥抱着明前,热泪沾染在她的脸颊上,似乎没有她的支撑他就要跪倒死去了:“我错了,我后悔了!我死也想不到未来的岁月我会如此爱你!爱到不能自拔,爱到没有胆量说出一切。我怕说出来我们俩现存的一切情意都像海市蜃楼般的坍塌了。我不知道性子刚烈的你会做出什么所以我拖沓着藏匿着往事,打算用爱你娶你使你成为大明皇后来补偿你。但是我错了!你执著得逼出了真相。”
朱原显的手按着胸口,满腔都是尖刀绞过的痛。痛得他面容惨白直不起腰,他痛彻心魂地说:“对不起,明前,让你失望了。你对我太失望了吧?你是爱着我的吧!所以你听到萧五的话后也同他一样闭嘴不语,还选择了这个劫匪女身份想避开我。明前,我现在才发现,你是这世上最包容我的人。你一直都在包容我,忍让我,帮助我,你这是在爱着我吧。你闭口不言当年受的罪和现在的委屈,你在替我承受这个结局!要多关怀、珍惜一个人才肯这么维护他啊,到了你最糟糕的结局时还不肯说出来。我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看看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满面惨痛地萎顿在地,被自己的发现弄得痛不欲生,几乎就此横剑自刎死在这里。
所谓爱,是什么呢。无非就是帮他,助他,包容他,原谅他,闭口不言他的错。让他依然做个光明正大荣耀体面的站在人前的大男人。
她从来闭口不言爱,性情冷傲清高,他们一度都认为她不曾爱过人,但是她所做的事却处处为他着想。最后还以命帮助他们离奸敌国大汗和大将,使他们轻而易举得到了天下。
——这就是爱吧。可惜,来得太晚,他醒悟地太迟了。这份后来而来的爱,在他幼年派人杀她时,在这三年间闭口不言的真相里已渐渐去远了。
“我错了!”朱原显真得倒下了,倒在了她的面前,紧紧抱着她的腰,额头放在她的膝上,痛得哽咽难言:“我错了!我没有像你执著地追寻目标。我没有刚强大度地面对现实。我始终不敢说出‘我错了’,使你一个人面对这个充满了恶意谜团和背叛的世界!我本该在爱上你时就坦白说出的。我没有说,所以老天惩罚我了。这就是老天在教我敬畏天地敬畏人生吗?那么现在我对这个天地人生充满了无尽的敬畏!明前,我错了。”
“我错了,我知错了,我后悔了!我愿意用一生一世去弥补你。我愿意接受老天降下的一切惩罚,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能再说自已不是范瑛了!你不能说你不是范瑛来惩罚我。这是假话吧!你听了萧五的坦白,知道如果想离开我,斩断这个十五年前派人杀害你的人之间的纠葛。就必须认定自己不是范瑛。所以你求了萧五,求他证明你不是范瑛,从此后就可以跟我再无关系了。是不是?这才是真相吧?明前,你不能这样做,这样对你自己太残忍了。”
“我爱你,想娶你。想用一生一世去弥补你深爱你。我想使你在以后的日子过上人间最美好的生活。‘我爱你’是这个世上最真实洁白的事!”他紧紧地拥抱着她,痛哭得像个孩子。像个天底下最无助的濒临绝境的孩子般的苦苦哀求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求它重新落回到自己手里。他觉得这样的自己羞愧极了。可是他只有这样做才能阻止这个与他有过太多爱恨纠葛的女子远去:“我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你不原谅我也罢,但是请你不要轻易说出‘自己不是范瑛’的话。我们都知道你是!我们的命运从小就紧密联系在一起,长大后又发生这么多的爱恨情仇,你怎么可能不是范瑛呢?我是这么深地爱着你,把你当做范瑛去恨,去爱,去怜惜,去忏悔怀念,我的生命都跟你紧紧纠缠在一起!你怎么能不是范瑛?你该得到该有的身份与荣耀,你不该得到最坏的结局。”
“跟我一起走吧,不,你不必逃走,我自己向父皇母后和朝廷坦承我的错误,哪怕被弹劾撤掉太子之位。怎么做都可以。就是你得说出‘真正的真相’。我不能让你背负着我的错误,掩盖着真相,孤苦伶仃得去乡下过劫匪女的日子。自己厚颜无耻地当万圣之主。我不能这样活下去我已经得到了天下最痛的惩罚了!”
明前呆呆地看着他僵在原地了。她面容颤抖,眼里含泪,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这个伏在她膝前痛哭悲恸的男人。看着他把所有秘密、愧疚和内心全部诉说出来。这席话似乎震动了她长久戴着的假面具,使她的面孔、身体、心也堪堪地快碎了。
这个人本来是全天下最骄傲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人,现在却成了人间最低微最悲痛最可悯的普通人了。藩王、太子和未来的皇帝都远去,只剩下了一个为了往日错误而忏悔痛楚的少年。这一生,他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出身,最具传奇性得登上皇位的奋斗过程,又历经了险些命丧战场的凶险,才走到了金陵城下皇帝宝座前。就是天下第一人了。现在他却像一个轻狂的孩子,伏在她膝前,紧紧抱着她,悲痛至极得忏悔苦苦追索着他的爱。就如同他们初次相逢的凤凰林里最张扬轻狂的少年人,肆无忌惮对全世界诉说着他的情怀。
为了爱他从云端落入了凡尘。
人生原来是如此的大波大澜,命运是如此的起起落落,使人们为之深深迷惑了。
她低下头看着沾满热泪的双手,眼眶里积蓄以久的泪也落下,落在了手掌里,混合着他的泪,淌成了一片汪/洋她想张口说些什么却最终讷讷无言。任凭心事起伏内心飘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了。半晌,她轻声叹息:“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爱、恨、情、仇、悔、过都过去了”
“不必难过了,也不必多说什么了。如果事情如你所说的,就让它过去吧。小时候犯下的错,不能让现在的你我承担。现在的你已经努力地去弥补了。你想娶我补偿昔日做的错事,我也曾经想嫁给你弥补我过去的错,我们的感情心意是那么的相通相似现在的你依然是个有担当、能悔改的人了。”
朱原显的身体委顿着,头垂在她的膝盖上,全身伏她身上。他难受得骨头疼痛,呼吸不畅,痛得快死了。不行了,她温暖的身体像青竹般支撑起了他,他却觉得她的人远在天边,再也抓不住了。他只能疯狂地紧拥着她,热泪撤满她的身体,手臂快勒断了她的身体。似乎这样才能使他们贴得更近。他知道她就是范瑛,但是她的人为什么越去越远了。他要用一生去面对这个悲惨莫测的结果吗?
少女的身躯是那么坚定,表情是那么温柔。她的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捧起他的脸,看着他那张天底下最俊美却又最痛楚的面容,热泪沾满双手。她为他的痛苦也痛惜得落泪了。她的眼睛充满了怜悯,水雾不争气地落下,一颗颗地撤在了他的面颊上。
她对他柔声说:“都过去了,往事已矣,一切都过去了。年轻时的我们总是轻狂无知,做错了无数事。后来,凤五叔才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程大贵也付出代价,王夫人和李氏也付出了昂贵代价。你也为曾经的过去付出了绝大的代价。我,和雨前也将为那件事付出代价。这样最好了,一切都过去,人们不再相欠,这样就是最美好的结局了。不要多寻烦恼了。”
他痛苦得摇着头,抱着她的腰肢就像抱着岌岌可危的未来,他死也不能放手。她望着他,眼眸深沉满心痛楚,热泪也潸然而下。她险些嫁给了他!她曾经满怀期待得想嫁给他,希望他是个坚强又至爱她的男人。这时候他跪倒在她面前坦承出全部往事,泪撤尘埃,卑微无比。她的内心并没有一丝轻视,反而觉得他依然是个坚强又至爱她的男人。
她温柔又坚定地道:“原显。我明白你的心了。但是,我不会跟你走的,也不想再编造假话,我已经决定做个最真实的人。”
“别乱想,不用把世间想得太复杂,万事就是简单的一个圆。所以,原显,你年幼做过的错事,你今天对‘范瑛’的坦白忏悔。如果我是‘范瑛’的话,我会原谅你。如果我不是范瑛,也如清风过耳听过就罢。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的坦白使‘范瑛’欣慰,使‘我’感动,更认为你是个敢承担过错的好藩王了。可是,我的回答没有改变。我真的不是范瑛,雨前才是范瑛。萧五叔跟我说出幕后真相,也诚恳得说出了他们三人当初说定了抢劫来的范瑛为二女,我是他的大侄女程大贵之女。一切并非你想的。所以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忏悔并跟你逃走。你今天的坦承就算是解开了萧五叔和你过去的心结,就万事皆休吧。不必再向任何人说了。这世上还需要一位坚强有担当的太子。现在的你足以胜任一国皇帝了。”
“我只可惜我不是真的范瑛,不能冒名承担了殿下和范瑛的深厚情意和天定姻缘。我是个平民程大贵的女儿,要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身份。”
“我不能嫁给你,我们更无缘份。”她痛苦地说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万事皆空()
一个男人也没有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牢房窗外射进来,照在了女子身上。牢房空荡荡的,太子和军卒们像潮水般的撤走了,只留下了一座阴森黑暗的深牢。人群的嘈杂声远去,连平常的晨钟声和狱卒脚步声也消失了,整个厂卫狱像是被大千世界远远抛弃似的,没有一点生机。
明前觉得浑身虚脱,脊背和胸膛都在隐隐作痛,一阵阵尖利的疼痛不断得刺着她的身体。离开了方才激烈对话的场合,她一下子全身放松了,积蓄的热汗淋下来,腿脚支撑不住躯体,摇晃着欲倒了。四下无人,她慢慢得沿着木椅侧面滑坐在地面,头沉重得靠在椅面上,一动不动了。
窗外蒙蒙亮的光线照耀在了她身上,仿佛照耀着一座雪筑的雕像。
一个男人也没有了,一个体面的身份也没有了,变成了最低贱的劫匪之女和叛国大将的侄女,面临一个可以预见的审判结局,落入了人生最悲惨的境界这就是人世间最可怕的结局吧。她的人生过得乱七八糟的,也得到了最窘迫的后果了。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她紧紧得闭着眼睛,靠着椅子头无力得垂在椅面上,像死人似的瘫坐在地。还忍受着身体里的刺痛。这不是得病了,这种痛是由内心的焦虑痛苦引起来的。在北行路上遇到的云城老神医说过,人在极端愤怒忧愁痛苦中,身体会自然产生一种针扎般的痛苦来警告身体。只要他能及时得舒解情绪,减缓激动心情,就能减轻身体的疼痛。
她紧蹙眉头,闭住眼睛,忍受着身体里阵阵刺痛,默默地等待着剧痛过去。——坚持下去,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