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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放我们走,他们也需要内地有皇帝的,他们不敢占了汉人的国家。”刘诲尖厉地喊:“伍怀德,你也要背叛皇上的命令吗?你也要像你的儿子崔悯说一套做一套吗?”
妈的,这个人彻底疯了!伍怀德怒目瞪着他,烟火和鲜血熏得他的脸漆黑,脸上皮肉哆嗦着,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把撕碎了刘诲。鞑靼军毁不了大明朝,兄弟阋墙会毁了大明朝的!
他转身看向了乱兵后的皇上,大喊着让皇上说句话。朱元熹仿佛被战场的残暴和血腥吓傻了,脸色苍白,委顿在马背上,不停地摇头说:“刘太监,有话好说,别动手”
范勉尽力扶持着他,头痛欲裂。都什么时候他们还在内讧,他忍着绝望温声劝慰说:“皇上,此刻危急,我们先借助小梁王的兵力冲出敌营再说。等将来回了京城再撤藩,鞑靼人的信用”
一群鸡鸣狗盗之辈!伍怀德肝胆俱裂,再也受不了这幕了。他心头忽然戚戚然地想起了爱子与自己分别时的情景。
——“刘诲劝说皇上炫耀性地来北疆撤藩。皇上也自我膨胀,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以为自己是千古一帝就注定能赢。他们以为争权夺利的小把戏能赢了战场上历练的藩王和鞑靼人。我却不看好这些。刘诲倒行逆施,死路在前。元熹狂傲自大,也会撞得头破血流的。这次就让他吃些苦头。等到他走投无路时我再出面帮他解决了麻烦,他就会主动地送给我们想要的东西了。而梁王父子想要篡位,天理不容。朱元熹始终比他们更正统,根基更深,成算更高。所以我们父子压在他身上更能赢。”
——“不。我不单单是为了家事,也为了国事。我相信有办法能和平解决撤藩之事的,也有办法驱逐鞑子,保护好北疆和大明。所以,义父,我要和她一起走,离开宫廷,去看看哪儿有希望扭转局面。如果我留下来,往后我的一生便禁锢在朝廷里,像那些迂腐固执的文官们一样腐朽下去。我离开还有一丝改变。”
——“我与义父的看法不同。做法也不同。家族情仇少年友谊很重要,但是国家民族和江山百姓才是重于泰山的。清流误国误民,没做过什么利民的事,只知道犯颜敢谏博取名声。他们轻视边疆敌寇,会惹出大麻烦的。我要以我的方法去解救北疆和国家。”“千古艰难唯一死。我却不怕死!我要离开平庸的皇上,寻找一条能为国家民族做事的路。纵然以后身败名裂身首异处,崔悯也永远不悔!”
义子说对了,他说得错了。爱子看透了私欲放在国事之上的皇上,他却眼睛蒙蔽得站错了方向。
伍怀德怒目看着锦衣卫佥事刘春带着锦衣卫和大内侍卫们围拢过来。侍卫和军卒们都是满脸血污浑身伤痕。人们绷住脸,瞪着眼,咬住牙看着他们。
伍怀德阴侧侧地冷笑了:“刘诲,你说输掉这场战争也无所谓吗?那么我们的北方军突击敌营时已战死的上千人怎么办?虎敕关已经死掉的上万明军怎么办?这次北巡已经全军覆灭的十万明军又怎么办?”
“那是他们愚蠢!是他们不听皇上的”
这人完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敌营婚礼(七)()
鞑靼军营里一个偏僻角落的大帐中,只剩下了三个人,都僵立在原地了。
明前的红盖头落地,她也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对面的新郎。那男人穿戴着一身黑铁盔甲,外披软皮袍,身形魁梧粗壮,面目狰狞,脸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疤。赫然就是以前在“落石峡”偶遇的偷袭的鞑靼将军——萧五!这人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从雨前嘴里说出来过;听崔悯说过与他在大荒漠打过交道;小梁王去绿松城剿匪也好像牵连到他现在他穿戴着威严华丽的鞑靼官服,腰佩宝刀的站在了她面前。又变成了鞑靼南院大王李崇光。
明前猛然觉得天地间降下了一张大网笼罩着她。任你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脱这冥冥的天意。这个与他们有无数邂逅的男人萧五竟然是鞑靼的南院大王李崇光?
对面的新郎李祟光也惊呆了,骇然瞪着眼前的满身绫罗珠翠,剑眉星眸的英姿少女。也觉得魂飞天外。他也见过她!在落石峡的突袭中见过她。李氏拼命得护着她逃走;崔悯也是为了她千里追杀他;再之后他暗中派人打听着她的消息;最后他遇到了程雨前,她怒骂他害了她们娘三个这个少女没有与他当面对峙过,但他好像与她牵扯着千条万丝的关系。现在她摇身一变得从梁王王妃变成了益阳公主站在了他面前。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老天爷要开始报复他了?
新娘与新郎面面相觑都震在原地了。都被这个突发事件弄得茫然无措了。
崔悯一手提刀,封住了大帐帐门。满脸嫌厌地盯着李崇光,清秀精致的脸也被这种场面刺激得有些扭曲。他咬牙切齿地道:“萧五,别装神弄鬼了!你这个当初跟程大贵一起犯了抢劫案的逃北汉人,冒充南院大王李崇光也有好多年了!你犯下的罪行可不止一件两件,今天就算天塌了你也别想逃走!”
萧五脸色煞白,身体微颤着,头脑都有些晕眩了。他瞪视着眼前两人如临大敌。两人是单人匹马得堵住他,帐外就是他的上万兵马,他却觉得被逼到了绝境。大帐内红烛咝咝燃烧着,人们僵硬地站在原地,却觉得整个地面都在打晃起伏,他们都快摇晃着摔倒了。
***
李崇光或萧五先反应过来了。他瞪视着明前,脸上皮肉直打颤,从齿缝挤出几个字:“你不是益阳公主!”
明前盯着他,最初的震撼过去心里也涌满了愤怒和疑云:“那么,你又是谁呢!是汉人还是鞑靼人?是李崇光还是萧五?是鞑靼国的南院大王,还是认识我养娘和雨前的汉人逃犯?”
萧五陡然变色大喝道:“什么汉人鞑靼人的?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冒充公主假和亲。”他猛然抽出宝刀,虚晃着向她劈了一刀,冲向了帐门。
明前跨前两步,伸出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别跑!萧五,你也是假南院大王吧?我们都是虚凰假凤,就谁也不说谁了。你到底是谁,雨前说你是程大贵的兄弟,当初跟他一块做下劫案。难怪大明朝的刑部和锦衣卫衙门满天下都找不出那个失踪的同伙。原来你逃出大明逃到了鞑靼国,加入鞑靼军还顶替了南院大王李崇光。你好大的本事!”
萧五没有理会她的问话,狰狞地喝斥道:“大胆的南人女子,你竟敢冒充公主嫁人还想行刺我。你把我这鞑靼军营当做什么了。我一定要你和元熹付出代价。闪开,不然我杀了你!”
崔悯则站在他们身后,抽出了绣春刀,刀隔着明前的肩膀指着疑似李崇光的萧五。他眼光冰凉又炽热,内心激荡,好一场“瓮中捉鳖,水落石出”的大戏!他大概是这天下除了明前雨前两姐妹外,最想抓住真凶看到真相的人了。
萧五凶神恶煞般地瞪着两人。紧握着宝刀,拳头握着咯吱作响。似乎在盘算着能否一拳打倒二人夺路而逃。最终他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猛然改变了口气,对明前扬声喝道:“你这个大胆的宫女,是奉了公主之命来试探我的吧?好了,别再玩什么为难新郎的把戏了。赶快去把公主叫来,否则我真生气了!”他立刻改变了策略,“大事化小”得驱赶起了两人。
明前冷冷一笑,眼神冷冽,面容凝重地道:“晚了。萧五,我们即然找到了你,就不会轻易退走。李大人不必装腔作势了。你到底是谁?是程大贵的结义兄弟?你是怎么跟他一起做下案子的?潜逃到鞑靼后又是怎样顶替的李崇光?真正的李崇光死了?难怪你露面时总带着头盔面甲,脸上还布满刀伤,使大家看不清你的长像。说不定还有鞑靼贵族暗中支撑着你冒充李祟光。哼,这个顶替南院大王的秘密很有价值,鞑靼刺尔国的大汗和将士们肯定很感兴趣。你不怕这消息传遍鞑靼吗!”
萧五面容扭曲,眼睛瞪得像铜铃。怒气滔天得攥紧刀:“小姑娘,我不想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你也别太嚣张了。你们两人现在在我的军营,我一声令下就能招来成千上万的兵马把你们踩成肉泥!这个小白脸护不住你。你不怕死吗?”
明前淡然地笑了:“我即然敢来敌营,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我有一件事比死更可怕。就是我和雨前的身世之谜。这个谜团折磨了我十多年。如果你像我一样,被自己的身份案子逼得走头无路,为了这件事弄得家破人亡,姐妹都反目成仇,还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父母又是谁。你也会像我一样不怕死了!萧五,我们费劲心机得找到你,就绝不会放过你!你知道十年前和程大贵一起做下的案子内情,你也见过幼年的我和妹妹,对吗?萧五!”
魁梧的大汉身体都在微颤,脸上皮肉直跳,他看着明前摇头沙哑道:“如果我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事,小姑娘你找错了人,报错了仇。你信是不信?”
明前摇头淡笑:“我不信。”
“如果我说我没有任何话要对你这位假公主说的,还要叫人杀了你们!你信不信?”
明前深沉点头:“我信。但我不怕。”
她转动着一双漆黑渗人的眼睛,平静凶顽地瞪着他,不徐不缓地说:“而且不用等你来杀我,我们就会先杀了你!我们就一起同归于尽吧!”
大帐的气氛变得冰寒彻骨。两个人都又震撼又惊愕得瞪着对方,仿佛在估量着对方的话的底气和真假。如果这是一场对决,他咄咄逼人杀气逼人,她没有一点惊慌退让。幽黑的眼眸直视着褐色的铜铃眼睛,那里面是不解、坚持、平静、坦然,还有不达目地不罢休的斗志。却偏偏没有恐惧胆怯。他陡然明白,她不是虚张声势也不是诈他,她是真的打算宁死不屈服。
萧五陡然又转变了态度,粗犷的身躯在烛火下微颤着,布满刀疤的脸也变得阴晦,似乎在很认真地与她商量:“如果我高抬贵手,放你们两人在混乱的大营里自行离去。你会不会就此罢休?不再追问我的往事和真假?”
“还是不行。”
明前看着这个威严权盛的鞑靼南院大王,一口回绝了。他身形魁梧凶顽可怖,气势像疾风扫落叶。她却纤细像河旁杨柳,像是被狂风吹得连根拔起,却是那么坚韧无比。她用悲悯的声调说:“不行。萧五,我冒险进鞑靼营。一是为了救出皇止,二就是为了找你。今晚你站在我面前,两件事都有可能了结。我范明前绝不会就此罢休。”
萧五厉目瞪着她,残暴凶狠地大吼道:“你听到了吗!外面军营大乱了。这是我的大多数兵马正在攻打虎敕关的声音。他们马上就要抓住你们的皇帝了!你们的皇帝胆小无能,会毫不犹豫得把你们通通抓住送给我,求我饶命的。而我立了大功,鞑靼大汗也会奖赏我做真正的南院大王和更高的位置了!咱们无冤无仇,又何必搞得要两败俱伤呢?你做你的梁王王妃,我做我的鞑靼大王,各自去享尽荣华富贵不好吗!”说到最后他几乎是怒发如狂得喊出来了。
明前满脸轻蔑,眼神静寂,摊开长袖轻描淡写地说:“不行。我不愿意。我范明前是个很任性的人。我想要查明案情得到这个真相。谁也别想阻止我。”
“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