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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恭不愧我大齐战神,有勇有谋。回合谷被困果真诈败,他利用险要地势,不得外援,困敌五日,悉数歼灭敌之精锐。转过身,又率兵奔袭敌营,令敌失措,土崩瓦解,连夜退回关外。我大齐重夺燕门关,朕要好好嘉奖长恭忠勇!”
“多谢陛下!”这样听来,应该是真的。
“这是哪里话?太见外了,固然兰陵与长恭亲厚,朕亦如是。长恭可是朕的亲侄啊!”不提还好,一提亲侄两字,高绍德那张血肉模糊的面浮现眼前,令我晕眩。
要不是四郎会打仗,还像当年那般柔弱的话,我不敢想像他的日子会比高百年、高绍德好多少?
“兰陵兰陵?”高湛突然拉住我的胳膊,让我又是一阵恶寒,生生打个了冷战。“兰陵怎么面色惨白,是不是染疾抱恙?”说着另一手就要探上额头。
我急忙避开:“没事,没事,只是好多天没出门,免疫力有些低下,多晒晒太阳就好了”我想挣开高湛,却发现悬殊太多。
高湛笑了:“看来朕与兰陵渐已心意相通。今日前来,就是带兰陵出门欢庆的!”
欢庆?我瞟了一眼西沉的红日。
“长恭痛击蛮夷,扬我大齐军威,满朝鼓舞。朕特于三台设宴与群臣共庆。多日不见,群臣也望一睹兰陵神容。来人,为神医装扮!”
秦尚宫垂首领着宫女若干鱼贯而入。
“这,陛下!”我是真不想面对他,“太后崩逝,臣自愧未能尽责还是让我闭门思过吧!”
“兰陵何错之有?朕亲眼所见兰陵神通,叹为观止。只是母后仙福已至,四方神佛前来接引。朕岂敢阻拦?此刻母后必已在九天之上仙福永享。兰陵自不必记挂。”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陛下,今日晚了,臣确有些不适,形容不堪,不想扫了陛下颜面,还是改日”
“兰陵清丽脱俗,岂是一般俗粉可比?朕知你连日困顿于此,难免致郁,特与百官应长恭凯旋定能祛散神庭阴霾。朕就在殿外等你,尔等好生伺候神医!”
“诺!”
高湛根本不理会我的不情愿和推辞,径直出门。秦尚宫不敢违抗皇命,指挥人手忙活开。
“太后还没大敛吧?”我轻声问。秦尚宫一愣,低首轻摇,不敢出声。我轻叹,不再开口为难。
待我盛装出场,高湛再次惊艳,又不顾推诿拉起我的手腕,貌似深沉道:“兰陵,母后离开朕,祖娥也走了”
不都是你自找的吗?关我什么事?心中响起警报。
果然,“朕只有你了!只要你不离开朕,朕一定倾尽所有好好待你!”难道他把对李祖娥的遗憾转嫁到我身上了?
我强忍全身鸡皮疙瘩干笑道:“陛下玩笑了!陛下还有皇后,还有太子,还有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和大人对陛下更是”
“在他们眼中,朕只是皇帝,讨好朕,就有无尽的荣华、权势”原来还没傻到家。
“只有兰陵不同!”
我怎么了?自问从未对他展现好感。
“兰陵对长恭点滴发自内心,从未因他庶出身份有变,遇事竭力呵护,十六年不变。朕看很是心仪。朕亦希望得到兰陵倾心相待。朕是皇帝,能给长恭所不及。外命妇最高不过三品诰命,朕赐兰陵一品,与皇后同级,朕的心意兰陵还不明白吗?”
傻眼,谁要当什么一品女官,现在还给你还来不来得及?半天我呐呐道:“可我对兰陵王并无私情陛下误会了!”
“那最好不过!”高湛突然更开怀,“今日朝会朕已下旨,命长恭加快班师,赶在母后丧期百日内大婚,就不用苦等三年!兰陵开心吗?”
石化,还有这种说法?我再也挤不出笑容,僵愣当场。
“兰陵,咱们快些吧!文武百官已在三台等候多时!朕要封你为”
“父皇请留步!”清脆的童音,十来岁的女孩,全身孝白,手中还捧着一套孝衣,跪在路前:“儿恭请父皇褪去赤衣,换上孝服,亲为皇祖母执幡,以作天下表率!”
高湛拿她当空气,只顾拉我前行。
我回头见那小身影咬牙跪行在后,终因疼痛难忍,不支摔倒,宫娥女官乱作一团。而高湛连头都没回一下,拉我坐上轿辇径直离去。
就算不是宠妃生的,也是自己的女儿啊?!算了,想想李祖娥的孩子,再喜欢不也终究没让我出诊吗?说到底高湛最在意的只有他自己!
难道眼前就是历史上着名的邺城三台?难道脚下所踏便是三台之主、赫赫有名春深锁二乔的铜雀台?还真是荣幸!以前只在书中看过,如今亲临此地,还是帝王相伴却毫无喜悦,心中不停祈祷千万别想着锁兰陵就好!
穹深宇阔,只因夜色来临,减少了几分雄伟和华丽。
宴席设在露天之下。天色虽晚,但灯火通明。无数宫娥、内侍四周掌灯。
大碗酒,大块肉,靡靡之音,伴着大批舞姬扭动身躯穿梭于席间,不时与大臣们露骨调笑,陪上几杯。让我不得不恍惚,这是皇家圣地还是烟花柳巷?
两个衣衫透薄,妆容艳丽的舞姬婀娜着来到御案前,正要上前伺候,却见高湛笑容一敛,大喝:“放肆,神医在此,岂容尔等污秽之人近身?来人!”
舞姬花容失色。
“算了,其实她们也没”我刚想解围,就听“噗”、“噗”两声,利刃直穿酥胸,血溅一地。
那两个舞姬还没来得及求饶,便已命归黄泉,惊呼声很快淹没在嘈杂的环境中。侍卫一声不吭迅速将两具尸首拖走。四下仍旧一片欢腾,好像从未发生什么突兀之事,继续饮酒作乐。
我逼自己学会用麻木不仁来面对残忍,尽量转移心思压抑内心的翻江倒海,否则早肝颤吐血了。
“兰陵,难得良辰美景。来,朕与你对饮一杯。”
“咚咚咚咚咚”我刚要拒绝,传来一阵急促震人心弦的鼓声,盖过宴乐,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晃当”一声,高湛生气地将杯盏砸落地面,近处的侍卫婢女全部跪下。
这是战鼓吗?难道四郎
“谁敢私自击打烽鼓,押上来!”
“遵旨!”
原来是她!之前那位跪地阻拦的公主被带上来,满脸坚决与不符合年纪的沉静,从容跪在高湛面前。
“东安,你在做什么?你可知若无圣谕,私自敲打烽鼓者,车裂!你自恃公主身份,肆意枉为,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吗?”
东安公主深深一拜,“唯有此法,才可令父王不再沉迷。皇祖母崩逝,举国哀恸。父皇怎可于此时设宴娱宾?还请父皇换更孝衣为皇祖母执幡。是儿臣命数十人齐击烽鼓,儿臣自知死罪,甘愿受罚。”
高湛怒极反笑:“儿啊,你尚年幼,不知古语有云:九龙母死不作孝!朕刚好是你皇祖母第九子。你皇祖母乃有福之人,膝下四子皆为帝王,身后已被接往仙宫享仙福。此乃喜事,何需作孝?朕念你年幼懵懂,不会怪罪,尽速回宫除孝吧!”
东安公主一愣,不能轻信,“父皇莫欺儿年幼,儿亦读圣贤书,从不知此等习俗。儿只知百善孝为先,我大齐尊孔圣儒学,教化民众。还请父皇莫再荒唐,速更衣,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放肆!”高湛恼羞成怒,脸色剧变:“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朕说国本?谈孝道?你乃朕所生,此举不也同样忤逆,朕杀了你也无妨。”
“请父皇更衣挂孝!”东安公主不停磕头。
我暗叹,难道这个公主真以为高湛是寻常父亲,狠不了心?!
“你”高湛怒极。
“要不”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我正要劝解,突然跑来一人,跪地求饶。我再也没想到的是,此人居然是和士开?!他不是一惯只会讨好高湛吗?
“和爱卿?”高湛也很意外。
“陛下,公主小小年纪识书明义。此行虽有些莽撞,却也是心系陛下,怕陛下失民心所致。还望陛下不要怪罪公主!”
“好,既然和爱卿亦求情,朕就作罢。东安,速速滚回去,静心思过,三日不得踏出宫门!”说完一挥手,乐声又起。
但东安公主仍然犟在原地,任旁人如何劝说都不行。最后她一跃站起,大声喝道:“都给我停下,停下,不许再奏乐,否则本公主砍了你们!停下!”
乐声嘎然而止,高湛勃然大怒,“东安,朕多番宽恕,你非但没有悔意,还敢一再挑衅朕之威仪,不知好歹!既然你如此心系皇祖母,朕就让你陪她一起去仙宫吧!来人”
和士开大惊,慌张道:“陛下息怒,公主年幼,不知轻重。陛下乃万金之躯,切莫为此等小事动怒。其实臣亦觉公主所言并非完全无理。陛下乃九龙,可以不挂孝,但太后毕竟是国母,臣下理应哀悼,这庆乐就免了罢?!”
这下彻底让我侧目,今天和士开吃错药了?怎么一下成了千古忠臣?我看这东安公主与胡皇后颇为相像,相貌平平,年纪又小,和士开他应该不至于!
高湛扬起诡异笑容:“今儿是怎么了?母后一走,朕的女儿、朕的大臣,纷纷跑来指责朕的不是。难道你们也觉得朕不如大哥二哥,不配当皇帝?”
和士开惶恐,“臣不敢,臣死罪臣实乃为陛下着想,切莫一时怒气错斩公主,被世人诟病”
“为朕着想?和爱卿这张利嘴平日里最会讨好朕,可朕被二哥虐打时,怎不见你出面为我着想?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人前谄媚,背后说朕昏庸无能!江山是朕的,朕是天子,朕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和士开,看来平日朕给你的恩宠太多,竟让你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今日朕就要你谨记谁才是天下之主!来人,鞭三十!”
“是!”有侍卫上来要拖走和士开。
“慢着,”高湛喝道:“就在此鞭,让臣下都看看拂逆朕的下场!”
高湛的精神状态真的很有问题。
鞭落,和士开的哀号起,高湛眉头皱都没皱,照常饮酒。
大齐第一宠臣和士开被打成这样,其他朝臣,或自危不安或偷笑痛快,均一片安静,不敢再随意嘻闹。
这下,东安公主终于怕了,坐倒一边瑟瑟发抖。
我不忍,起身走去,低声劝道:“公主,其实人死如灯灭。死人是不知道活人所做的一切。所谓孝仪只是演给活人看的。既然你父皇不愿意,你也无谓勉强。早些回去吧,再闹”东安公主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皮开肉绽的和士开,一哆嗦!我继续:“皇后娘娘也可能会受牵连,还是回去吧!”
公主不再逞强,慌忙对高湛行了个礼,“儿臣告告退!”匆匆领人离去。可怜那和士开还在因她受刑,惨叫连连。
三十鞭结束,和士开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高湛高高在上:“恩宠,朕可以给,也可以随时收回。别仗着朕的恩宠,就忘了自己狗奴才的身份,记住了吗?”
“臣奴才知错,陛下开恩!”和士开气若游丝求饶。
高湛这才满意吩咐:“扔出三台,别扫了兴致。”
和士开被清理出去后,高湛转瞬又恢复笑容:“各位爱卿怎么停下了?如此良宵佳肴,怎可辜负?来人,为各位大人满酒,不得怠慢。美娘子都到朕这来!”