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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若无其事,但阮明婵可还记着方才那香艳的一幕。她轻轻“哼”一声,“好巧,裴三郎也来喝花酒。”
裴劭挑眉:“何以见得?”
阮明婵一句话都不搭理,转身欲走。裴劭不依不饶地拦住她,她鼻尖差点撞上他胸膛,只好蹙起柳眉,忿忿道:“香粉味儿。”
裴劭立马举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好像是有点。而且,是好几种味儿混在了一起。我闻闻,有玫瑰香,还有青禾香……”
阮明婵气结。
他居然还有脸一一说出来!
她大怒,这回不跟他废话,头也不回噌噌往前走。裴劭见她眼角笑意全无,这才意识到她确实生气了,惊慌之余,便不敢再开玩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生气了?”
走廊上来往的人便见两个小郎君一前一后走着,前头那个眉清目秀,肤若凝脂,脸上带着嗔怒的神『色』。大周女扮男装者不少,她一看便是个小娘子。众人于是纷纷投来了然的视线,掩嘴吃吃笑开,好事一些的拉住裴劭的袖子,唯恐天下不『乱』道:“小郎君,怎么了呀?不如来我这。”
裴劭慌『乱』间抽出手臂来,见她要下楼梯,这酒馆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能走到哪去,焦急之下直接踩着扶手凌空跃至她面前,落地时趔趄了一下,差点儿便要摔下二楼。阮明婵吓一跳,怕他摔了,下意识伸手扶他,又觉自己不该这么轻易妥协,便松了手。
裴劭有惊无险地落地,上前一步堵住她去路,道:“美酒是喝了点,品花可算不上,不过是些推脱不掉的应酬而已,你若不信,闻闻我这衣袖便是。”
“谁要闻你的玫瑰香青禾香……”
裴劭一笑,“骗你的话也信?”
说着跨了一大步,身上却是郎君惯用的沉香。阮明婵被他挤得靠在栏杆上,忙道:“你……你别过来。”
裴劭这会也不想逗她了,认真道:“我那个时候在看底下热闹,没注意到那女人悄悄走到了我身后,不过我立马把她甩开了。”
说着还举起双手,表现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凛然正『色』。
他向来不喜欢锱铢必较、拖泥带水,什么口角误解到他手里皆是快刀斩『乱』麻的命,不过和阮明婵一起,他倒沉『迷』于与她争长论短而乐在其中。
至于谁长谁短,谁对谁错,她高兴就好。
阮明婵垂眼咬了咬唇,心猿意马地看着楼下胡人跳舞。酒馆天顶上漏下的一束天光如玉般流转在她双颊,长而浓密的睫『毛』恍若两把黑『色』小扇,在莹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阴影。她方才走了一大段路,心里气也消了一半,“哦”了一声,装作不感兴趣随口一问的样子道:“又是哪个美貌胡姬?”
裴劭察言观『色』,笑道:“这酒馆里除了胡姬就没男人了吗?”
阮明婵微微张开唇,瞠目结舌。
他……他要自嘲,也不用把话说这么狠吧?
“想什么呢你?我要是断袖,那你怎么办?”
阮明婵心中唾弃:说得她没人要一样。
正欲出言,却见他侧头往对面看了几眼,突然仿佛看到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神『色』逐渐变得冷峻。
对面楼上一间房内走出两人,一人服绯罗衫,一人着青绿袍,不是别人,正是虞同韫和英王穆元礼的舅舅。
“是他们?”阮明婵显然也看到了。
虞同韫并未离开酒馆,而是和英王的人在一起。
方才她听兄长和杜献谈话,知道那胖子就是英王的舅舅,接下来她主动离席,便没有听到之后的话。现在见两个应该毫无干系的人神秘兮兮地碰了面,不禁生出了疑心,也顾不上闹什么别扭,指着下头那笑容可掬的胖子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为什么跟我表兄在一起?”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看,等了许久,没听到裴劭接话。他两根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捏着她下巴,淡淡一笑:“那厮有什么好看的?”
阮明婵不知怎地竟听出他语气里有微微冷意,拽开他的手,道:“那又关你何事?”
第22章 别是娇酣颜色好(四)()
阮明婵不知道先前他派人在平康坊围殴过虞同韫的事,所以没注意到他话语中“再”字的含义。只觉得身后贴上一个滚烫的胸膛,她大脑一空,已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倏地转过身,紧紧靠着栏杆,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裴劭的胸膛,妄图以这点杯水车薪的力道让他退后一点,“你让开。”
她双眸因受惊而瞪大,反而显得像娇嗔一般,若春日横波。裴劭心里一痒,忙抓住她不知好歹的手,捞到自己手心,另一手搂着她柔软的腰肢,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兰香,连喉结都动了动,哑声道:“你别动。”
阮明婵感觉到他的身体猛然绷紧,同时离自己远了些,便不敢轻举妄动,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四周嘈杂人声重又灌入裴劭脑海,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左手『摸』到她衣袍上的腰带,借着腰带上银銙钩的凉意让自己冷静了些。她的手柔弱无骨,正正好能被他包在手里。裴劭轻轻『揉』捏了一会,默默放下,“阮明琛也在?”
阮明婵被他一提醒,还想起来有这茬,“我阿兄在……”
她说这话时,视线越过他肩膀,正巧看到阮明琛从一旁拐角处绕了出来,四处张望似乎在寻她身影,推他的力道便大了些。
裴劭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往后看了眼,道:“那你回去吧,时间长了他要来寻你,若是看见我又得是一场恶战。”
这是两人独处以来裴劭第一次下“逐客令”,阮明婵自然谈不上死缠烂打要和他在一起,也觉得自己出来的时间过长,于是理了理弄『乱』的头发,准备离开。
还没迈步,她又被裴劭拽了回来,压在栏杆上。阮明婵腰背一痛,小声抽了口气,道:“你又作甚?”
裴劭端详着她的眉眼,有些后悔自己在这胭脂俗粉之地遇见了她,若是清风徐徐的凉亭,或是一望无际的城郊,只他们两个人,那便什么都不用顾忌了。他心里这般想着,终究有些压抑不住,往前倾了些。
阮明婵随之往后仰,因紧张和焦急,声音都发抖了,“你你你让我走吧,阿兄在等我回去呢。”
裴劭不慌不忙,懒懒一笑,“你总得给我些留念。”
“什、什么?”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执起自己的手在手心吻了一下,眼中带着揶揄的笑。一道又酥又麻的感觉便从她手心留至全身,到最后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急忙抽回手,第一次抽的时候还没抽出来,被裴劭趁机拉了一下,拉进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他俯下身,将头埋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
少年身上有干燥好闻的沉香味,那应该是最纯粹的气味,毫无庸脂俗粉的沾染。阮明婵分心想到:他果然没有骗自己。
她慢慢松开拽着他衣服的手,耐心地等了会,才道:“好了吗?我,我要去找阿兄了。”
她的细声软语如同一片羽『毛』,轻柔地挠着他的心。脸侧便是她洁白如玉的耳垂,捂得严严实实的衣领上『露』出一小截柔嫩的脖颈,裴劭手紧了紧,缓缓吐出一口气,笑道:“你再让我抱一会,舒服。”
阮明婵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将他猛地一推,大怒:“抱柱子去吧你!”
裴劭垂眼笑了笑,抓住她的手,偏不让她走似的。阮明婵用尽力气才甩掉,逃也似的离开。
走了几步,她回首,却见裴劭仍伫立在那,抱手侧倚着柱子,身材高挑,站姿不如之前那般随意,而是挺直了脊背,丝毫不显懈怠。从远处看,他雪白衣衫在一片花红柳绿中格外惹眼,芝兰玉树,惨绿少年,显得和往日里的风流倜傥截然不同。
这般挺拔的身姿,兼有少年风致,仿佛天生便让人忍不住投怀送抱。她不自觉又想起了那红衫女人从背后环住他的场景,手心被吻到的地方也重又变得滚烫起来。
阮明婵走得远了些,才慢慢踱到兄长身后,拍了下他的肩,“阿兄,你找我?”
阮明琛转头见是她,打趣道:“怎么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被谁拐去了。”
他往她身后看去,阮明婵连忙移了一步挡住他视线,“阿兄,等一下!”
阮明琛看向她,“怎么?”
阮明婵琢磨着裴劭这会应该走了,慌『乱』间随意道:“我方才看到两个人,所以站得久了些,并无大事。”
“两个人?”阮明琛看她一眼:“是谁?”
阮明婵定了定神,压低声音,一本正经道:“一个是你说的那个英王的舅舅,一个是虞同韫,方才正从对面那房间出来呢,你看——咦?”她伸手一指,却发现那两人早不见了踪影。
阮明琛走到栏杆旁,从这角度正好能看见底下英王那些人的雅座,只不过被挡得严严实实。他蹙起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居然还有这等事。”
阮明婵眨眨眼,背着手乖巧地站在他身后,“什么事?阿兄,和我说说吧。”
虽说父兄现在都在朝中任职,但除了这些她便一概不知,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了,自然想问个清楚。
阮明琛道:“那胖子之前官虽低,但好歹也是在六部做事,只是运气不好得罪了虞师道——听说是经过虞府门前没有下马,被参了一本不敬之罪,这才贬到英王府挂个虚职。那人虽说是皇帝岳父,但因妹妹和侄子都不受宠,也只能在王府里任一个无名小官,此番跟随英王前往封地,便永无出头之日了。他大约是想趁机巴结一下虞同韫,将这笔账购销,好让自己有条出路吧。”
他又一笑,带了些讽刺,自顾自分析道:“不过虞师道是个老狐狸,虞同韫也差不到哪去,那胖子区区一个九品芝麻官,能给他什么好处?——不过是钱和女人,但虞同韫不差钱,也不差女人,他为何要在自己头上扣屎盆子?更何况,之前他在值期间狎『妓』还被御史参了一本,这阵子给他十个胆也不敢给人抓住什么小尾巴了。”
阮明婵想起虞同韫和那胖子一前一后距离拉得很开,恐怕也是想极力与他撇清关系,也明白自己这表兄可恨归可恨,但也终归不是个糊涂蛋。
她走了几步,突然拉住阮明琛袖子,低声道:“阿兄,我问你一句话。”
阮明琛见她神『色』肃然,一愣,“何事?”
阮明婵道:“你今日请杜献出来,是不是也叫私交党羽?”
阮明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急急忙忙去捂她的嘴,“什么跟什么,你别胡白,也别说那么大声。”
因平日和杜令蓉处得好,阮明婵自然也知道京兆杜氏在长安的地位,便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明琛一眼。
阮明琛无奈,搂过她的肩,“结党我没这个胆,营私我还不够格,只是杜献与我同在吏部,互相有个关照而已。对了,你可别告诉父亲,他那脾『性』,你懂的吧?”
阮明婵知道他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不知为何竟又想到了裴劭,禁不住回头看一眼,他果然已经不在那了,只余一根空『荡』『荡』的柱子。
……
裴劭听到身后声音消失,才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疾步穿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