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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一呆,倒未曾想过这么深远。当日成兰陵初创这套情剑,虽是有感于董庭兰的神来之曲,但更多的却是因她与萧云二人之间的一番深情,因此剑势绵绵,悲而不伤。此时听阿儒一席话,似乎若欲将这套剑法创制无暇,须得经历一番大苦大悲,方能有所成就。忽又在心头闪过疑问,说道:“阿儒爷爷,你怎知玄女御身术走火入魔的解救之法?”
阿儒自嘲一笑,说道:“你是痴徒弟,我是痴师傅,倒象极了佛教的轮回因果之说。当年公孙大娘也因独自修炼玄女御身术走火入魔,我便耗尽先天真气为她疗伤,以为从此自己一身剑法俱废,被人追杀至沙洲城外,差点命赴黄泉,幸得你的狗儿将你扯来,我才侥幸留住性命,你我师徒之份,想来早已注定罢?”
第121章()
第75章
萧云大感意外,蓉九娘却兴致昂然,连声问道:“师傅,你怎会不顾性命救那公孙大娘?”阿儒叹道:“我与公孙大娘可说是因剑结缘,却又因剑生怨。当时我与她相互钦佩,进而互生情意,我便打消了去投军觅取功名的念头,与她一道游历江湖,修习剑道。谁知两人都是好胜心极强的性子,一方面情意与日俱增,另一方面却因对练剑的看法有异,时常争得面红耳赤。哎,说起来好笑,争得最厉害的,竟是越女剑法是否更适合女子习练。她坚持是这个道理,我却知她这样想是错了,一套剑法适合谁人习练,不是以性别来分,而是要看习练者的性子,不论男人女人,都有性子急或性子缓之别,也都有刚烈或是阴柔之分。于是和她据理力争,有时一日里便会大吵好几回,累得两个人均是身心俱疲!”
“但越是这样,我与她却越是想要说服对方,于是我想了一个自认为能说服她的法子,与她互相习练对方的剑法,因我知道凭她的偏激性子,定然练不成墨剑,而我若能只用越女剑法打败她,便能令她心服口服。谁知没过多久,她却又来与我吵闹,说是我故意隐藏了练习墨剑的关键,还将我莫名其妙的痛骂了一番。我气愤已极,终于忍不住回了几句嘴,却不想竟激得她痛哭一场。我从未见她哭过,当即心里便软了,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总算令她破涕为笑”
萧云听到此处,深有同感,接口道:“与女人原是说不清道理的!”蓉九娘横了他一眼,道:“别打岔,听师傅讲这故事。”
阿儒嘿嘿一笑,接着道:“此后一段时日,我和她再也不争论剑法长短,只顾四下游山玩水,日子倒真逍遥。有一天,她的情绪又变得不可捉摸,非要让我承认她说的才是正理,我自然不能心服,于是说着说着大吵起来,我一气之下夸下海口,打赌说,哪怕只用越女剑法,十招之内也可胜她。她听了这话,先是恼怒,继而却笑了起来,问我道:‘打赌便应有个彩头,赌什么好?’我话已出口,难以反悔,硬着头皮说道:‘随你想赌什么都行。’她想了一阵,说道:‘谁若输了,便得向对方诚心认错,并一辈子要听对方的话。’我心知想要十招内胜她谈何容易,但她传我越女剑法时,将她从小练剑的感受事无巨细全都对我诉说过,于是我心想,若能琢磨透了她的心思,便可出奇制胜,也并非全无机会。当下约定十日之后,行这赌约。”
萧云听他口气,哪里象是只三招便轻取公孙大娘的样子?但那汉盘陀国王说得肯定,事实却应是如此。忍不住问道:“这赌只怕打赢了吧?”蓉九娘嘲笑道:“说你是痴人,你还真犯糊涂,公孙大娘哪是想要与师傅分个武功强弱?分明是要与师傅互许终身!”
萧云也不理睬她的抢白,听阿儒低低叹了口气,才续道:“女人的心思,看来也只有女人才能看懂。当时我与公孙大娘携手闯荡江湖,已有三年时日。我知她痴迷于剑道,一心想在这上面讨她欢心,只觉二人在一起研习剑术,便已是这世上最快活的事了,却不知她早已在心里生了怨气,因此才会与我吵闹不休,”萧云还未想明白过来,奇道:“她为什么要生怨气?”
阿儒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从与我相识的第二年起,便一直等着我向她提亲,而我只顾醉心于提高剑法讨她欢心,心里早已认定与她就这样快活一辈子,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竟一时忘了去想正式娶她的事,惹得她一直生着闷气,才会生出那么多的争执。她听我夸下海口,趁机立下这赌约,却是知道我十招之内定然胜她不过,若我答应,自然算是与她定下了终身大事。
我当时一心放在如何出奇制胜上面,没曾体会出她这番心思,等到了比武之日,我一动手便全力以赴,她的神色很是惊诧,与我过了两招,忽然叫停,问道:‘你竟这般想要胜过我么?’我在十日之内仔细回想了她曾对我说过的话,自忖摸准了她的剑路,有六七成把握十招之内胜出,心中只想着赢得这次比武,便道:‘彩头都定下了,我为何不想胜你?’她又问道:‘若你赢了呢?’我道:‘那你便得向我认错,以后也不能再与我争执不休。’她摇摇头,追问道:‘还有呢?’我奇道‘还有什么?’她听我问了这话,忽的面色发白,垂头站了片刻,说道:‘好,已经过了两招了,你还剩八招的机会。’我只道她是故意如此,好来扰乱我的心神,出手更不敢有所保留,谁知我气势汹汹的一招发出,她竟不闪不避,眼睁睁看着我收势不住割伤了自己的手臂”
旁听几人齐声轻呼,阿儒仰头饮下一杯酒,定了定神,接着道:“我大惊失色,连忙想要给她止血,她却哈哈大笑,说道‘这赌我输了。早知如此,何必要赌?这一年多以来,我的心思哪里还在练剑上面?每日里只知傻傻的瞧着你勤练剑法,暗自生着闷气,如今真要比个高下,我定已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发誓,总有一天会让你败在我的剑下。’说完再不顾我,独自走了。”
蓉九娘急道:“那你还不去追?”阿儒苦笑道:“我以为她只是一时气话,心想等她气平了,再去找她赔罪。谁知她从此再无踪影,我找遍长江两岸,丝毫没有她的消息,这才感到害怕,细想与她在一起的三年多日子,才明白了她的心思。顿时后悔莫及,下定决心定要找到她,向她提亲,两个人快快活活过一辈子,再也不谈什么剑法武功。”
众人听到这里,虽明知二人最终未能两相厮守,却都在心中希望阿儒能找到公孙大娘。萧云已知事情的大体经过,心下只觉替二人惋惜。
阿儒只管自顾自讲道:“就在我快要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想起西域有个男子与公孙大娘家有渊源,而且甚是喜欢她,也曾经跟着她游历江湖,说不定她便是去了遥远的西域?于是我一路打听,费了一年时日,终于找到了地头,果然见她与那名男子在一起,”说到这里,顿了片刻,才又说道:“她告诉我,已与那男子做了夫妻,我听后狂怒攻心,转身便走,临走时还出手伤了那男子,浑不知自己想要做什么,在西域四处乱走,便在此时,遇上了一个使霸王神刀的老者。我当时满腔痛苦无处宣泄,难得碰上一名旗鼓相当的对手,于是和他大战数次,不分胜负,双方各自钦佩对手,结伴而行,却都不愿提及自己的姓名过往。就这样,我与那老者边行边斗,终于有一天,我看懂了他刀法中的破绽,将他击败。那老者却道:‘非是我功力不如你,而是这套刀法存有缺陷。’我自然不信,他便将霸王神刀一招一式详细讲给我听。我听后细加揣摩,果然发觉这套刀法异于别的武功,不仅缺了一招‘心刀’,而且初练之人不是要想法子战胜对手,而是首先须战胜饮血八式带来的蛊惑,已然违背了武术修身养性、强己御敌的本意。”
萧云听他将与汉盘陀国王之间的一段略过不加细说,显是心中依然对此难以释怀,但有个疑问萦绕内心已久,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师傅,无论什么情形下,你会伤害自己喜欢的人么?”
第122章()
第76章
阿儒微微一怔,缓缓摇头说道:“不会。”萧云听他这样回答,顿时一阵欢喜,情知公孙大娘脸被割伤一节,定有隐情。阿儒瞧着他道:“你见过她了吧?她跟你说什么了?”
萧云微一犹豫,说道:“公孙大娘我是见过,但这些事,却是旁人讲的。”当下将如何巧遇汉盘陀国王一事简要讲了,因成兰陵告诫在先,于是将汉盘陀国王与姬研身死一节隐住不说。末了说道:“别人都说你是老怪物,我是小怪物,但我就是不信你会弄伤公孙大娘的脸!”
阿儒默默听他讲完,忽的一个翻身跳至桌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颤声问道:“你说她一早便离开汉盘陀国了吗?”众人俱都一惊,萧云见他神情大异,连连点头道:“那国王确实这么说的。”
阿儒浑身发抖,将头深埋桌上,抓紧他衣襟的手却丝毫未松。萧云不敢妄动,蓉九娘与玉儿一齐上前,欲扶他起身,连声问道:“师傅,师傅,你怎么啦?”二人手指才一碰上他的肩膀,忽觉半边身子一麻,却是阿儒情急之下不自觉的浑身布满了内劲。萧云一看情形不对,运气大喝道:“师傅?”
这一声吼,犹如在阿儒耳旁打了一个响雷,将他震得猛然抬起头来,胡须上染满血丝,神情显得懊丧至极。萧云大惊,这短短片刻,阿儒面上皮肉松垮,犹如瞬间老了十年,桌上一滩血迹还连着血丝挂在他的胸前,显是粘稠之故,而人只有在情绪极端郁闷的情形下,才会这样吐血。萧云赶紧起身扶他坐下,急道:“阿儒爷爷,你可别吓我们?”
阿儒喉中咕噜响动,又有逆血涌上,但他强忍着咽了回去,一时说不出话来,伸手示意众人回去坐下。众人不敢违他之意,迟疑着各回座位。萧云替他轻抚背心,差点掉下泪来,记忆中的阿儒虽然脾气古怪,却活得异常潇洒,从未见他遇事象这般大动过心神,片刻后见他缓过劲来,这才又小心问道:“我说错什么话,惹你气成这样?”
阿儒摇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老了!刚才只绕着池塘追了几个圈子,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便知道自己真是老了啊!”萧云摇头道:“你只是年纪大了些,哪里算老了?天下能杀我的人多了,但能象你刚才那样,疾速追逃中保持树枝尖不离我左眼三寸,而又须随时收发自如,不会失手将我真的刺成了瞎子,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人来,你还骗我们说你老了?”他任督二脉已通,刚才又是全力退避,若非阿儒功力已至化境,断难拿捏得那般准确自如,但如此一来,却极耗精力,阿儒毕竟年岁已大,因此才会摊倒在地。
蓉九娘也道:“在这平康坊里能将他追得鸡飞狗跳的人,也只有师傅你了!”
阿儒嘿嘿一笑,说道:“人生老病死,原属自然,咱们与小云儿久别重逢,理应高兴才对。”说着忽然精神大振,端起酒杯,连饮三杯。萧云与蓉九娘对视一眼,见他恢复了先前不温不火的模样,暗在心中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应该劝他停杯。
阿儒环视众人,笑道:“时候不早,玉儿与七郎也该回醉红楼了,九娘去送送他们,留我与小云儿在这,别让人来打搅。”众人知他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