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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改储,林弦歌便貌若不经意地问道:“改储可不是小事,太子殿下犯了什么错,竟要严惩至此?”
沈长漠咂了咂嘴,摇头道:“弟妹,你不知这朝中之事。俗话都说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谁能懂?只不过,这改储的确动静大了些,朝中人都猜测,曲曲抄家之事,即便办岔了,也不必如此重责,想必是于私事作风上,太子有差。。。。。。”
威武将军府的门风倒是不严,寻常人家在餐桌上妄议政事,总会被长辈斥责一二。可是一整顿饭吃完了,沈鹤澜也没说一句指责的话,只是在一旁听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陛下!臣妾求见陛下!”
皇帝正殿外,皇后被几个宫人拉扯着,尽管碍于她的凤体之尊,不敢过分用力,却也是拦着她不许进去。
皇后一身凤袍加身,妆容庄严肃穆,只是情急之下拉扯之间,鬓发微微有些凌乱,那扎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中挑出了几缕发丝来。
“臣妾有事禀报,请陛下务必见臣妾一面!”她厉声高喊,一旁的宫人见惯了皇后温文雍容的模样,不由得都停下了手,怔在原地。
殿外守着的一个宫女见状,便好心过来小声道:“娘娘,您现在还在禁足,贸然出殿本就是违抗圣旨。。。。。。再加上眼下陛下说了,有政务要处理,谁都不见,您还是回去吧。”
宫女好声好气的劝解却并没有什么用,皇后只是眉目一凛,瞪视了她一眼,随即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殿外,沉声道:“陛下有政务要忙,臣妾自然不会干扰。如此,臣妾便跪在殿外,何时陛下能够拨冗见臣妾,臣妾何时再起身。”
她提着裙角,当真端端正正地跪在了殿外,任谁拉扯也不再起身。
不到一个时辰,果真有宫人传旨,说是宣皇后面圣。她大喜过望,忙整理了衣裙,步入殿中。
最初入目的,总是殿内正中,端坐在匾额之下的皇帝本人。
她十六岁那年,便嫁给了这个男人。那时,他还不是九五之尊,只是个好舞刀弄枪的五皇子,沉默寡言,阴晴不定,却自有一种雷厉风行的风范。
后来,他一路直升,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即便是手足兄弟也敢下手毒害,终于在先皇驾崩之后,登上了那个宝座。登基大典那日,皇后的心中是有几分雀跃的,从此之后,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了,这万里江山,有身边的人一半,自然,也有她的一半。
只是。。。。。。后宫的生活,终究是她从前目光短浅,无法预设的。
兀自回想着,那比记忆中英挺高大的五皇子要苍老了不少的男子却先开口道:“皇后,你跪在殿外,究竟有何事要说?”
他眉目中的冷峻是皇后所熟悉的,故此也丝毫不惧,只是跪下磕了一个头道:“臣妾听闻陛下有意改储,特此相劝。陛下,储君乃一国稳定之根基,如今太子已然文武双成,行事稳妥,即便于抄查王家一事上有所疏漏,但罪不至改储,还请陛下体谅!”
“后宫。。。。。。不可干政。皇后可是忘了祖宗的规训?”皇帝面无表情地端坐着,目光却阴毒,直直望向皇后时,如同看待一个罪臣一般。
“陛下!此事关系国运,臣妾身为皇后,自然身负规劝陛下之责!”自成亲以来,皇后从未如此刚硬要强过,她跪在地上,却竭力与皇帝对视,而不是闪躲目光。
只听得啪地一声,却是皇帝直接将书案上摆着的砚台拂落在地,那砚台本是徽州进献的上好宝砚,质地坚硬,即便是从高处坠落,也只是发出沉闷的响动,原本在砚台中的墨汁滴滴溅出,竟有不少飞落至皇后的凤袍边沿。
“什么国运?!区区太子,怎么就关乎了国运?莫非皇后的意思是,这个太子就重要至此,朕要废了他,还是逆天而行不成?!”
他今日已经打算拟旨,处置了萧逸之,皇后的事却关乎他的面子声名,只得往后放放,却不料她自己往枪口上撞,这彻底激怒了皇帝。他眼角微微泛着暴怒的红色,额角爆出了几条鲜明的青筋。
萧逸之有罪,罪却不是什么中饱私囊办事不力,而是他私下里招揽归林公子,又极有可能是上天命定的,要替他之位的人。就好比狮群中,从前的首领狮子年迈后,总是要被新一代的年轻首领撕咬至死,皇帝畏惧这种新生的力量,畏惧自己从前的力量渐渐衰弱,更加畏惧一生戎马心狠决断的自己,会死于凄凉之境,无人问津。
他刻意打压了萧逸邗的风头,为的就是使萧逸之放松警惕,将这查抄的肥差交给他,却是引他上钩。即便萧逸之小心谨慎,不出纰漏,他身为九五之尊,就连夜闯太子府,不惊动任何人将那归林公子带出来,那就也有法子安插一些人,让萧逸之不错也得错。
他坐在高位,却觉得内心一片寒凉,片刻后,才凝注着那仍然跪着的皇后,沉声道:“不过,毕竟太子乃皇后所出,母子之情,其实感人。那朕便给你一个机会。”
“来人,将罪人归林带到殿中。”他提高声音,殿内伺候的宫人忙外出通知锦衣卫去办。
不过片刻后,便有两个锦衣卫押着归林公子来到殿内。他这几日似乎是受了不少的折磨,头发蓬乱着,身上的白衣凌乱脏污,还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被锦衣卫压着头跪下时,归林公子却一句话都不说,仿佛自己只是被请来做客一般。
皇后的心猛然一颤。她紧紧揪住了凤袍,却不知皇帝此时将他带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罪人欺君罔上,按律,本该大刑后处死才好。但朕听闻皇后素来宅心仁厚,那便不如让皇后作一个选择。”
说到此,皇帝的面上忽然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来,他的眉头虽是拧在一起,嘴角却高高上扬,说不出的吊诡怪异。
“皇后,如今你可以选,其一,是削去逸之的太子封号,贬为庶人,其二,是让朕亲手剜了这罪人的一双眼睛,然后不日处决,不知皇后,会选哪个?”他说话时是一字一句的,本是舒缓的语调,却令跪在地上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战栗起来。
归林公子与萧逸之,分明是同母的兄弟,如今却要他们的母亲在这二人中作出抉择,一个是从此前途尽归,半生心计付之东流,一个是受尽折磨,命丧黄泉,手心手背,无论割舍哪一个,只怕做母亲的人,都是要终生痛悔的。
皇后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不由自主地便望向了身旁的归林。
这个孩子,带着她的怨恨、不甘和恐惧出生的孩子,本不该落地,却偏偏天意要他带着一双失明的眼来到世间。在紧紧咬着牙关,生怕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会惊动其他宫人的阵痛后,见到嬷嬷抱着的这个孩子,皇后却忽然释然了。
既然天意如此,那她便接受。
一个外臣的野种,自然是不能留在宫中抚养长大,只因后妃侍寝皆有记载,月份不合,一旦招人疑窦便是死罪。皇后暗中将孩子送到宫外,却并未断了联系。她要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或许,日后有缘,还能相见。
许是上天见怜,归林自幼便聪慧过人,再大了些,夫子们都赞他天赋其才,可为栋梁。但皇后却无心顾及,只因她又生下了真正的龙种,皇上的嫡长子,将来的东宫太子,一个可以为她带来荣耀、恩宠和年迈之后养尊处优的生后的孩子。
在她的授意下,归林来到京城,暗中入了太子府。因他生来失明,本就难以入仕,而太子更以亲手足之礼待他,渐渐地,他便也习惯了作为太子幕僚的日子。
“皇后,朕要你,现在便作出选择。”
高位上的人之声,皇后听来,却如细细春雨一般,不足入耳。她望着归林的侧脸,那双失明的眼睛,因为她在孕期胡乱用堕胎药物而失明的眼睛,似乎也在微微翻动,要看向她一般。
她对不起归林,身为生母,却将亲子抛置在外,没为他做过一件衣裳,唱过一首童谣,甚至连一句教诲都未曾给过。
皇后整了整衣裙,皇帝此举,无疑便是为了折磨她的心神罢了,既然无法抗拒圣命,那不如。。。。。。尽早决定得好。
思及此,皇后轻轻咳了一声,她那素来都挂着温柔笑意的面上,却换成了如同铁一般的刚毅硬直:“臣妾。。。。。。恳请皇上,保归林公子一命。”
声音沉实,掷地有声,满殿中缓缓回荡。
只是若是靠近了才能瞧见,皇后的眼角处,有一滴泪水,慢慢地滴了下来。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姐姐啊。”
方走出殿外,皇后正想回殿将脏污了的凤袍换下,却正巧与一个宫装艳丽的女子撞了个正着。
女子的妆容端是妖娆美艳,一头乌鸦鸦的黑发挽成了个流云髻,虽也看得出有些年纪,但终究是被那桃粉色绣白莲的宫装衣裙给挡住了一些,看不真切。
皇后沉声道:“徐贤妃,还请你让路。”她说话时向后看了看,原来徐贤妃并非是自己一人,而是身后跟着一大帮子衣影婆娑的年轻男女,个个看着都有些面熟。
徐贤妃笑道:“姐姐这是刚从陛下那儿出来?哎,臣妾也是今日无事可做,索性让逸邯叫了些如今朝中的一些青年才俊并他们的夫人来宫中小聚一日。”
萧逸之方才被贬,这个女人,就如此嚣张,竟要大肆宴饮庆祝?
随着皇后的目光渐渐幽暗下来,跟在徐贤妃身后队伍中的林弦歌轻轻扯了一下沈长渊的衣袖,二人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讯息。
萧逸之,怕是真的落马了。
第八十七章 深情不寿()
皇后与萧逸之的失势,令徐贤妃在宫中风光了好一阵日子。
与皇后的谨小慎微贤淑温柔不同,徐贤妃是个火一样的性子。她出身相门,又是嫡出的大小姐,家里千娇万宠的,便养成了个有些蛮横强硬的脾气。
但也是多亏了相门的身世,徐贤妃自幼虽不怎么通诗书文墨,却是颇为能歌善舞,家中皆是文臣,却又偏偏爱舞刀弄剑,别出心裁编了一曲战歌阵前舞,双手执剑翩翩起舞,曾令在军队中效力过的皇帝惊艳不已,称了舞姿艳绝四字,全京闻名。
一面是显赫家世,一面又是天生丽质,生下了三皇子之后,后宫中除了皇后再无人可与她争锋。如今皇后也失了宠爱,成日里在宫中闭门不出,与坐镇冷宫无异,她自然更加得意。
“来人,将本宫上一年埋下的老窖梅花酒取出来,好酒,本宫要与众位夫人一同共享!”自那日在殿外“偶遇”皇后之后,她一连数日都在宫中小宴,请的无非是些青年贵族或是千金夫人等,因知她近日来是后宫中风头无两的人物,而三皇子又极有可能继承大统,这些人自然也乐于逢迎,有邀必应。
林弦歌的性子,本是不爱这些应酬,但沈家的沈鹤澜、沈长漠均有重职在身,不便出席后宫女眷的宴会,生怕引人闲话,便只得由沈长渊和林弦歌代劳。
酒至酣时,有宫女通传,三皇子也从宫外赶来。只见他一身常服,只束了个洁白的玉冠在头顶,却眉眼细致优美,与年过四十而仍然美艳不减半分的徐贤妃有些相似,却更多了一些慵懒媚意,叫在场的小姐甚至夫人们都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