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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豪壮,气吞山河,听者也跟着血液上涌,大声鼓掌叫好。有人带头高声吟道:“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这首“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正是岑参为封常清送行西征所写的诗,将汉家兵将的强大无畏写得入木三分。就连心思不定的萧云也听得气血翻涌,思绪不由飘回了塞外那热血沸腾的少年时光。
但他心头却又感到一丝不安,想那安禄山为了叛乱做了多年准备,生怕封常清轻敌失误。
茶楼里喧嚣无比,萧云又坐了片刻,起身离开。只见街道上人们往来奔走,便信步随着人潮走去,不多时来到洛阳府台前,只见此处已搭建好了一处高台,旌旗如林,按序排列了许多军人正在点名验身,却是征调兵士的现场。只见百姓争先恐后,热情高涨,人人均想入伍建功。
萧云冷眼旁观,见只要是男子,无论年龄大小,身体胖瘦,皆能顺利通过入选,心下不由一沉,想到:“中原果真无兵了么?”看了一阵,竟有不敢再看下去的念头。当下挤出人丛,闷闷不乐的回到缠刀门。
晚间仆人前来通传,说是柳傲有请。来到前厅,只见柳傲极为高兴,招呼他坐下,连饮数杯,这才说道:“萧兄弟,你可要随时准备好,成老贼不日便会路过洛阳,到时候便是你我复仇之日,哈哈哈!”萧云心下大动,问道:“有确实的消息了?”柳傲嘿嘿一笑,说道:“安禄山起兵讨伐杨国忠,洛阳城破只是迟早的事。成老贼要去争女人,必然会在安禄山打进长安城兵祸难收之前赶去,咱们正好给他来个拦路打劫。”
萧云哦了一声,与他又饮几杯酒,这才道:“我也是今日才听闻安禄山造反的事,想不到老爷子早已知道了啊!”柳傲眼看报仇有望,心情大好,说道:“还不是多亏了那位高人指点,否则让你在这住这半年做啥?”
萧云嘿嘿发笑,举杯贴近唇边,看似毫不经意的道:“原来那位高人是安禄山的人。”柳傲面色一变,复又诚恳说道:“萧兄弟,你的父母惨死,老夫长子被杀,都是成老贼下的毒手,咱们一心只求复仇,其余的事是如何,关我们何事?”萧云哈哈一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只要能截住成无心,我管那高人是谁,哈哈哈!”
二人相顾大笑,又喝了两杯,谁也无话,这酒是喝不下去了,于是散席各自回房。萧云心绪不宁,睁眼望天到天亮,几次冲动想要去夜会封常清,都被自己强行压制住,心想:“公主小姑娘多半已终身有托,待我报了大仇,此身再无牵挂,当去封二哥手下效死命。”
第174章()
第128章
过了几日,听闻封常清募足六万大军,正发动民众拆毁洛阳北面的河阳桥,阻断叛军从北攻击洛阳的通道,继而进兵虎牢,扼守要地。又听闻玄宗皇帝拜皇子荣王李婉为帅、高仙芝为副元帅,率飞骑、彍骑及朔方、河西、陇右等兵,又出禁中钱召募关辅新兵,号称十一万之众,前来剿敌。
这一来洛阳城中更是热闹非凡,无人感到战争将至的恐惧,反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就待高仙芝、封常清两军剿灭安禄山凯旋归来时大肆庆祝一番。
萧云却坐卧不安,安禄山十一月初九正式以讨伐乱臣杨国忠为借口发兵叛乱以来,不到一月时日便已渡过黄河,可说一路上毫无唐军抵抗,或者可以说黄河东段以北尽归顺了安禄山,加之其为叛乱苦心经营多年,贼势定然非同小可。而唐廷如此短暂的时间,哪里可能尽调朔方、河西、陇右等兵前来勤王拒敌?高仙芝所部多半也与封常清所率之军类似,尽为不知战的寻常百姓组成,所谓的飞骑、彍骑及朔方、河西、陇右等兵,或许连总兵数的一成也不到。
又过了几日,萧云照例来到茶楼,忽觉今日众茶客神情沉重,茶楼里也没了往日那般的喧嚣。情知战况有了变化,连忙找了一人来问,却是大唐新军出师不利,荣王李婉虽为玄宗之子,但年老体衰,竟在行军途中暴病而亡了。
众人尽皆叹气,无精打采。萧云暗地里寻思:“大帅战无不胜,即便贼势难挡,他总有法子的吧?”想到此战危机重重,原以为早已消失的决胜疆场马革裹尸的热情,忽又高涨起来。他心下微异,仔细琢磨这番心思,恍悟想到:“难怪当年朅师国的军民明知大唐天威难犯,却敢与大唐殊死一战,他们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啊!”也就不奇自己重又升起的热情。
当年在安西打仗,绝大多数时候是在进攻敌人,后来感到厌倦和疑虑,这才淡了一腔豪情,如今贼军远来,激起了他保卫家国之心,那压在心底的忘死取义之情便又被点燃起来。
他正想得入神,忽又感到一阵悲哀,心中问道:“我的家在哪里?”想起父母惨死、所爱的人多半也已嫁为人妇,自己孑然一身,竟连个欲为之舍身的对象也没有。
连日来洛阳城中几乎无人闲在家中,大街上尽是人头攒动。忽听有人边跑边喊:“陈州被破,陈留被叛军三日便攻破啦”,人群哗的炸开了一般,茶楼上众人一齐涌到窗前观望,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疯疯癫癫在前边跑边喊叫,后面跟着几名城卫疾步追赶。茶客们默默看着几人追逐而过,谁也无语。陈留是洛阳东面最后一处重镇,假若叛军攻下了陈留,指日便可挥军西进,直逼洛阳。过了片刻,又有人疾奔高叫:“陈留降兵八千,被叛军一夜之间全杀啦”,喊声过处,人群哄然大乱,争相奔走,欲去府台探听确实的消息。
茶楼上也炸开了锅,有人道:“听说陈州有兵近三万,怎会才三日便被贼军攻破?只怕是谣言吧。”余人低声附和,但个个神情凝重,附和声如同是在安慰自己一般。茶楼里再无以往喧嚣,所有人挤在窗口向外张望。
萧云饮完两杯茶水,正欲离开,忽听挤在窗口的一人叫道:“你们看,你们快看,那些人是在做什么?”另有几人惊呼道:“是要逃离洛阳么?”
萧云心下一惊,洛阳连日来甚少有人逃离,难道陈留被破的消息是真的?众茶客再也按捺不住,一齐涌至街上,拦住几名拖家带口背着包袱的人,急问道:“陈留被破是真的么?”被拦之人脚步不停,边走边叫道:“岂止陈留被破,封常清已经败回葵园啦,赶紧逃命吧!”
众人大吃一惊,葵园地处洛阳城东,已不过一箭距离,关键是谁也没有想过封常清会败,这让人甚难接受。有人不愿相信,说道:“只怕是叛军散播的谣言,封将军率领数万大军,怎会一触即溃?此地可是大唐东都,哪有那么容易遭敌骚扰?”另有人也道:“听说高仙芝率领十一万大军已出潼关,不日就能抵达洛阳,叛军如何沾得到洛阳城的边?”
众人说着话,却见逃难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茶客的家属赶来呼叫,人心已经大惶。
萧云瞧这番架势,料知传言多半不假,正踌躇是否前往葵园一探究竟,助封常清一臂之力,忽见数名衣衫不整的兵士沿途狂奔高喊:“葵园失守,葵园失守,范阳、平卢节度使封将军临战募勇,有战力的男人速往上东门听令,速往”当即惊得大怔,洛阳城上东门?叛军已兵临城下了。
此时再也无人抱有侥幸,纷纷奔走。萧云打定主意,正欲赶往上东门听令,却见柳敖一身劲装,牵着追风逐电和一匹骏马匆匆赶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道:“有成老贼的消息啦,眼下兵荒马乱,咱们不可分开,以免走失。”
萧云又是一惊,心下左右为难,抬头往东面一望,只见烟尘已起,想来战况已烈。柳敖察言观色,冷冷喝道:“禄山精兵,天下莫及。这话你没听到过么?洛阳城破在即,谁也阻止不了安禄山。为你父母报仇才是正事。”
两人说话间已可隐隐听闻两军的喊杀声,显然上东门已经失守。萧云再也耐不住胸中热血,急道:“你有何打算?”柳敖道:“那位高人传了信来,成老贼不日就会前往长安,洛阳已乱,咱们守住潼关必经之路,悄悄狙击,想来定可成功报仇。”
萧云道:“此计甚好,你先去潼关,我随后必来。”说完牵马欲走,柳敖却不放手,喝道:“百善孝为先,你如今去白白送死,难道疯了不成?”
萧云运力挣开他的掌握,叫道:“你的家也在洛阳,难道不怕家毁人亡么?”柳敖生怕他转身奔走,一个腾跃扑了上去,将他死死抱住,大叫道:“我长子被成老贼所杀,次子早已为劳什子朝廷捐躯,哪还有家来?”
萧云不由一怔,却见柳敖放开双臂,扑通跪倒在地,哭嚎道:“这些年我为了报仇,散尽家财,几厉生死,只为让我儿能在泉下瞑目,可怜老夫时日无多,倘若错过这次机会,也不知还有无报仇之望,萧兄弟,你不为你自己的仇,也请可怜可怜老夫风烛残年了吧!”
萧云听他说得凄然,再瞧他老态龙钟的模样,心下微微一酸,爹娘慈祥的面容陡然间清晰无比。他长叹一口气,上前将柳敖扶起,环顾四周杂乱的喊杀声,说道:“老丈所言不错,洛阳已经守不住啦。赶紧叫上你两个徒弟,咱们从西门出走。”
柳敖大喜,抓了他的手就走,边道:“我急急赶来寻你,就是怕被他们知晓”说着略一停顿,不等萧云动问,又解释道:“他们两个都是有孝心的弟子,这些年全靠他们照顾我,否则缠刀门早已没有啦。老夫自己的仇,不愿再让好徒弟去冒性命之险。”
萧云懂他的心意,点点头,也不多问,一齐纵马往西门疾奔,一路瞧见逃难的百姓已成大军,将西城的七个门洞堵了个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挤出城门,走了两里,才能打马奔驰。萧云在马背回望高大的洛阳城墙,竟有不真实之感,心想:“这里可是大唐天朝的东都阿,怎会有被敌人占领的一日!!!”
第175章()
第129章
满途皆是惶然不知所措的百姓,马匹只能碎步小跑,无法发挥真正的速度。走了一日,还未瞧见新安桥的影子。新安是洛阳往长安去的第一站,再过去经绳池、峡石、陕州,便可遥望潼关。二人马不停蹄,直至深夜才到得新安桥前,忽听后面吵吵嚷嚷,逃难的百姓闪开一丝道路,就见数名军容不整的士兵抬着伤兵迅速往新安方向去了。
逃难的百姓更加惊恐,纷纷抢道前行,反而将路途堵得严严实实,行进愈缓。次日天明,总算路途松动,进入新安县城,只见城中聚满了各色人等,店铺十有九闭,与人来人往的热闹极不相衬。
二人寻了一处空闲之地,不敢拴马,生怕被人顺手牵走。只得将缰绳拉在手中,就着街沿坐下休息片刻。柳敖早有准备,从行囊中掏出熏肉,与萧云分食。
人群忽又大乱,萧云抬头望去,只见无数名身染血迹的士兵匆匆赶来,手持刀剑,厉声高呼:“闲杂人等从速让路,大军通过,挡路者就地戮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