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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马嘶,崔悯所骑的赤辉宝马不听驾驭地奔向前,奔向旧主小梁王。它方才看到山峰顶上有两匹金马同伴,还没追上去打招呼它们就走了。它有些不开心。这时候看到了小藩王骑的另一匹金马同伴,便迫不及待地来打招呼了。
两个人隔着厮杀的队伍奔近。小梁王森严地盯着他,强忍住内头的恶意,向崔悯遥遥地摆了下手,命锦衣卫们闪避到旁边。柳奕石等人大喜,朱原显总算压着恶意,没在光天化日下对锦衣卫翻脸大开杀戒。
崔悯却追向他喊道:“等等,梁王!绿松城人不是土匪,是北疆的落魄边民,你不能这样剿灭他们”他放声大喊:“这些人不驯服却没有卖国!他们是大明子民,可以为我们所用。我们的恩怨先放在一旁,你不能杀大明人!”
梁王的金马快如闪电,掠过了他。他侧脸望着他,眼神冷漠,口唇微张,隔着战场对他遥遥道:“不,不要教我做什么!我是梁王。我们之间没有恩怨,北疆、女人和这个大好河山都是我的!我的职责是保护大明,不是毁灭大明,所以我不允许这天下出现法外之地。”
他决然地抬首,扬剑高喝:“进军!剿灭匪帮,拿下绿松城!如有阻挡一律斩首。”
他进军了。崔悯颓然长叹,立刻放弃说服他转马回了战团。对绿松城众人急切道:“快撤,他要全歼这里!我们让过沙匪队伍,集全力从一角突围!”
柳千户等人想劝他少管闲事。崔悯绝然地摇头:“不行,我不能放任北方军杀边民。你们让开,我帮绿松城人撤退。”
王芸子惊喜交加地哭了,张大项等乡勇队长满脸感激。
北方军像汹涌澎湃的浪涛打过来了。铁箭刀光杀到了眼前。白衣美少年眼神刚毅,面容镇定,白衣黑发随风烈烈声响,一马当先地冲回了战团。
第一百五十八章无题()
天色如墨,暴雨增大,荒漠笼罩着一片凄风苦雨。这是荒漠地区罕见的瓢泼大雨。人海里,两个男人的视线冷冰冰地掠过对方,随后各自进了战场。
天空是绵绵瀑雨,大地轰隆震颤,战场杀声震天。数万北方军披挂着漆黑铁甲,骑着铁甲战马,执戟射箭地冲向了敌人。万余沙匪也骇然得上马抵挡他们。绿松城人也整顿马匹重拾兵器,鼓起勇气突围了。
三股人马蜂拥着奔向战场中心,转瞬间汇聚到一处。绿松城大战迎来了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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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前与凤景仪两人回返了芙叶城。境由心生,明前感到身体明显得轻松了些,心头也移开了一块焦虑的大石头。
这几日在荒漠的辛苦奔波,使少女的衣衫有些肮脏凌乱,鹅蛋脸也很憔悴,身体很疲乏。但她双眼明亮,脊背挺得笔直,似乎以前那种支撑身心的精气神又回来了,使她的精神面貌为之一振。小天师的良药看似“行之有效”了。
明前的心却变得有些莫名了。她卸下了愧疚,变回了昔日镇定自若的明前,心头又隐隐得多了些别的东西。一种令人惊惧的蠢蠢欲动,一种擦去心头灰尘的清醒与觉悟。使她变得平静又慌乱,内心难以剖析。内心仿佛多了些东西,会随时挣脱她的矜持自律和想遵守的秩序规则了。
这趟远行,她得到了解脱,又似乎陷入了更深奥的深谷。
明前的短暂人生都严格有序。幼年时,每日努力干活,取悦严厉的娘亲和爱护娇气的妹妹。被判定是丞相女回到京城后,也尽量讨好于先生、老女官和父亲。用心学习做一位名符其实的丞相千金。幼年被拐的经历使她害怕自己学不成高贵淑女,使父亲和家族蒙羞。再之后父亲官场生变她北嫁北疆。一路上更是步步为营、自律谨慎地做好丞相小姐和藩王未婚妻。生怕藩王未婚夫不喜,嫁不到北疆,也无法救得父亲她把自己管制得异常严格。自律得到了自虐的地步。
现在一切却变了。这场生病、荒漠之行使她发现自己自律严谨的性格裂开了一条缝,人也变成了另一种松散张狂的样子。整个人慢慢地滑离了正轨,滑向了悬崖边。
与女人争风头争身份地位财富;与男人耍阴谋诡计耍心机;对万事都怀疑戒备防范;对未婚夫也百般争持伪装,更不用说张狂到站在山巅,望着其他男人失态地痛哭
这样的女子居然是她自己。明前惊呆了!一路上发生的事太多太多,经历得太坎坷跌宕,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飘泊到何方了。只知道自己距离那个严格自律,贤淑规矩,敬重父亲,爱护养母养妹的丞相小姐越来越远了。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前途充满了险恶。身份不确定,案件翻案重审,养姐妹反目;藩王未婚夫的态度暧昧不明;崔悯也拥有自已的执著和人生;凤景仪紧逼不舍她像一只无根的浮萍般飘零在北疆,退不到京城父亲的身边,也进不到西京藩王身边,遇到了此生最困顿的局面。
这场大戏很精彩。有女人想得到身份,有女人不能放弃身份,有女人故意模糊了身份。这一场婚姻曲折多难,有男人不想娶,有男人娶不得,还有人心意不明
所有人都眼花缭乱了。她也晕眩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未来在何方,能否再成婚,嫁给谁?她会得到什么结局。是重审案子能够证明身份,苦尽甘来得嫁给藩王嫁给喜欢的男人。还是被查出是劫匪女冒充的,被推翻身份被问罪受罚,甚至是被杀死呢
明前随着凤景仪一同返回芙叶城。少女放开金马骑行在月下,心头忽喜忽悲,一片悲凉迷茫。犹如这月色迷离的大漠的夜。
她慢慢地梳理着这奔波三日的所见所想。把它们深深得铭刻在脑海深埋在心底。
就当做是一场梦吧。那位纯洁如雪的白衣少年,在凶险的战场亡命。她远远得站在山巅上看着他。他在人潮里奋力厮杀,扶起身旁惊慌失措的少女,少女紧紧地抱着他哭了她在山巅含泪凝视着他们还有后面如黑浪般滚滚而来的北方军,黑军旗下气宇轩昂,睥睨天下的少年霸主
不敢多望,不敢多想,不敢停留想多了都是一把悲凉痛楚的泪。
她与他之间充满了一种无法把握的命运感,随缘逐流的巧合感,对未来的迷茫不定感,以及那种越行越远的距离感与宿命感
他们都有自己的未来。他有着光明的未来,有在庙堂建功立业高官厚禄的显赫,也有着闯荡江湖轻裘快马的潇洒。他有着逐鹿天下的宏大野望和霸主梦,连凤景仪也有着铺好的锦绣高官贵公子的人生路所有人都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只有不知道身份未来的她,才会久久地眷恋着过去时光,对未来生出恐怖。她的明天该是什么?是随波逐流地在重重险境里沉沦,还是放下驿动的心抛弃身份地位远走高飞?
两匹金马一前一后在深夜荒野里独行。少女觉得自己就像圆月下荒野里的野花蒲公英,在夜色里漂浮挣扎,随风飘向远方。随意得飘零天下。她已经在这场滚滚前行的洪流里奔波得太久太久了。
少女闭着眼睛感受着夜风,努力抹去心头的颓唐之意。
第一百五十九章威胁(上)()
芙叶城很宁静,天空阴云密布,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此地与雁北大荒漠的滂沱大雨不同,这里的雨很细小,如轻风般的侵湿人心,如愁丝般的缠绕人心。
明前和凤景仪出去的三日两夜,太守府很安静,仿佛全天下遗忘了他们。她一回到太守府,就听说了个消息,立刻求见了益阳公主。益阳公主听说她求见,也慨然应允。明前梳洗完毕换了件稍厚的绵锦裙,带着丫环和女管事沿着长廊走向了中院院落。时至初冬,满院萧瑟,枯叶随着细雨飘凌落地,落入了泥泞中。人们的心情也变得阴郁。
大厅角落里燃着熏香,还烧起了两炉秋霜炭,室内温暖如春。益阳公主穿着夹金丝的红锦裙在大厅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晴不定。她很意外地问旁边侍候的关公公,姓凤的和范明前回来了?她还以为她会趁机逃跑呢。关公公答说她不逃才对,逃了就永远是个劫匪女了。公主有点理解也有些不解。不过,范明前总是兵行险着,常做出惊人之举。她也不多想了。
阴雨绵绵中,一位月白裙的素雅少女带着女管事走进大厅。衬着身后古朴的楼台廊柱,满地的黄绿色枯枝,清新得令人眼前一亮。益阳公主招呼她落座,两眼像椎子似的打量着明前。见她换了新衣涂了脂粉,脸面上带着惯有的淡定宁静,精神焕发。仿佛从未有过重病将死的险事。病真好了。
益阳公主的精神也很好。她面容端庄,眼神明亮,笑容和蔼可亲。大红锦裙和金碧色头面首饰衬得她更是尊贵华丽、明艳过人。她银铃般的笑了:“后来才知道小天师带你去拜访名医治病了。我以为他又在说谎,想帮你逃跑呢。没想到你们又回来了。哎,真出乎意料。”面容很端庄和善,话语却锐利无情,她身为大明公主不必跟臣子的夫人小姐们虚掩客气,这也算是当朝公主的傲气吧。
明前的眼光扫过她的脸,诧异地回话:“为什么要逃跑?”她的脸色和口气都很郑重地道:“如果我真逃了,不就代表我是劫匪女了?我是范丞相的最名正言顺最真实的女儿,怎么可能逃走呢?”
“说得好。我也相信明前是真范瑛。”益阳主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天下谁也比不上范明前会拿腔拿调。都火烧围城了,还堂而皇之地强撑着自己是范瑛呢。小梁王和崔悯都眼睛脱窗了吧,看不出这丫头多么会做作演戏?公主心里暗气,她每次与范明前说话,都像一拳头打到棉花上,丝毫不受力,打重了还会被隐藏的针戳痛。关公公向她使了个眼色,劝公主压住火。她越奸滑不是对您越有利吗?我们现在不怕她坏,就怕她不够坏不够狠。
寒暄完毕,闲人退下。明前抬眼瞧向公主,郑重地道:“多谢公主关照。我既然病好回府了,公主可否把我的养娘李氏从牢房里放出来?我还需要她的照顾。”
益阳公主神色变淡,眉眼垂下,红色樱唇开启,语重心长地说:“明前,我是在帮你们调查案子真相啊。对待这种案子的关键人物,又刁滑又满嘴谎言的泼妇,就该抓起来好好打一顿!用板子鞭子才能逼得她说实话。你太心慈手软了。”
明前的脸上现出怒容,霍然站起,不屑跟她兜圈子了。严声道:“公主殿下,我会好好处置我的人的。不劳公主费心。而且李氏不是范家奴仆,是我的恩人和养娘,我父亲也很尊敬她。我也相信她没有说谎话。公主你抓错了人,用错了刑,也不能趁我不在就冒然抓走了我的人严刑拷打!如果弄错了岂不惹人笑话?这样子没一点道理礼仪了。李氏她是我的养娘”
“问题是你又是谁呢?!”益阳公主也陡然变色,面容阴森森的,眼珠子透出阴寒,暴发出了怒火:“你又是谁呢?明前。你是范勉的女儿,还是劫匪的女儿?现在还未有定论吧。假如你是劫匪女,那么一个劫匪女的养娘又有什么不能关押拷打的!她是祸主,我是帮小梁王的忙,才抓住她拷问真相的。这种事不好交与官府,只能由我来处理了。”
她瞪着明前,也不再客气,一迭话像狂风骤雨般的喷涌出来:“关心则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