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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凤华-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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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沈鹤澜将军一家显得尤为特殊。本是圣上最为信任的武将之家,却偏偏因一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瞬间失去了宠爱和信任。但沈鹤澜又是一个极为刚硬正义之人,他笃定莫氏一族是被无辜牵连,故此也不愿在东晋皇帝面前俯首称臣。一时之间,只要是朝堂之上,东晋皇帝权作此人并不存在。

    “爹,咱们如今,就这么耗着了?”晚膳过后,沈长漠终究还是禁不住提起了话头,他放下筷子,眼见着莫氏有些悲戚地吩咐下人收拾刷洗去,便小声开口。

    这件事上,沈鹤澜不仅觉得莫家委屈,更觉得沈家同样不甘,他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咱们沈家,折了一个孩子不说,就不算眼前,过往那些军功,难道是纸上谈兵随随便便就赚来的?!再说说儿媳妇家里的那一堆事,眼见得好端端一个武将之家,竟顷刻之间分崩离析,若不是有咱们接济,恐怕老莫家里都无米下锅了!陛下此举,是要将咱们这些打下来的功劳,全部抹去了。。。。。。”

    自古以来,皇帝忌惮的多为武将而非文臣。说穿了,能够颠覆一个王朝的,光凭文臣的权谋算计,笔头利器,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武将的兵权,才是历来皇帝最为担忧的。前朝有帝王,心狠手辣,直接将朝中一十五个大小武官尽数削权,重文轻武,以至于武将不得不仰人鼻息,三代之后,整个国家竟找不出一个能够领兵作战的将领来。

    他们父子二人在这边谈话,也并未特别地避讳。沈夫人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目光平静淡然,一如往常,心中却陡然一惊。

    她大概是整个东晋唯一知道沈长渊并未死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势必要卷土重来的人。眼见着沈鹤澜与沈长漠谈起那个天资聪颖的幼子时,面上淡淡的哀伤,她便有些于心不忍。

    当日里,是她为报恩,才将孩子带了回来,如今,同样是为了那份恩,她也依然不能在丈夫、儿子面前说出实情,即便,那是一个足以动摇东晋根本的大秘密。

    “说起来,咱们陛下现今,竟越来越有些古怪了。”沈长漠叹了口气,又举起酒盅饮了一杯道,“三皇子被俘,大皇子失踪,找了那些人去打探,都毫无音讯,大抵是已经没了,如今陛下膝下足以继承大统的唯有九皇子一人,怎么竟。。。。。。”

    “哼,陛下多疑,哪怕是亲儿子又如何?更何况九皇子性情软弱,虽有些军功在身,到底是扶不上墙的性子,陛下看他,再想想当日里三皇子与大皇子何等人中龙凤,自然是不满的。”沈鹤澜知晓沈长漠话里头的意思,如今东晋皇帝虽只剩下来了这一个成年的儿子,却时时冷言冷语,更是迟迟不立下储君,令人着实怀疑,更有不少人揣测圣意。

    沈长漠没有答话,静静的缄默后,沈夫人忽然开口了。

    “只是。。。。。。宫里那些个女眷纷纷传言,徐贤妃有了身孕,只是不足三月,尚未明说罢了。而陛下虽身子不大好,一直宠幸后妃,从未间断,有别的打算,也未可知。”

    她是女眷,自然知道一些不便在男人之间传扬的秘事。沈鹤澜的眸光一深,若有所思地捻起了自己下巴上特意留出的一把浓密胡须来。

    “若是如此。。。。。。那情势,可就完全不同了。。。。。。无论如何,以我之见,陛下不出一月,必然要向西燕出兵,到时候,咱们沈家要如何,还未可知。”

    皇帝极有可能吩咐沈鹤澜亲自领兵,此为最稳妥之法,但以目前境况来看,最大的可能还是会如同当日里萧逸之出使西燕边境一般,取一个可信任之人为主将,带着沈鹤澜或沈长漠之一,领着沈家军出征。这便等同于将自己一手培养出去的亲军拱手让人,但若是皇命如此,却也绝不可违。

    短短数十日,已然是初夏光景。这些天来,林弦歌一直忙于赶路,如今已经接近京郊,特意停留了几日,在郊外小城中欣赏风景。

    东晋的气候较西燕温暖许多,不过刚刚入夏,就已经处处鸟语花香,日光明媚,林弦歌领着冬渔和魏千二人,走在乡间小道上。

    她在旁看着冬渔与魏千肆意的欢声笑语,不由得浅浅笑着摇了摇头,一双小儿女,又都是如此开朗单纯的性情,他们二人投缘,也十分自然。

    回到了东晋。。。。。。尽管江夏王府一家已然离去,可她却是名正言顺的沈家儿媳,当日里只身赶往北狄,也只是称病闭门不见人罢了,如今再出现在东晋,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自然不会引人怀疑。

    而她,在东晋有一个必须要联系的人,若是能够得手,或许沈长渊的那一战,将会更加稳当。

    “郡主,快来看这花!”

    远处冬渔欢快地唤了她一声,林弦歌轻轻地笑了,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夏日的繁盛好光景。

第一百四十九章 落败的皇后() 
尽管朝堂之上人人自危,但平民百姓却依然安居乐业。他们如同蝼蚁,也似草芥,风吹草动似乎撼动不了他们的心神。他们一如既往地劳作、经商,京城中的气氛也自然一如既往地热闹。

    “哎,这鹤漪楼啊,最是个好去处,多少年的老字号,却屹立不倒,果然有几分过人之处。”

    一个身着翠绿缠丝水袖长裙的女子,一面拨弄着自己胸口处炸得金灿灿黄澄澄的金项圈,一面笑盈盈道,她的手指头如水葱一般娇嫩,显见得是养尊处优,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

    另一个女子与她对面而坐,比起她一身富贵娇艳的打扮,这女子便素淡了许多。她的衣裙虽都是带着暗纹织锦的上好布料,却是十分冲淡的秋香色,再加上那款式也非时令的新鲜玩意儿,看上去是安分守己的妇人模样。

    “谁说不是,我这病了许多时日,也不曾出来过,如今再尝尝,竟有些恍若隔世了。”那女子微微一笑,翘起小指来握住茶盅送入口中。茶汤清亮浓郁,她微微抿了一口,便就着口中微涩的香气,吃下了半块精致的糕点。

    打扮富贵的女子见她这模样,扑哧一声笑道:“弦歌啊,你说,你这病了不要紧,衣裳首饰却都是往日的旧款式,咱们京城啊,光是新鲜的头面都换了好几遍了。待你用完,我带你去珠宝铺子和衣裳铺子逛逛去,赶紧换了一身行头。你爱素净淡雅,也不必如此节俭嘛。”

    那打扮有些过时的女子,自然就是林弦歌了。她闻言似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来,面颊上带了几分红晕道:“其实。。。。。。也不必。。。。。。瞧九皇妃如今这模样,想必九皇子必然在仕途上颇有建树吧?弦歌如今孤家寡人的,在婆家哪好如此浪费。”

    她这话里带了几分单纯的艳羡,九皇妃听了心中十分受用,随即喜笑颜开道:“什么建树不建树,他不过就那个样子,如今倒是没得争抢,想来日后。。。。。。哎,说这些做什么,走吧,你若是囊中羞涩,待会儿有看中的首饰衣裳,我送你几件便是!”

    九皇妃与林弦歌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并无不同。打扮得是金尊玉贵,说起话来也十分豪气耿直,却着实是心无城府,虽爱慕虚荣想向上爬,却终究缺了份与人斗智斗勇的精明。

    当日里,正是因她如此,林弦歌才得以说服九皇子与沈长渊结成临时的同盟。如今,怕是要再用上她一用了。

    从九皇妃的话中,她迅速厘清了两件事,其一,九皇子如今即便不是东晋皇帝最为青睐的继位之人,却着实是比从前过得好了许多,从九皇妃出手的阔绰便可看出,他必然站得稳了不少;其二,尽管如此,九皇子并未开窍,与从前的性子别无二致。

    她低着头淡淡地笑着,心中飞快地打着算盘。

    “郡主,如何?与那九皇妃谈得是否还算顺利?”待到暮色四合,林弦歌自然要回到沈府。她刚一进屋子,冬渔便端着热汤饭迎了上来。

    “嗯,大概了解了一些。”她卸下外裳,有些疲惫地坐在小几旁。

    与九皇妃相交,自然是为了了解一些东晋如今的动静,尤其是。。。。。。宫里头的动静。这些事,若是问朝中权贵,自然不合适,但若是妇人家之间的笑谈,却也不足为过。九皇妃是个嘴巴管不住门的,林弦歌三言两语地诱导之下,她便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把近几个月皇室中的秘闻和新鲜事儿全都说了。

    她一面用小匙舀了鲜汤送往口中,一面轻声道:“恐怕,徐贤妃有身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九皇妃说自己亲眼见着她服用安胎的药物,那么便八九不离十了。其次,咱们这位陛下记恨那阿钦兰公主,可说是眼中钉,九皇妃跟我说,他曾在宫中那所道观,以千两黄金许那道长,命他演算出阿钦兰,也就是曾经的婷修仪的所在,要将她挫骨扬灰呢。”

    冬渔眼珠转了一转道:“也就是说,西燕与东晋这一战,必须要打了?”恨到如此地步,不打起来才怪呢。

    但林弦歌显然想到的并非这件事,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大半碗汤下去,便放下了饭食,许久才沉声道:“不,皇帝如今,似乎比往年更加笃信道家法术。。。。。。我在想,这是否可以当做一条路来走。。。。。。”

    “郡主,想把手插进宫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冬渔立刻就听懂了她的意思,仗么,能不打最好不打,但林弦歌所想几乎与海上蜃楼无疑,“当年靳家何等势大,也只能在朝中安插一两个不怎么重要的小官罢了,郡主想在那道观或是道长身上做功夫,何等困难。”

    林弦歌微微叹了口气。

    冬渔所言她何尝不知,只是。。。。。。她又长叹一声,手托着下颌沉思许久才道:“冬渔,准备一下,明日咱们进宫。”

    “进宫?”

    按东晋律例而言,若是寻常命妇,不受传召,不能擅自入宫。好在当日里林弦歌带着沈长渊的噩耗而归,曾与皇后相交,更是亲眼目睹她将那婷修仪推入万丈深渊,二人交情还算不错。更兼有那段时日,皇后的青眼使得宫内众人也识得了这位孀居的长宁郡主,因此,她想要进宫,也不算是难事。

    “本宫听闻你病了,几次下帖子去沈府,可惜都被推了回来,如今可大好了?”皇后端坐在凤座之上,她的宫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寥寥几个下人,看着冷清非常,更没有丝毫皇后的排场。便是连这寒暄问候也是冷冷淡淡的,林弦歌跪在地上行礼,心中已然有数。

    “回娘娘,弦歌如今身子大好,特来向您请安。。。。。。顺便,还想陪娘娘清谈三言两语的,好解烦闷乏味才好。”她起身时,目光深深地望向皇后懒于梳妆而格外苍老的面孔。

    皇后的眸光一闪,似乎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而是仍用那种淡淡的语气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本宫烦闷些什么?又乏味些什么?”

    “乏味于,无子承欢于膝下,烦闷于,老树开出了新枝芽。”林弦歌微微一笑,抬首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妇人。

    “大胆!”

    如她所料,那皇后果然勃然大怒,她戴着黄金宝串的手用力在扶手上一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可惜,如今她是凤凰失翼,就算如此,下人们也是懒懒散散,无人奈林弦歌如何。

    “娘娘,弦歌说得,难道不是实话?如今这宫内宫外,皆知大殿下如今的安危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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