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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凤华-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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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沈丞相答话,沈长渊却绝不会放过这个吹捧自家夫人的机会,他将杯中桃花酒一饮而尽,笑道:“不仅如此,夫人还让我安排了不少人在百姓之中,见机起哄,这一着可算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比那一日王宸和二皇子所用更高明几分。“

    沈丞相斜睨了他一眼,轻声哼了一句,不再开口。

    对林弦歌的态度,他始终不知如何把握。这个女子的确比他想象中更加聪慧有用,却根本不是他理想中的外孙媳妇儿。更何况,沈长渊一个人满肚子坏水也就罢了,再来一个媳交付与他。

    他的前半生鞠躬尽瘁全为西燕,后半生却失去了唯一一个心爱的女儿,便理所应当地将心力全部放在了这个外孙的身上。替他请最好的师父教导文武,为他培养了一群忠心耿耿的暗卫,甚至将自己手上的势力和生意也尽数交予他打理。有时候,沈丞相觉得自己其实并非要与西燕帝赌这一口气,而是从沈长渊身上,怀念那个独自走出沈府,一路行到东晋的女儿阿桃。

    “长渊,来,喝了这一杯。”沈丞相复又开口道,他想说的话如今却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不得不在今日说出来,“如今二皇子身子耗尽,王宸也已经在天牢里待着,西燕国势已定,你。。。。。。有何打算?“

    这个打算自然不仅仅是明日后日的安排如此简单。

    整个西燕无主,沈长渊手中却有一支所向披靡的沈家军,加上沈丞相手中的兵力,若不是怕语出唐突,他甚至可以直接问沈长渊,是否要留在西燕,做一国之主。

    他年事已高,这些年勉强支撑着处理政事,全是心中念着阿桃才能如此。他也看得懂沈长渊的为人,少年恣意,风流潇洒,眼神中却带着不可争锋的锐意,无论如何凶险的境地都有本事直冲出来,如此的男子,绝不会甘心在东晋做一个将军的次子,更不会将那浪荡子的面具戴一辈子。

    “我不会留在西燕。”

    这句话,沈长渊说得轻飘飘的,甚至带着几分笑意。沈丞相错愕的眼神他没有看到,只因他的目光全部投注在了林弦歌面上。

    尽管他不知道林弦歌的秘密,却十分笃定,她心中有一团火,驱使她精心筹谋。东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这个女子必定不会甘心留在西燕,哪怕是享尽荣华,做人上人。

    局面一时有些僵持,三人静坐在正厅,满桌的残羹尚未啖尽,却忽然听得一阵轻微的拍翅之声。

    “老爷,是信鸽来了。“一个小厮匆匆地跑进正厅,手中还紧紧抓着一团尚且在乱动的东西。

    沈长渊离门口近些,他便伸手接过,从信鸽的腿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纸卷。他略略看过,笑道:“恐怕,咱们又有的忙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战死() 
东晋京城。

    “如何,查清楚了么?“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佝偻着背,一面垂头沉思,一面将自己面前的点心碟子推到对面那人面前。

    他对面所坐之人,却是个眉眼着实精致的年轻男子。上挑的凤目带着几丝若有似无的媚意,半缕发丝如墨般倾泻出挑在鬓角,薄唇微微抿着,静坐缄默时,竟如一幅美人画卷,雌雄难辨,却自带着些许邪气,叫人看了一眼,便心神不宁。

    正是萧逸邗。

    他一身家常衣裳,腰带松松系挂在身上,说不出的姿容慵懒。见点心摆在眼前,却也不客套,随手便拣起一个做得小巧精致的鹅油松瓤卷,送入口中道:“查了,倒是让人有些大跌眼镜呢,就算是外祖父,想来也猜不出那沈长渊的来历。“

    他口称的外祖父,自然是东晋的右相徐潭。如今祖孙二人正在徐府的一处小楼上对月饮酒谈话,虽是冬日,小楼亭阁之上却是暖意融融,有三五个熏香侍女在旁,一面捧着暖炉,一面拨着炭火,竟如同春日一般,和煦生烟。

    徐潭冷笑一声,他是个其貌不扬的老人,上了年纪之后,本就不算高大的身躯越发萎缩,面上的皮肤也有些纠葛皱在一处,远远看去,竟不像是个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的高官,而是个寻常百姓家的粗野老头儿一样。

    “说吧,我为官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沈家小子,能在北狄一力突破咱们的埋伏,甚至反败为胜,还将完颜真也给杀了,的确是个人物,我自然不会小看他。“

    萧逸邗在他提到沈长渊时,握着茶盅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仍然带着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缓缓道:“外祖父可曾记得,数十年前,父皇曾经娶了一个西燕来的女子?当日里,似乎还是西燕为表两国交好,特地送来的一个封为公主的贵族女子。“

    徐潭思索了一阵儿,拍了拍膝盖道:“是有这么回事。但那女子没两年便死在宫里了,难道。。。。。。“从他风云变幻的脸色上来看,萧逸邗便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或许不用再说出口来。他叹了口气,接口道:“外祖父大概猜到了。沈长渊,却是那个女子的亲子,是西燕人的血脉。说来也是孽缘,我与他,还算是兄弟。“

    这一头,西燕沈家府邸,沈长渊将纸卷递给沈丞相过目,自己揽着林弦歌细细说道。

    “如此,便是东晋那个皇帝的儿子,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沈丞相一目十行地看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此时,一桌子酒菜早已被下人们一一撤了下去,换上了一壶清茶和几碟爽口的小食鲜果。沈长渊拈过一颗来送入口中,沉声道:“这消息是我留在东晋的眼线送来的,虽说只是言明萧逸邗这些天没有动静,只是在后宫里查证此事,但我想,若是有徐相在旁,恐怕八九不离十,他们已经心知肚明了。”

    就算不是完全确认,凭借徐相做事的万无一失,只怕也要宁杀不放过。

    沈丞相虽然人在西燕,对于东晋的官员和皇子不甚了解,却也能从对面二人严峻的神色中大概明了此事的至关重要。

    “信上可有提到九皇子?“林弦歌问道。

    她头脑却十分清楚,那日费尽心思将九皇子带到北狄,就是为了打压萧逸邗及徐家的气焰。如今九皇子立功而返,东晋的局势应当有变才对。若是萧逸邗无法在储君之争中占据上风,那么就算他从只言片语和蛛丝马迹里推出了沈长渊的身份,却也不能如何兴风作浪才是。

    沈长渊弯起手指,将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头上,悠悠然地开口,仿佛在说的事与自己完全无关:“九皇子到底是压不过萧逸邗。如今萧逸之倒台了,皇帝重用萧逸邗,也是意料之中。要怪么,只能怪那九皇子太不争气,实在不是当皇帝的料才是。“

    言尽于此,既然萧逸邗已经有所动作,他们总要先防范才是。一席家宴匆匆散去,沈丞相也因这突变不好再提让沈长渊留在西燕之事,将二人送出了城外。

    转眼已是开春,即便是西北大地,也已然回暖。度过了整个兵荒马乱的冬日严寒,便如那一池子消融的春水一般,人心也纷纷活络起来,生机重现。

    北狄如此,西燕如此,东晋,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这一日,在通往东晋京城的官道上,一队兵马紧紧护住一架有些粗陋的马车,向前行进。马蹄腾起,满地烟尘,百姓们见了纷纷避让,却不知那坐在马上和簇拥着马车的都是何人,如此威严以待,想必,也是非凡夫俗子。

    这一路上的消息自然先传入了京城皇宫,先有一匹快马出城迎接,很快便护送着这队兵马浩浩荡荡地进入城门,途中少不得百姓驻足围观,却都被那闪着寒光的兵器挡在了大道之外。

    “哎,我瞧着,怎么便像是沈家军的模样。。。。。。”

    “说得也是,我记得上一年还是沈家二少爷领兵出去的呢,如今这般回来,还不见他人影,难道是吃了败仗不好见人?“

    似乎听不到夹道两旁百姓的悄声议论,沈家军一路上都未有停留,只是护着那架马车,一路平稳地行驶到了皇城之中,到了门口,这才停下。

    早有宫女在城门口迎接,她们见马车停了,便上前去打起帘子,小心翼翼地将车中的女子扶了出来。

    为首的宫女是宫中做了数年的,颇为资深。她掺着那女子的手,却并未有什么动作,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她在宫中这些年,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娇俏灵动,温柔婉约,妩媚大方,样样都是顶尖的女子。可是,却从未见过一个如此冰冷,竟让人有些畏惧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白色丧服,挽起的发丝上还別着一朵白色绢花,除此之外别无修饰,便连那张苍白清瘦的脸上,也毫无妆容,愈加显得她眉眼疏淡,神色微冷。但是,她的眼角却缀着一颗小小的泪痣,仿佛一幅留白图中唯一的艳色,倒叫她整个人多了十分妩媚,叫人看一眼便印象颇深。

    “沈夫人,陛下与皇后娘娘有旨意,说沈夫人与沈小将军伉俪情深,举案齐眉,如今。。。。。。特许沈夫人着丧服进宫面圣。“宫女片刻后才行了一礼,不紧不慢道。

    仿佛并未觉得被怠慢一般,林弦歌面色不动,只是点了点头道:“臣妇多谢陛下与娘娘体恤。进宫,还请姑娘带路了。”

    沈家军并不被容许进宫,故此便只有林弦歌孤身一人,与那群宫女一同走入宫中。深宫内院,她走了不止一回,如今重新走来,心境却更加不同。

    今日见她,因是女子,故此只能在皇后宫中被接见。走入室内,她见皇帝与皇后皆坐在上首,便跪伏在地上,沉声道:“臣妇林弦歌,愧对陛下与娘娘。”

    见她如此,皇帝却并无半分动容,倒是那在后宫中沉寂了许久的皇后率先开口,她如今姿容远不如一年之前的春风得意,端庄雍容,仿佛萧逸之的失势抽光了她所有的精神气儿一般。

    “起来吧,如今你蒙受丧夫之痛,也不必如此自责。”

    她说着,见林弦歌一身丧服,白衣胜雪,更显得整个人清冷幽淡,不由自主地便像坐在自己身侧的皇帝看去。

    东晋皇帝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眼神,而是咳了一声,沉声道:“行了行了,朕让你一回京便进宫来,不是听闲话家常,朕要知道,西燕之战为何失利,沈长渊又是如何战死沙场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上 、 不轨() 
武将战死,或许是许多人一生最为光荣的时刻,至少在东晋如此。但沈长渊却只是个没有功名官职在身的闲散少爷,他本不应在沙场上捐躯。

    故此,皇后看向林弦歌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怜悯。或许是因她知晓沈长渊身世,更曾与他母亲有过几分交情。她望着仍然跪在地上的林弦歌,那身雪白的丧服似乎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清冷淡漠,眸子不动时,便如一尊雪中的雕像,只有眸光微闪的时候才能发觉几分活人的气息。

    青年女子,骤然丧夫,自然无法再追究她何时追到了战场之上。皇后看着她尚且年轻,甚至还称得上是青涩的面孔,不由得暗中叹了口气。

    但皇帝却并不会如此想。或许是天下之主必然要将目光放得广阔辽远,一个人或两个人的命运早已无法令他的眉头皱哪怕一下。他更关心的,是西燕如此大好的形势,为何大半沈家军倾囊而出,甚至连那少年成才的沈家二少爷都亲自出征,却仍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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