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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并非由东而来,是齐国公亲自将我从陈国带来的。”
知迷从容道:“施主号称齐国神医,与兰陵王渊源颇深。且仔细算来,陈国亦在我大周东边。”
“那照大师所言,与陛下最亲近者莫过于后妃,是不是但凡沈姓、不论从齐国或陈国来者,都应处决?”
知迷想了想,很郑重地点点头。
我冷笑,“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爱惜飞蛾纱罩灯,扫地不伤蝼蚁命。所谓高僧在不能确认谁是妖邪的情况下,竟主宁枉勿纵?!”
“罪过,罪过!”知迷慈悲惶恐:“出家人第一戒律便是戒杀。不过降魔卫道,亦是我辈之责。若能除一人,得保天下安宁,贫僧愿与施主同坠阿鼻地狱!”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宇文护得意大笑,“沈兰陵,任你巧言令色,在真正高人面前亦无所遁形!”
是吗?我拔下头上的发钗,向知迷方向扎过去。知迷一慌,本能将我推倒,众人哗然
我瞥见长恭按捺不住,就要奔来,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掸掸灰,向众人示意无碍。
“沈医生,你这是”韦孝宽关切道。
“没事,没事。刚刚大师不是说愿与我同坠地狱吗?我只想印证一下他是否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下到地狱才能不受百鬼侵噬,原来还是常人的反应!”
知迷急忙辩解:“施主举动突然,贫僧不知何意”被我打断,“大师勿需解释,我虽不是教徒,亦知佛门中人涅盘后才能证道成佛。大师现在还是肉胎凡身,自然会有常人的本能反应,勿需羞愧其实我亦早闻佛法博大精深,佛光普照,佛陀更是无处不在,心之向往!听百姓常说,用素食鲜果供奉佛前,最为得当,是吗?”
知迷对我突然的转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点头:“佛家戒荤,随喜布施便是最好!”
“恰巧此次我从陈国带了些顶极的贡米,只有陈帝和极少数的皇亲才能享用,就请大师代为贡于佛前,以表我敬佛之心!”
不等知迷反应,我直接对长恭所扮的禁卫说:“你,去把我我的贡米拿来就放在厨房侧门处颜色金黄”
“诺!”长恭心领神会,飞驰而去,不到片刻,便提着一个精美的布袋回来。当着众人的面,倒入精致的盛器中,我则小心翼翼捧到知迷面前,“大师您看是不是很像黄金?谷粒非同一般!据陈国国师所言,常年服食此谷,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说不定还会遇上仙缘!”我刻意压低声音。
虽有疑惑,但在贡米和仙缘的宣传下,知迷难掩喜色,毫不推辞接过交给下首的僧人看管。然后又假惺惺地对我说:“四方神佛皆见沈施主敬佛之心,必能减轻满身罪业,只是前罪已深”
“其实神医之名并非我自封,实乃先帝抬爱戏称,大师不必当真。如果给世人造成误会,何不请陛下就此撤消,以正视听?!”我就看他这出戏怎么唱下去,“不过惑乱大周,实属欲加之词!陛下可证,自我来到大周,可曾打听过一件国事、军事机密?”
宇文邕摇头。知迷又道:“你曾于安坪村伤害大冢宰,又在洛阳之战中伤我十万大军性命。此等罪孽,恐怕百世都要轮回于畜生道!”
放屁,我心中暗骂,面上依旧不慌不忙,“两军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师说齐军伤害周军不对,难道齐军就该坐以待毙,任由周军屠杀?这就是大师眼中的众生平等?佛家论缘起,讲因果,敢问大师刚刚所说的两战,哪一次是我挑起的?事态发展的后果应由谁承担?”
“说得好!”韦孝宽小声赞道。
知迷和宇文护同时脸色一变。
我接着说:“出家人理应四大皆空,想不到知迷大师眼中不但有国别之分,而且就周国而言也只有大冢宰的喜怒得失才是大师考量是非对错的标准!请问大师心中是否真有百姓有没有陛下?”既然你们要我死,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知迷急道:“大冢宰乃当世英豪,他的言行关系百姓福祉,大周正因有他,百姓才得享安宁!你伤害大冢宰,就是伤害周国福祉。”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已不需我再费口舌反驳。这是公然将宇文护摆在宇文邕之上,自古只有天子才能与国运、百姓福祉并论。虽然宇文邕没说什么,但君臣大都看清这位大师的立场了。果然人在慌乱着急的情况下就容易出错!宇文护面色愈发阴沉,知迷也开始慌了。
冷场片刻,我再度开口质疑:“百姓安宁?”我一指刚刚的贡米,“那为什么连寻常百姓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贡米,其实就是你们周国的糠!大师你无所不知,竟连喂猪的糠都不认识吗?”
四周传来嗤笑,知迷的脸皮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竟恼怒道:“贫僧专心理佛,从未喂过猪,如何得知?你竟拿猪食戏弄出家人,可知罪孽深重,天谴果报更重!”
“呵呵”我笑了,“依大师所言,真不知您平时是如何普渡众生的?没错,这糠在皇宫是喂猪的,可在宫外,就是寻常百姓的食粮!”
“这怎么可能”知迷彻底慌了。
“怎么不可能?如果你真有踏进百姓的生活中体验疾苦就该知道!黄河治理不当,年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加上旱灾、蝗祸处处,百姓自己种的粮食一口吃不上,全部上缴还不够苛捐杂税,他们只能啃树皮,挖野菜,饿极的时候连人都吃,处处饿殍,有糠吃已经算不错了!”
“是本座命令各州郡府县衙,大师云游所到之处须好生招待,不得怠慢!所以他没见过糠,也在情理中!”宇文护适时解围。
“那他真是有福之人!”我冷哼。
“我记得佛祖释迦牟尼生来便是贵族皇子,享尽尊荣,可他为解救众生脱离苦海,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毅然出家,尝遍世间所有苦楚折磨,终在菩提树下,觉悟成佛。地藏王菩萨大孝,为救亲母数度舍身入地狱,并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愿。还有苦难佛,大肚能容,愿替苍生容尽所有苦难之事。达摩祖师为参悟真谛妙法,独自山中面壁九年大师您觉得他们有何共同之处?”说来这些知识多亏院里的老病号,人老了,总会有所寄托,佛教在我国有着深厚悠久的群众基础,听多了自然也能说些皮毛,想不到有一天居然能用来震慑古代“高僧”!
知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都成佛了,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摇头,“其实他们的共性是来自众生,心向众生。佛不是神,他们是曾经跟我们一样的凡人,只是他们觉悟了,自身脱离苦海的同时,还不忘我们,于是留下佛经记载他们修道的过程和感悟,希望我们也能像他们那样永脱苦难,这才是佛的伟大!这个世界不是神创造的,是我们创造的,是因果造成的。其实佛陀在梵文中的意思是自己觉悟,觉悟他人,觉悟一切而无所不知,无所不觉。菩萨,菩提萨埵,直译就是觉有情,而有情指的是有情爱和情性的一切众生,将自己和众生从愚痴中解脱出来,从而得到彻底的觉悟解脱。不论佛还是菩萨,从始至终就没提到一个神字。我虽不是佛教徒,却也很信奉这些观点。有因必有果,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做了坏事,也不是光念几句佛号就能消除罪业的大师,您说是不是?”
知迷满脸震惊,不知如何反应,其他人也听得入迷!
我将手腕高高举起:“本人从医多年,自认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体力劳动者,可手上仍然留下从业的痕迹。这是我写字留下的茧,还有这里这里是我在学习、执业过程中,不可避免长时间接触各类医疗器械留下的痕迹。韦大人,请将您的手也伸出来!”
韦孝宽毫不犹豫照做。“你们看,韦大人文武双修,这是他长年执笔摩擦留下的薄茧,这是他握剑习武的痕迹。最后有请皇后娘娘!”
阿史那虽有疑惑,但在宇文邕的眼神默许下,走了下来,伸出纤纤玉手。我柔声道:“陛下有肺疾,皇后娘娘爱夫心切,经常亲自煎药,所以不可避免被滚开的药汁烫伤,留下疤痕!”
阿史那一愣,有些不自然道:“神医究竟想说什么?”
“不敢!”我道:“我只是好奇为何知迷大师的双手,竟比周国最尊贵的女子还要白嫩细滑?”这是他刚刚推我的时候看到的。
“连皇后娘娘、当朝一品大将都有染尘的痕迹,更遑论外面那些每日为生计、温饱奔波的百姓!敢问大师如何做到十指不沾阳春水地为百姓排忧解难?当真动动嘴皮子,念两句经文,就能起死回生,化腐朽为神奇?那佛祖为什么还要舍弃荣华苦修证道呢?知迷大师修的什么法门,竟能如此神速?”
知迷脸色惨白,我当没看到:“一粒种子,只有被放在适合的土壤中加以灌溉,才能发芽生长,这是因果,不是念两句经文就能凭空出世的各位大师我理解的对吗?”无人应答,非常安静。
“我不懂佛法,但据我多年从医的经验,无论男女想要皮肤细滑,体内一定要含有丰富的脂肪和不饱和脂肪酸才行,这可不是靠长年吃素,或者精神过于专注某事可以办到的!现在再看看知迷大师带来的教众,大都又白又嫩,面色红润,不像苦行僧反倒比军营的将兵、甚至在座官员的气色都好!难道大周的水土当真如此养人?!你”我随手指了一名僧人,“佛教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土的?”
“呃”那僧人一惊,知迷想要开口解答,被我喝住,“你闭嘴。我问的是他!得道高僧的弟子不会连这么基础的入门问题都不知道吧?就你,快说!”
“魏”僧人战战兢兢答道。
“错,是两汉期间!”我又拉过一人问道:“阿育王寺始建于哪一年?”
“汉”
“是晋太康三年。”韦孝宽看不下去,出声纠正。
“佛祖哪年涅盘的?”
“小小僧不知,神医饶命!”
我松手,因为我也不知道。
又拉一人:“佛祖本名叫什么?”
“释释迦牟尼!”
“错,是乔达摩悉达多。因为其父是释迦族,佛祖得道后被尊为释迦牟尼,意为释迦族的圣人。这都不知道,你学的什么佛?”
“阿育王是什么人?”
又陆续问了几个问题,不出意外,无一答上。
最后我笑着对知迷和宇文护说:“别以为剃了头,穿上,念几句阿弥陀佛就都有资格被尊为僧人。”
要不是双手紧紧撑在案上,知迷早就全身发抖了。
“哎呀,是真的!”宇文宪突然跳出来,拉起知迷的手,“大师的手真的好滑,可否赐教如何做到?我长年在外征战,风吹日晒,皮糙肉厚,每次回府,我那些妾室都嫌不够温柔”
“皇弟!”宇文邕拉下脸,“怎可如此轻佻,亵渎”不知如何称谓,不仅宇文邕,现在所有人都对知迷有了很大疑问。
宇文宪灰溜溜摸摸鼻子,看到阿史那一脸尴尬,急忙告罪:“皇兄一向知道我口不择言,皇嫂千万莫与我置气!”
阿史那微微点头,急步坐回宇文邕身侧。
我接着对知迷说:“大师指我是妖邪之前,可否自证真有这个资格?!”
“沈兰陵,休要架词诬控!”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