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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阵沉思,温承却忍不住大声道:“大帅既已判萧校尉将功抵过,何不网开一面将他留在军中?萧校尉武功卓绝,又有胆识谋略,正是安西军中不可或缺之人啊!”
高仙芝大怒道:“军令如山,岂容你在此多嘴。”温承闻言一惊,不敢再多说话。萧云念头转完,赶紧打圆场道:“大帅息怒,末将心服口服,请大帅下令施刑罢。”
高仙芝正要说话,却听身旁坐着的素珈忽然发问道:“二位将军,白衣人的人头怎么不见你们带回来?”
萧、温二人闻言抬头,等着高仙芝示意。高仙芝语气平静道:“这位便是朅师国的新任国王,他问你们的事照实答来!”
温承答应一声,正要述说来龙去脉,却见萧云抢着说道:“回国王的话,人头我们本是带着回来请功的,只不过城破之时丢失在混乱中了,后来再找,已是无处可寻。”
素珈“哦”的一声,慢条斯理用他那生硬的汉语说道:“米特摩虽然和着勃特没一起背叛了大唐圣主,但他毕竟是本王的三弟,既然人都死了,本王也想他能落土为安。他的女儿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唉………”,说道此处一声长叹,眼光死死盯着二人。
萧云不动声色,温承不知他有何打算。但温承对人情世故极为老练,见他不动声色,面上神色也是不改。
一时无人说话,过得片刻,高仙芝道:“国王不必担心,丝丽摩公主定然安然藏在城中某处,否则大军进来的时候,不可能没人见到过。”素珈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即随口应诺。高仙芝话锋又转,对左右下令道:“带萧云校场杖刑。”
校场中早已聚集了众多士兵,萧云被人拖着前行,心中自嘲想道:“大帅定是故意安排这么多人来看我行刑,嘿嘿,以后背着这叛军之名,也不知长安城中的姑娘们会不会看轻我?”他一会觉得好笑,一会又感到苦恼,各种念头莫衷一是。直到李嗣业光着上身手持军棍出现在他面前,这才停住胡思乱想。
李嗣业对他诡异的一笑,悄声对他说道:“大声点!”就听行刑官对围观众人大声宣读了高仙芝处罚萧云的军令,然后萧云感到一阵棍风扑至,听得“扑”的一声大响,却是丝毫不感痛楚。他心知是李嗣业用的巧劲,连忙扯起嗓子大叫一声:“哎哟”,三十杖打完,他已是吼得声音嘶哑。李嗣业做戏认真,将他用车拉到营房,却见高仙芝独自一人正坐在营房中等候。
李嗣业哈哈大笑,一拍萧云后背道:“起来罢,不必再装了,此处无人前来。”萧云连忙爬起身,抱拳施礼。
高仙芝微笑道:“受得委屈才是大丈夫!”萧云连忙称“是”,一旁的李嗣业插言道:“萧兄弟此去任务艰险,但却比这一城一池的得失更为重大关键。萧兄弟立身报国,又年少英侠,定然不会感到委屈。”
萧云再次连声称“是”,高仙芝呵呵笑出声来,道:“那就好,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决计不可透露给第四人知道,即便是你最亲的人,也要保守秘密,你们可能做到?”李嗣业和萧云同时大声应诺。
高仙芝又说道:“你来安西一年多了吧?这么久没见过家里人,一定非常想念。此去你先回趟长安,见见父母,尽尽孝。”萧云迟疑问道:“大帅,那末将该如何做这踩探之务?”
高仙芝道:“不急,不急,你先回长安,到时候我自然会派人通知你的。”萧云见他不愿明说,当下也不好追问,话题一转,又问道:“大帅,小勃律国王的家眷都脱险了吧?”高仙芝答道:“都暂时安置在军中了,稍后随大军回去小勃律。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今日不好在大殿上提起,否则本帅真还怕手下人都要跑来为你求情了,呵呵,你放心,这功劳我给你记下了,待你功成回来的时候,一并给你算上!”
萧云心中想的却是那与成兰陵长得极像的女子丝洁雅丽,此时听到众人都平安,这才放下心来,又陪着高仙芝与李嗣业说了一阵客套话,二人这才悄然离开。
温承早在外面等候,无奈高仙芝派人挡在了各个路口,直到此时才进到房来。他见萧云若有所思的坐在床边发呆,完全不似被杖打之后应有之态,不由一脸惊讶。萧云也不解释,只叫温承帮忙去找丝洁雅丽。
少顷温承回转,身后还跟着一名与萧云同去营救小勃律国王家眷的同伴来。这人对萧云说道:“校尉郎才一离开,那名美貌女子便也骑着你的白马独自走了。我们都未料到她会在两军交战之时还敢到处乱走,因此没能拦下她来,还请校尉郎不要见怪。”
萧云心中顿感一阵失望,与这人客套几句,送走出门。暗自思忖:“她不要我送她回家么?也罢,这样也好,我现在是带罪之身,她跟着我走也没什么好处,这女子精明强干,‘追风逐电’又脚程无双,也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想到此节,便将丝洁雅丽的事情放下,原本他会担心这女子的主因乃是长得太像成兰陵,令他大感亲近。她那无双的美貌虽然也是理由之一,却觉得远远比不上前者。至于“追风逐电”,既已说过送给丝洁雅丽,自是不会感到后悔。
温承见他发呆,犹豫半晌后问道:“兄弟,为何你要对素珈说谎?”萧云收回思绪,道:“那白衣人是栗发女子的父亲,素珈和那白衣人兄弟相残,我只是下意识觉得不应告诉他实情。”温承道:“也是道理,大帅不是也未明说么?校尉周年那些手下怎会不将那栗发女子的事禀告大帅?只是”,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萧云。
萧云道:“大哥有话只管直说。”温承呵呵一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依兄弟你的性格,怎能容忍大帅如此对你?”萧云牢记高仙芝的嘱咐,不敢有丝毫泄露风声,当下淡淡说道:“我本来喜欢四处游历,现在这样正好可以遂了我的心愿。”温承见他神色不宁,当下按住心中疑问不提。
次日一早,与萧云相熟的士兵都到辕门送行,温承与他相交日久,感情已甚是深厚,二人又是一番相互叮嘱后,萧云才与众人挥手道别,独自骑马踏上返回长安的归途。
第47章()
第29章
他自从来到安西当兵之后,还从未如此无所事事的放马由疆过,初始两日着实感到有些惶惶无措。从朅师国返回小勃律国地势复杂,短短十来日的路程,却是从河谷平原陡然升高到了高原崇山之上,一路上大川雪山气势恢宏,来时的他一身俗务纠缠,此时执剑闲游才有心思沿途饱览这神奇多变的风土人情。
如此走到小勃律国孽多城之日,已是游兴盎然,此时正值夏末交秋,海拔四千米的婆勒川上风景如画,孽多城外牛肥羊壮,牧人们拉家带口喜笑颜开,与朅师国满目疮痍的景象犹如两个世界。
他被这幅安居乐业的画面触动内心,琢磨道:“这些平民百姓最想要的无非就是平安富足的生活,为何吐蕃人却要三番五次来我大唐挑起战争?难道他们的百姓平民生来好斗么?,朅师国为何明知天威难犯,还要依附吐蕃,背叛大唐?难道他们的百姓不愿过着小勃律国这样平静安康的日子么?”
他才脱下戎装,脑中挥之不去的还是想着征战沙场之类的事务,只不过受到眼前歌舞升平的生活画卷影响,让他不由自主开始思索以前从未想到过的问题。不过这一番闲暇却让久违的少年玩兴重现心中,念着闲来无事,便在孽多城中多住了两日,四处观山戏水,游历一番。
从孽多城东归长安,必须翻越葱岭雪山。这日他将马儿喂了个饱,打点好给养物事,正要启程东归,在客栈中却听见四下议论纷纷,说是朅师国情况有变。他找到能说汉语的商人仔细打听,才知朅师国的都城拔逻勿逻布逻城在高仙芝大军前脚才走,便被北天竺的另一个小国箇失密给攻占了去,朅师新任国王素迦急求高仙芝带兵救援,但高仙芝只是从中斡旋一番,令箇失密停止侵袭朅师国,却默认了箇失密占有拔逻勿逻布逻城。
萧云听闻之下不由感慨良多,朅师国经过内乱外讨,早已元气大伤,自然不是箇失密的对手。他知道箇失密一直是大唐在北天竺地区的忠实支持者,而拔逻勿逻布逻城正是吐蕃人西出中亚的必经之路,高仙芝又对箇失密如此宽容,显然难脱纵容包庇的嫌疑。
萧云以前在军中打仗,从来只知听命行事,此时脱下兵甲置身事外,顿觉此战出师所号称的讨伐朅师国背叛大唐之罪,似乎竟只是个借口,否则大唐怎会对同样臣服于己的小国之争在处理上厚此薄彼?
他骑马往坦驹岭缓缓而行,一路上对这一年多以来的兵旅生涯回味反思,心中生出不少疑问。他之所以会选择前来安西征战沙场,一是希望能重遇成兰陵;另外一个起因,却是因他少年热血,看到长安城中那些远赴边疆的长安男儿回到家乡被人们交口称赞的盛大场面,比起每日里花前月下的浪荡生活,实是有意思多了。
大唐从前采取的募兵制度,由于中原男儿贪恋故乡的安逸生活,逃兵役的现象屡禁不绝,最终不得已只能废除,改由在边疆地区就地雇佣各族壮丁以充军备。因此中原地区的男子若主动前往戌边报国之人,都被远在家乡只知花前月下、醉生梦死的人们视为英雄,往往为了迎接一名回乡探亲的勇士,满城少年男女自发组成游行队伍,犹如过年过节一般的闹上几日方才罢休。萧云在长安生活日久,这种场面参加过不少,每次见到那些一脸风霜的勇士,都会令他热血沸腾,仿佛沙场上的殊死拼杀也带有了令人炫目的光环。
他脑中天马行空般的乱想一气,待得到了葱岭雪山北面入口坦驹岭下之时,已对早前烦恼身背弃卒之名的忧虑淡却不少。进而开始反复想道:“据说大唐的国土从东到西要骑马走上一年才能穿越,皇帝一个人怎么管得过来?”只觉得天下如此之大,老是替那个印象中虚无缥缈的皇帝暗自担心。
沿坦驹岭东向,地势越来越高,冰川集聚,人尽鸟稀。偏在这冰天雪地的不毛之地,却又四处可见冒着热气的硫磺泉,被冰雪包裹的泉水沸腾作响,仿佛泉水之下有烈焰烘烤。
他对这眼前奇景惊奇不已,顿时抛开一切俗事,只管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膜拜惊叹。如此走了两日,已是进入雪山高处,天气骤然起了变化,雪花夹着雨水扑面而来,寒风肆意狂扫,茫茫天地之中渺小孤单的一人一马艰难的缓缓行进。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呼吸越来越难,日前受那老和尚内力震伤之疾再次隐隐袭来,身后跟随的战马也是一副举步维艰的模样,但铺天盖地的雪雨反而越来越大,令他头一次对大自然的严酷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惧意。
萧云疲惫不堪,但却心知一定不能停下,此来听老兵们传说,过这葱岭雪山万万不可稍停,只要人一停步不前,就永远也不能再往前跨上一步了。他强压着心头恐惧,奋力向前挪动脚步,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念头只有往前,往前,再往前。
忽见眼前地势突变,一块巨大的冰岩斜着矗立前方,岩上竟有清泉流淌而下,但在这寒冷风中未及滴落在地,便被冻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